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義離開了容王府,雪歌在前來青寶住處的路上遇到他,與他打招呼沒有得到迴應,看上去臉色有些不好,正要問詢一下,他就已經走遠了,背影看着有些蕭瑟失神。
進入小院的時候,青寶站在門外,雪歌走近她,也沒有任何反應。
“容義剛來不久就急匆匆的走了,發生什麼事了?”雪歌拉扯了一下,青寶這纔回神,聽見雪歌的問題,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說道:“我與他說清楚了,從今往後,他應該不會再來。”
雪歌‘啊’了一聲,難怪看着容義有些不對勁,也不知青寶是如何說的,居然將他打擊成那個模樣。兩人回到房間,久久沉默。
“你怎麼說的?”雪歌還是忍不住的問出口。
青寶糾結的抓了抓頭髮,然後纔開口:“該說的之前也說過無數次,並無多少效果,我就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雪歌又‘啊’了聲,這次聲音大了些。有些不相信的問道:“他相信了?”
這樣明顯的推辭說法,容義不可能聽不出,爲何會相信?
青寶點點頭,又搖搖頭,解釋道:“最開始他也不信,後來我又說了那人的名字,他就不再言語了。”
雪歌只覺事情有些蹊蹺,問了句:“你怎麼說的,你喜歡誰,我怎麼不知道?”
“那我要是說了,公主你別生氣。”聽過這話。雪歌立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準備壓壓驚,然後道:“你說吧。”
“我說我喜歡的是容王。”青寶終於鼓起勇氣開口。
“噗……”雪歌一口茶水盡數噴出。地上全是水漬,趕緊放下茶杯,掏出手絹擦了擦嘴,睜大眼睛盯着青寶,問道:“你說誰?”
青寶被她的表情嚇了一跳,略微縮了縮脖子:“說好不生氣的。”
她倒不是生氣,只是有些意外。青寶喜歡容琛?這簡直是她聽到的最假的謊言,那個容義是如何相信的?“你到底怎麼和容義說的?”面對雪歌的質問。青寶只好一五一十的將事情解釋了遍:“我就說我喜歡的是容王,自打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歡,所以纔想留在容王府,哪兒都不去。”
“他就信了?”
“沒有。所以我又說了,這次受傷,就是爲了保護他。”青寶的頭越說越低,雪歌還是不解:“這沒什麼問題啊,容琛不會功夫,流雲又不在,你當然應該保護他。”
“我還說……說……”
雪歌雙眸一瞪,看着她,青寶不敢再磨蹭。終於一股腦兒的說了出來:“我說願意爲了容王犧牲性命,代替他承受所有疼痛,不顧一切的想要留在他身邊。拼儘性命相護,就是爲了在他心中佔據一席之地。”
話音落,房間中一片寂靜,久久沒有聲音,雪歌的表情僵住一般,青寶湊上前。小心翼翼的開口:“公主,你生氣了?”
雪歌將神思拉回來。看着青寶,臉色有些嚴肅,駭得青寶不知所措。片刻後,雪歌無奈的嘆息一聲:“如果我是容義,聽見這話,恐怕也會心灰意冷。”青寶保護容琛,這本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卻被她說出這麼多道道來,一再被青寶拒絕的容義,此時終於聽到了事情原委,不論如何想,青寶的表現確實太過貼近,不想相信也難。
“我當時沒有想那麼多,就直接說出口了,現在想挽回也晚了。公主,你說這會不會影響到他們兄弟的關係,還有,如果容義去找容王怎麼辦?容王若是知道了,會不會生氣?”青寶一連串的問題直吵得雪歌頭疼。
“早知道如此,那爲何衝動?”
“……我那不是沒有想到嘛,這會兒才冷靜下來,公主你可要幫我。”青寶每次一露出委屈表情,雪歌就招架不住,心道這丫頭肯定是上天派來折磨她的。
沉思片刻,開口道:“容義不是那等心胸狹窄之人,不至於因爲此事遷怒容琛,不過容琛那邊嘛,我可就說不準了。”雪歌故意賣關子,惹得青寶雙眸起了水霧,委屈更甚:“那怎麼辦?”
見她快要哭了,雪歌也不再逗她,道:“行了,容琛纔沒那麼小肚雞腸,還能爲了這事兒說你不成。你以後少說胡話,這次雖然讓容義信了,但這番話的效果不知到底有多重,有時間,我讓人去探探消息。”
“謝謝公主。”聽得雪歌的話,青寶頓時放下心來,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對於容義,她心中還有有許多歉疚的,容義對她確實不錯,從來沒有王爺架子,她受了傷,總是不眠不休的守在她身旁,有時累得趴在牀邊睡過去,她看着他這番模樣,也想着,不如就接受了,可每每話到嘴邊,她就無法違背自己心底深處的想法。
如今這番話,算是徹底傷了他的心,應該不會再來看她了。
容義離開容王府後,徑直入宮,到御書房找到皇帝,說自己準備擇日返回駐地,老皇帝聽過有些驚訝,放下奏摺,看着跪在面前的容義,問道:“爲何突然要回去?”
“兒臣乃是父皇親封的王爺,本就不該長居皇都,再則離開時日太久,是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容義臉色平靜,義正言辭,全然一副心繫當地子民的模樣。
老皇帝爽朗的笑聲響起,容義不解的擡頭,只見老皇帝起身,來到他面前,彎腰將他扶起:“父皇倒不是不同意你回去,不過,你至少要把婚事完成才能走吧。”
聽了這話,容義有些驚異,不知老皇帝的意思,便道:“兒臣尚未有成婚的打算。”
“胡說,你不是喜歡琛兒府上那丫頭麼,父皇做主,爲你們賜婚。”老皇帝聲音裡滿是久爲君主的威嚴,聽得這話,容義臉色頓變,急急抓着老皇帝的龍袍,道:“父皇您別插手這事。”
老皇帝以爲他太過激動,便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朕的兒子這麼優秀,難道還有女人不願嫁?”
容義心中一苦,偏偏就有一人不願意。青寶說得那些話,他不是沒想過是騙他的,可是能夠讓青寶說出這樣的謊言,說明她的心中確實不願接受自己的感情,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也不願再糾纏。
還不等容義說話,老皇帝就道:“朕已經下了聖旨,這會兒估計應該到容王府了。”
轟!
容義猶如巨雷轟頂,身形一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老皇帝問了遍:“什麼?”
“朕擬了道旨,爲你們二人賜婚,放心吧,朕不是那等不通人情的人,雖然那丫頭沒有什麼大背景,但你喜歡,朕也就……誒,你去哪兒?”話還未說完,就見容義轉身跑了出去,眨眼就沒了蹤影。
老皇帝笑着搖頭:“這孩子,至於這麼興奮麼。”
容義飛奔出宮,一把搶過守衛手中的繮繩,縱身一躍就上了馬背,臉上完全沒有喜色,反而是一副‘完了’的表情。
雪歌與青寶正在閒談,忽然聽得下人來報,說宮中來了聖旨,心中一驚,旋即疑惑,好端端的怎會有聖旨下來。主院中的容琛也收到消息,來到主廳,雪歌也同時到來。兩人對視一眼,容琛也是一片疑惑,對此毫不知情。
兩人一出現,站在大廳的李公公就笑着迎上來,恭敬的開口:“不知青寶姑娘可在?”
找青寶的?雪歌頓了頓,開口道:“不知公公找她做甚。”
見雪歌神色嚴肅,那公公立即笑了:“這道聖旨乃是給青寶姑娘的,還要勞煩她出來接旨。”
雪歌示意了一下,一旁的下人立即前去青寶住處,方纔傳信的人沒有問清楚,便以爲這聖旨是給容琛的,青寶受傷休養,自然不用出來。雪歌蹙眉走到容琛身旁,與容琛對視一眼,看到了他眼中的驚訝,一聽說找青寶,兩人就知道是什麼事。
“公公請坐。”
“容王客氣。”
這位傳旨的李公公乃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所有人見了他都會給幾分薄面,深諳宮廷生存之道的容琛自然不會落了下乘,趁着青寶還沒到來,便問道:“不知皇上這道聖旨爲何要給我府上的一個小丫頭?”
“容王可千萬別這麼說,奴才這次前來可是大喜事啊……”還不待他說完,青寶的身影就出現大廳外,似乎是知道了聖旨一事,臉色有些不好看,直到她來到雪歌身旁,雪歌遞給她一個眼神,讓她別擔心。
一行人下跪,青寶與雪歌並肩跪着,李公公站在上方宣讀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容王府青寶……”
聽着聖旨上的一連串讚美之語,每多一個,青寶的臉色就難看一分,簡而言之,就是皇帝將她賜給容義做妃。
“青寶姑娘,接旨謝恩吧。”聖旨唸完好一會兒,青寶依舊跪着,沒有任何反應,李公公小聲提醒了句,青寶擡起頭,呆滯的看着他,李公公以爲她是太過歡喜,沒有反應過來,便又提醒了遍。
“我不嫁!”青寶突然出聲,聲音極大,傳遍大廳中所有人的耳中,李公公臉上的笑意還未散去,就被青寶這話嚇得臉色驟變,一時間看着有些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