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快來看,快來看看啊……”半近半個月的時間,晴悠的院子門庭若市,來來往往的,除了府上的丫環還有數不清的嬤嬤婆子之類的。
晴悠也記不清這是紫莞第幾次像個興奮的小姑娘一樣,總是發現好多稀奇的東西讓其去看看。
起初晴悠還會驚歎幾句,可是看多了,也就是那麼一回事,沒放在心上。
但是其越是如此,毅越是派人送來更加名貴或者稀有的首飾、布匹、水果、食材等等。
說實話,晴悠並不是完全沒有動心過,特別是在看到那一件大紅嫁衣之時,她真的很感動,因爲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還會有穿上嫁衣的一天。
聽說嫁衣上的金黃線是純金渡了一層,那手工也是全國首屈之指國師級之作,所有晴悠所有的東西都是最好的,最貴的。
本來晴悠還想着婚期會因爲右師雅奏的出現而被推遲,畢竟即將成爲一國之母的她,在臨嫁前的一個月傳出這樣有毀清白之事,朝堂上對毅施加的壓力必須很大的。
嚴重的話,甚至還會有人提出廢晴悠另娶其他女子爲後的意見。
失去了幽門的幫助,晴悠又被關在這小小的院子裡,所得知的信息都十分有限,多爲從竊竊私語的下人口中得知一二而已。
可是一傳十,十傳百,很多事實都會被衆人誇大或者將原來的事實給扭曲了,所以晴悠聽了,也都是半信半疑,甚至還會只當笑話來看待而已。
這三個月來,毅一次都沒有來看過晴悠,不知道是真的生氣了,還是因爲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所以纔會對其不聞不問。
即使如此,但在這婚前的最後一個月,毅卻一反常態。雖然依舊未前來看望,可是送來的禮物卻是一件比一件貴重。
在外人的眼裡。毅這是對晴悠的寵愛,但在晴悠的眼中,這也許就是他對她不忠的補償。
摸着這大紅嫁衣,晴悠的思緒卻飄回數日前在院子裡發生的一切。
“小姐,弓醫女和厲醫女求訪。”在張映雁跟風無痕離去之後的第三天,毅便派人來看望她,名曰派人來給其調理身體。實則是派弓秋語來擋悠悠之口,止住那些流言蜚語。
在太醫院裡,弓秋語輩分高,資力足。如果讓其來給晴悠做檢查,得出來的結論定然能堵住衆臣之口,不再對晴悠失了清白之事而在朝堂上向其提出任何的意見。
只是弓秋語是奉命而來,但厲嫣嫣……卻是不請自來。
多年不見的好友,在相見的那一刻。卻是顯得如此的陌生。
沒有激動,沒有興奮,沒有感慨,有的卻是淡淡的隔膜……
“二位請坐。”晴悠命紫莞將二人請到了客廳,敞開的大門正對着院子的盛開的白蘭樹。“今天正好有些悶,你們就來了,看來我這茶沏得真是時候啊。”
弓秋語沒敢坐下,厲嫣嫣則看其行動,見其向晴悠行禮,也跟着照做。
二人身子下蹲了一半,晴悠伸出了手,虛託上擡,“這裡不是宮裡,不必多禮了,都坐吧。”
“謝司徒小姐。”
“謝司徒小姐。”二人同起,厲嫣嫣跟隨而後,坐于晴悠對面,但卻不敢直視於她。
晴悠假裝沒看到,專注於泡茶,隨後分別給二人遞至,“嚐嚐吧,這花茶應該在宮裡很少喝得到。”
“謝……”弓秋語顯得有些拘謹,開口閉口都隔着身份差異。
晴悠不喜,杯至脣邊,便停了下來,放回到石桌上,冷冷地奪了道:“弓醫女如此,怕是因爲有命在身,不敢逾越吧?”
“回……”
“行了,”晴悠再次止道,臉上之不愉稍顯,“即便是,那也是讓你們來做做樣子而已,沒必要弄得隨時都要被送上斷頭臺的樣子,如此驚恐不安的,一會回去了,鄔將軍還以爲我欺負你了。”
弓秋語低頭不語,端着的杯子也放了下來,垂眸不語。
厲嫣嫣也跟着一同沉默了一起不,氣氛十分壓抑。
晴悠吁了口氣,淺嘗一口花茶,淡淡而道:“既然只是做樣子,你們也不必如此較真,就當是朋友聊聊家常,說說事非、密事便好了,不必拘謹,也不必如此嚴肅,嫣嫣,你說是嗎?”
“嚇……呃……恩……”複雜的情緒之下,厲嫣嫣良久纔回應了。
“司徒小姐,皇上……”弓秋語想要傳達毅對其的關心,同時也想解釋自己爲何會如此,可是晴悠似乎並沒有這方面的的興趣。
“都有多久了,我都不記得了,嫣嫣,這些年過得好嗎?”晴悠沒有理會弓秋語,而是在她說話的同時,也跟着開口向厲嫣嫣問起近事。
厲嫣嫣如驚弓之鳥般,似乎很害怕晴悠問起她,可心裡矛盾的她,又很晴悠問起她,如此她纔可以說出心裡之話。
而此行,也正是因爲心中的話方求弓秋語帶其而來。
弓秋語知道厲嫣嫣想要跟晴悠說些什麼,也知道這事有多麼的難以啓齒,於是便主動站了起來,迴避道:“司徒小姐,奴婢還要去給三夫人診脈,先行告退了。”
晴悠點了點頭,看着其離開了院子之後,厲嫣嫣立即離開了座位,側邁一步,跪到了晴悠腳下。
“嫣嫣,你這是做什麼?”晴悠不知道這些年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就如此的好友,再次相見,卻如同陌路。
晴悠不願往那一方面想,但是柳荷所說的話如今還回響在她的腦海之中。
厲嫣嫣會有如此的舉動,一定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是,而能讓好友陌隔如此,在這世上,除了權力,那便只有男人了!
驚慌過後,晴悠整理了一下情緒,喝了兩杯花茶,方鎮定道:“有什麼話,起來再說吧。”
“對不起,對不起,晴兒……”厲嫣嫣未起,而是用着乞求的語氣一直道着歉,低垂的頭一直都沒有擡起來過,就如同進入院子時看到晴悠立即躲開的眼神那般,一直迴避着。
“發生什麼事了?你總得告訴我吧,一味的道歉,我又怎麼原諒你呢?”晴悠心中的那個想法就越來越強烈。
依舊不起的厲嫣嫣,忽然落下了悔淚,愧疚之淚,“晴兒,求求你,原諒我這一次,我對天發誓,我並沒有想要搶了屬於你的東西的,我……我……求你看在我肚子裡的孩子的份上,原諒我吧。”
原諒!
對於這個詞,晴悠真的不知道自己還配不配擁有,男人……不管是什麼時候,對她來說,還真是一個奢望的代名詞。
“爲什麼是我?”晴悠幾乎可以肯定厲嫣嫣肚子的孩子是誰的孩子了,但是她還是不願相信,“我又能爲你做什麼?”
厲嫣嫣跪着爬前,抓住晴悠的腳,苦苦哀求道:“晴兒,求你放過我肚子裡的孩子吧,別趕我走好嗎?我可以不要名份,可以不計較任何事情,但是孩子是無故的,求你看在當年我救你的份上,幫幫我們,幫幫我們,好嗎?”
是啊,晴悠從來沒有對厲嫣嫣隱瞞過什麼,當年瑾瑜之所以能平安出世,她能在長眠中醒來,都是厲嫣嫣的功勞,如今她來向她索要恩情,那也不爲過。
“我並沒有要加害你跟你腹中孩兒的意思,也沒有要趕你走,你所言,又是何意呢?”晴悠心中雖已有準備,但是這個衝擊實在是太大,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範圍,可是即便如此,她又能如何呢?
“皇上……是皇上,求你,求求你了晴兒,只要你說一句話,皇上就……”此時,厲嫣嫣已泣不成人了,心中的痛以恨,也只能化爲淚珠一傾而泄。
原來是毅,也對,也許是怕她進宮之後得知此事,再來一場假死,所以纔會在其進宮之前將這些都處理掉。
難怪在漢陽的時候柳荷讓晴悠對那個男人不要太過執着,男人,特別是擁有權勢的男人,他的心永遠都不會被綁在一棵樹上,即便心裡只有你,但是身體卻不會只屬於你一人……
“起來吧,”晴悠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的情緒理了一理,雖然接受不了,但是她還是將那一段給壓住,“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吧,我過去的事,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而你現今的事,我也當不知道,孩子和你,我會替你向毅要求,讓你保住,但是往後,你我,各不相欠。”
“謝謝你,謝謝你,晴……”
“也包括,你我以往的一切情誼……”晴悠的眼神突然變得冷崚了起來,一股冷得要殺人的目光,讓厲嫣嫣頓時的高興給凍結住了,“我不會對你還有你的孩子怎麼樣,你往後的日子想怎麼過,是繼續當你的醫女,還是會成爲他的妃子,我一概不聞不問,而我,只是與你不相識之人……”
整個人都癱坐到地上,似乎瞬間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厲嫣嫣不是沒有想過,當她跟毅發生關係的第一次開始,她就預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可是……可是當真正來臨之時,原來這種痛,比自己所愛着的男人要殺死她地一樣……
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