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聲——
鄭文煜的酒盅掉了下來。
那晚參與這件事的其他人,臉色紛紛變的難看起來。
蕭騁懷拇指摩擦了一下杯口,懶散看向鄭文煜:“文煜兄,如果我沒記錯,是你!”
當日鄭文煜隨手得了那個殘卷,本想一舉兩得,既報復了蕭騁懷當初打他軍棍之仇,又羞辱了顧楷林,沒想到到頭來,沒吃到羊肉反倒惹了一身騷!
真是晦氣。
聽到顧楷林說他夢到了蕭騁懷,鄭文煜眼裡飛快閃過一抹懼怕,但又不想在衆人面前露怯,便舉着酒盅嚷嚷道:“顧兄,這酒還沒喝呢!你怎麼就說起胡話了,那只是一個玩笑而已,哪是什麼招魂。”
鄭文煜不承認。
不過蕭騁懷卻沒放過,剛纔他臉上所有的變化。
看來得抽空嚇嚇他,才能聽到真話。
其他湊熱鬧的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又換了別的話頭,這件事就翻篇了。
兩個洗了脂粉的花娘重新回來侍奉,這具身體條件反射性,將手搭上花娘柔軟的腰肢。
蕭騁懷眼裡閃過一絲厭惡,正暗自和這具身體較勁想把手拿開時,懷中千嬌百媚的花娘,突然遞過來一張紙條。
“顧公子,這是有人讓奴家給你的。”
有人耳尖聽到這話,起鬨道:“看來顧兄今晚得了不少美人青睞啊!”
紙條展開,出乎意料的,裡面並非是什麼情話,只有三個字——鴻門宴。
送紙條的人,是在提醒他,這幫人不安好心!?
字跡娟秀,像是女子寫的。
顧楷林常年混跡在風月場中,有一兩個真心待他的人也不是什麼奇怪事。
“顧兄,這紙條上寫的是什麼?讓在下看看,待會兒競花魁的時候,兄弟們給你幫忙啊!”
說話的人作勢要去躲顧楷林手中的紙條,顧楷林手一縮,那人撲了個空。
有人在旁邊搭腔:“顧兄,你這可太小氣了啊!”
蕭騁懷今晚來赴宴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也不想再待下去,說了句:“你們先喝着。”便起身朝外走。
衆人以爲蕭騁懷是去見給他遞紙條的花娘,也沒攔他,轉頭去問幫蕭騁懷送信的花娘。
“剛纔那紙條是誰讓你送的?”
“一個青衣公子。”
轉身走到門口的蕭騁懷腳下一頓。
青衣公子!?
可那字跡分明是女子所寫。
裡面有人嗤笑道:“瞧顧楷林剛纔那一臉去見心上人的猴急樣,難不成他現在男女通吃了!?”
年紀輕輕,眼睛就瞎了,真可惜!
蕭騁懷面無表情朝外走,拐過長廊時,猝不及防跳出一個人來,蕭騁懷避之不及,與那人撞了滿懷。
突然撞到一堵牆的孟金窈,疼的眼淚都快下來了,捂着額頭,張嘴就罵:“趕着去投胎啊?撞死本大爺了!”
沒能去投胎的蕭騁懷,聽到這話噎了一下,聞到對方身上一股酒味,不想跟一個酒鬼一般見識,便一把將對方推開,轉身欲走時,猛的被對方一胳膊肘懟到牆上。
沒想到這具身體弱不禁風到這種程度的蕭騁懷臉色很難看。
一低頭,看清楚面前,打着酒嗝,眼裡泛着水霧,讓他道歉的酒鬼時,臉色更差了。
孟金窈這個女人真是狗膽包天,竟然真敢來花樓喝酒狎妓!?
蕭騁懷心裡突然躥起一股無名之火。
不過這火燒到一半,想到生前死後,他們其實都沒有過正面交集之後,這火又滅了。
算了,總歸自己生前沒被騙,娶了這女人,她愛咋咋滴吧!
蕭騁懷這邊剛釋懷,孟金窈卻發現不對啊!
面前這貨殼子裡,怎麼蕩的是她短命相公蕭騁懷的魂!?
孟金窈打了個酒嗝,眯着眼睛,朝前湊了湊:“怎麼着!?上次燒的那對金童玉女滿足不了你啊!你還親自來花樓找美人啊!那你早說啊,我再幫你……”
蕭騁懷眼睛一沉,將孟金窈反壓回去:“你什麼意思?”
孟金窈這人平常很謹慎,但一喝大就容易失控,現在她完全忘了,在蕭騁懷面前,她應該是‘看不見他的’,反倒非常豪爽的把自己賣了:“嘿嘿嘿,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啊!”
蕭騁懷:……
“還讓我發誓下山後不準狎妓賭錢,你換了個身體,不也來狎妓了嗎?嗬,男人!”
所以她是看到自己附身在山匪身上,纔會被嚇暈的!?
“孃的,蕭騁懷,你是個鬼好吧?你就不能有點做鬼的自覺,大白天的,就不要出來嚇人了,你知道裝看不見有多考驗人嗎?”
這是他在蕭府門口出現的那次!?
孟金窈坑起別人來毫不手軟,坑自己也是真坑,她站直身體,眼神幽怨看着蕭騁懷:“還有啊,我再跟你重申一遍,我們倆陰陽兩隔,註定不能在一起的,你趁早放棄吧!”
蕭騁懷低頭,面無表情看着一本正經勸他不要執着自己的孟金窈,正要說話時,底下突然傳來一陣喝彩聲。
樓裡在競魁,一輪又一輪加下來,最終是傅三抱得美人歸。
熱鬧的喜樂和喧囂的人聲裹在一起,吵的孟金窈腦袋生疼,她一把攥住蕭騁懷的衣襟,將他往自己面前拉了一下,笑的欠揍:“我說大將軍,你換個身子骨,是不是柔弱的成了0啊?搶花魁都強不過我,是怕搶了用不了?”
到最後,只剩下傅三跟鄭文煜在加價,所以孟金窈理所當然覺得蕭騁懷輸了。
向來不近女色的蕭騁懷,頭次對女人來了興趣,低頭朝孟金窈湊了過去:“夫人不如先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