轉眼正月十五已經過去了,楊駿帶着楊勇,和江文軍以及一個女同學劉昕,又踏上了返校的旅程。
上大學以來,楊駿每年都要經歷春運的大潮,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在省城上學的同學沒有能夠買到始發站的票,只是買到了從雲南開來的過路車。
“車票太緊張了。”同學表示了歉意。
楊駿覺得無所謂,能走就行。
等他到了省城火車站,才發現人異乎尋常的多。
候車的站臺上人山人海,擠得滿滿當當的,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也比往年要多了一倍。顯然車票賣出去太多了。
從雲南開來的火車緩緩進站了,站臺上的人羣開始騷動,工作人員在警戒線上阻攔着人羣,以免發生危險。
楊駿往車窗裡一看,裡面接踵摩肩全是人,這還能擠得進去嗎?
他心頭一緊,和江文軍合計了一下,決定4個人成一路縱隊往裡擠,楊駿在前,江文軍殿後,楊勇和女生在中間。
火車終於停穩了,車廂門打開,裡面竟然還有兩個人被擠了出來。站臺上的工作人員讓出了路,車下的人開始玩命往裡擠,卻是寸步難行。
楊駿大吼一聲,手死死地拿着行李,雙腳蹬地,鉚足了勁往裡衝,一步一挪逐漸踏上了車廂的臺階,而劉昕則緊緊跟在他身後。男人被擠得哇哇亂叫,四面都是女人的哭喊聲。
若不是楊駿已經修養了二十多天,以他剛考完研的身體狀況,是斷然擠不上去的。
終於,楊駿和劉昕擠上了車,車門緊緊地貼着他倆被強行關上了,火車再次緩緩啓動,一節節車廂就像人肉罐頭一樣。
楊駿已經渾身溼透了,而劉昕還在抽泣着,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她的一個書包已經被擠掉在了站臺,裡面裝滿了吃的。
“沒事了,已經上來了!”楊駿衝劉昕喊道。
楊勇和江文軍已經被擠散了,顯然沒能上車。楊駿心裡非常擔心,卻又聯繫不上他們。
車廂裡的人情緒逐漸緩和下來,楊駿和劉昕開始努力往車廂中部走,尋找自己的座位。
這顯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很多人只能斜着站着或靠着,因爲人體上方需要的空間比下方大。
半個小時後,他倆終於到達了座位,向坐在上面的兩個人亮出了車票。那兩個人不情願地站起身來,讓出了座位。
楊駿和劉昕終於坐了下來,喘了口氣。
楊駿閉上了眼睛,活動了一下雙腳,似乎踩到了一個東西。他低頭一看,竟是一隻瘦骨嶙峋的手。
楊駿再往座位底下一看,裡面躺着一個骨瘦如柴的老大爺,穿着破舊,給人以奄奄一息的感覺,身邊還放着一隻用網兜捆住的公雞。
楊駿不清楚大爺爲何選擇這個時候出門,有什麼要緊的事嗎?他俯下身說,“大爺,您坐吧。”
老大爺慢慢從座位底下爬出來,連連點頭道謝,坐在了座位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楊駿開始往車廂連接處走,試圖在那裡找到一個可以坐下的地方,卻發現即使是站着,也被擠得身子懸了空。
即便如此,嘴裡唸叨着“香菸瓜子方便麪”的女乘務員,也能在密不透風的人羣中,推着小推車殺出一條血路。
廁所裡也擠滿了人,門被關上了,誰叫也不開。楊駿已經無力吐槽,幸虧剛纔出了一身汗,要不上廁所都很成問題。
突然,他感覺腳踩到了車廂連接處裡面,隨着列車的轉向,連接處收窄,在擠壓他的腳。他趕緊把腳從鞋裡抽出來,鞋已經被壓扁了。
他費力地彎腰把鞋拔了出來,上面是一道深深的壓痕。
“好險。”他長吁了一口氣,看了眼自己的腳,慶幸沒有被壓扁。
半夜,車到鄭州,下去了不少人,車上開始有了點空間,楊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老大爺已經不知道在哪裡下車了,座位上坐着一個年輕人。
楊駿禮貌地出示了車票,重新坐在了劉昕的旁邊。劉昕看了他一眼,說,
“休息一下吧,怪累的。”
“嗯。”楊駿點點頭,靠在座椅上,慢慢閉上了雙眼,進入了夢鄉。
睡了不一會,楊駿又想起了江文軍和楊勇,再也睡不着了。這一趟真的太折騰了。
列車緩緩駛入北京西站,車廂門打開了,楊駿和劉昕下了車,竟看到江文軍和楊勇,正在站臺上張望!
“江文軍!”楊駿大聲喊道。四個人重新聚在一起,有點劫後重逢的意思。
“你們怎麼來的,怎麼還先到了呢?”楊駿不解地問。
“我們擠上了後面一輛從廣州開來的車,停的站少,所以比你們先到了。”江文軍一臉興奮。
楊駿無奈地搖搖頭,這種旅途他實在不願意再經歷了。中國的春運真的是太奇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