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一片寂靜,晴悠心有所猜,但未有開口說話,等着衆人開口。
李浦進看向司徒展,徵得其同意之後道:“林醫女,恕本官冒昧,我想請問一下,你爲何識得扶桑文?”
晴悠理所當然地迴應道:“爲何不能識得?我父親林葉可是醫癡,晚些年的時候幾不看診,將時間全然投注於醫學研究之中,不管是扶桑文還是番外的天竺文也識得一些,何足爲奇呢?”
“素聞天竺巫醫醫術奇妙,昨日且看你所救治之方法,可是從番外醫中所學?”殷瀚世此番聽來,便覺自己的醫術實在是太過短淺了,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連這民間小小大夫,也懂得求思上進。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是我父親所教,我也只是學得皮毛而已。”晴悠順應着殷瀚世之話,看着司徒展,似乎此話是特地對司徒展而言的。
司徒展一直以來都以爲晴悠的醫術是從邪醫處所學,未想,其醫確從承父而傳,如今連殷瀚世也有所聽聞,那除非林葉就是邪醫,否則晴悠必不可能與邪醫扯上任何關係。
深揪着濃眉,定眼看着晴悠好一會,良久方開口問道:“你早就知道那二字爲何意,爲何昨日不如實而告,你可知,這事越多人知道,引發的騷動會有多大嗎?”
晴悠點了點頭,肯定道:“我知道,只是我對此人的身份也只是猜測,故此我也有讓司徒大人好好調查一番此人的身份,不是嗎?”
“我們要將他押回龍都,可是如今他的傷勢,依殷太醫所見,不宜長途跋涉,且爲了路上的安全。我們還需要一位可以與此人溝通的人,所以我們希望林醫女可以隨行去龍都。”
適時的,李浦進插入了晴悠與司徒展的話中,將二人那針鋒相對,話裡帶話的對話給斷了。
“不要。”晴悠一口回絕。
“你必須隨行,”司徒展語氣強硬,夾着不容拒絕的口吻,“此事你已脫不了干係,你以爲扶桑人知道此事之後,會輕意放過你嗎?與我們同行。既可路上有個照應,也要保你的安全,這也是爲了你的安全着想。”
“林晴。如若爲師有這把握可以確保此人的傷情在路上不會復發,爲師必會隨行,可是你的醫術實在是令爲師汗顏,唯有讓你代師而行。”
殷瀚世也看得出來,晴悠與司徒展之間似乎有着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似友似敵,讓人猜想不透。
“如若林晴姑娘實在是走不開的話,那不如殷太醫就改派厲嫣嫣隨行吧,昨日我從陳義那裡可聽說了,雖未及林晴姑娘,但也懂得些許。應能保此扶桑人平安到達龍都的。”
司徒展見晴悠一臉不願,靈機一動,便將主意打到厲嫣嫣身上。好刺激晴悠,應下這一請求。
陰森寒冷的氣息,從晴悠身上漸漸散出,看向司徒展的眼神,如蛇般幽冷。帶着犀利的銳光,似乎想將司徒展給射穿。
“司徒大人還真是懂得謀算。明知嫣嫣隨行,必是死路一條,難道有命在你的心裡,就是如此不值分文嗎?”
晴悠心裡很清楚,這一路押送回龍都必定兇險萬分,別說是這扶桑人是否能承受得住長途跋涉,光是因其身份,扶桑人絕對不會讓龍騰國的皇帝握住他們天皇的性命。
沿途攔截、偷襲甚至爲了保全扶桑國,很有可以會派人將這天皇給殺了,隨後將責任嫁禍到龍騰國身上,至於這龍騰國的皇帝隨時有可能會因爲司徒展等人保護不力而治罪。
如此一來,能保護送回那便是最好,若是不能,他們這一行,可是生機渺茫了。
“既然你清楚,對於你來說,你可是有自保的能力,但厲嫣嫣卻沒有,人必定是要押送回去的,只不過是由誰在路上照看罷了,你若不願,我們唯一的選擇也就唯獨她了,林晴,你是聰明人,想必,你會知道該如何選擇的。”
司徒展的心裡也跟晴悠一樣,很清楚路上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可是他亦是無奈,身在其位,唯盡其責,即便晴悠說他卑鄙無恥也沒辦法了。
看向殷瀚世,試圖從其臉上可以看出一絲拒絕之意,但其卻閃躲了她的視線,看向了別方。
倒是李浦進,那灼熱的眼神,那滿腔的愛國情懷,全然從這一堅定的眼神中流露出來。
“林醫女,國家安危,匹夫有責,身爲龍騰國的百姓,在這重要的時刻,我們更應該挺身而出,爲國家盡最大的努力,如此纔不妄此生。”
“老古董、死腦筋,古板……”晴悠橫了其一眼,不滿地嘀咕着。
李浦進與殷瀚世聽不清,但是這對練武之人的司徒展卻是聽得很清楚,不免偷笑了起來。
冷冷地掃了一眼這偷笑的人,晴悠帶着滿腔怒火應下了,“具體時間派人來通知,不過個人建議還是等三天之後,此人需要時間觀察一下傷口的癒合情況,還有是否會有併發症出現。”
司徒展雖然聽不懂,但是隻要晴悠答應了,其它的要求他都會酌情考慮了,“我會盡量安排,你放心,此行除了我們,還會有一隊護送隊,江湖有名的鏢局來護送,路上的安全算是不必過於擔憂。”
“世事難料啊,司徒……大人……”說完,晴悠站起,便向殷瀚世與李浦進告退。
退出了議事廳,晴悠並未離開衙門,而是徑自的去看那名扶桑人。
估摸着,這扶桑人也差不多時間要醒來了。
剛進入到後院,晴悠便被郜林給攔住了,似乎已在那等候其好一會。
“晴姑娘……”晴悠當作未有見到郜林,在孤形院牆通過之時,側側身便越郜林而離,郜林沒想到晴悠竟會對其視若無睹,不由得開口喚住她。
晴悠沒有回頭,但卻停了下來,“不知閣下有何事?”
“晴姑娘,對不起,我跟信澤並非有意裝作不識姑娘的,只是這司徒家的小姐脾性較爲任性,且孩子氣十足,怕萬一知道姑娘跟殿下的事,煩姑娘了。”
郜林見晴悠依舊冷淡,不由得愁着臉解釋,可是晴悠卻不見得如此便接受了。
“無礙,這本於我無關,你們職責所在,不必介懷於我。”淡然如味的迴應,讓郜林認爲晴悠這是在生氣了。
確實,晴悠在第一次見到司徒雪琴的時候心裡猜測良多,可是後來煩其心之事數樁不解,爲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決定對郜林與平信澤保護着的這位嬌嬌小姐當作空氣,無視之。
即便如此,晴悠的心裡還是生了隔膜,再怎麼裝做不在意,卻依然還是忍不住悄悄的猜測着。
晴悠邁開了步子,不想再與郜林多說些什麼,因爲她害怕自己會多想。
可是郜林卻真是擔心晴悠想多,快步移到她的跟前,將她的去路給攔住,“晴姑娘,請您聽我說,你別誤會,這殿下派我們保護司徒家的小姐是出於身份的關係,並非姑娘您所猜想的那般,殿下心裡只有姑娘一人,那次我們將姑娘給護送丟了,殿下可是足足罰了我們一個月啊,請您一定要相信殿下,除了姑娘,殿下從未如此在意過任何一名女子。”
聽了,晴悠的心更是沉了下來,沒錯,她承認,她很在意毅,可是毅從未公然的對其說過喜歡她或者愛她的話,這讓其總覺得是自己的一廂意願,是自己多想,可是慢慢地,她發現,她在意他,她想他,只是這並非其所應該要的。
她要的是一段平凡且又令人羨慕的感情,而非這活在男人的後院裡,與一羣女人爭着一個男人或者分享着這個男人。
收住……一定要收住。
晴悠告誡着自己,告訴自己不可以淪陷,不可以成爲這可悲制度下造就出來的女子一員。
“我不知閣下在說什麼,我還有事,恕不奉陪了。”冷絕的表神,加上那毫無感情的冰寒之語,讓郜林硬是愣在原地。
只是一波未靜,一波又起,剛越過了郜林,便迎來了晴悠最不想見到的人,司徒雪琴。
“噢……是你,真的是你……”司徒雪琴遠遠的從孤形院門見到郜林與一女子在交談,對於這女子看起來似乎有些熟悉,於是便快步跑了過去,一直到院門之時,便看到晴悠不理郜林,絕然的走開,“郜林,你認識她嗎?這女的是誰,是不是智毅也認識她?”
平信澤跟隨着司徒雪琴而來,同樣,還是沒有相晴悠相認,但臉上看得出來,似乎大事不好了。
“雪琴小姐,一定是你誤會了,殿下整日忙於公務,又怎麼會到民間來呢?我想郜林一定是因爲昨日見此姑娘身手不凡,想她切蹉一下武藝了。”
平信澤見郜林還沒有反應過來,便給其兜着,同時,眼神還不斷向其射出迴應。
“啊……是啊,雪琴小姐難道也對武藝感興趣?”郜林陪着笑,對向司徒雪琴。
“我纔不要,弄得一身臭汗不說,還會讓我的手腳變粗,手還會長繭子,我纔不要……”司徒雪琴可愛地小搖着頭,同時很是受驚的樣子連連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