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重要理由。
俗話說,秦檜還有三個好朋友,何況彭遠大在公安局幹了這麼多年,好朋友遠遠不止三個人,那些咬他的話也能及時傳到他的耳朵裡。彭遠大既生氣又着急,生氣的是別人這麼說他顯然是不公平的,顯然是別有用心的,着急的是,如果組織上聽信了這些讒,他顯然就會失去這一次正規化帶來的提升機會。如果這一次彭遠大能夠如願以償成爲科級幹部,那麼他的遠大理想遲早就有實現的希望,如果失去了這一次機會,他的遠大理想不僅變得縹緲,就是現在的警察能不能繼續幹下去也會成爲未知數。
彭遠大爲了維護自己的利益,爲了爭取儘早實現自己的遠大理想,硬着頭皮去找了局長,他沒有直接說自己想當科長,那個時候的人臉皮還沒有現在的人厚,即便跑官也是躲躲閃閃、迂迴出擊,不像現在的人,把跑官看得就像在商場上做生意,就像在房地產市場作投資。彭遠大那會兒還不懂得跑官,因爲那會兒我們國家的政治生活裡還沒有這種名堂。他只知道這是向領導反映自己的意見和看法,而且要儘量把這個意見和看法僞裝成和個人利益無關,那個時代爲自己謀利益是一件可恥的事,所以彭遠大盡量要裝得自己找領導是爲了工作,而不是個人利益。
局長頭已經花白,有人傳說這一次機構調整結束之後,他就要離休回家了。彭遠大很喜歡這個老革命,這個老革命也很喜歡彭遠大,彭遠大能在進入公安隊伍短短几年裡就由一個以工代乾的警察成爲刑偵組的副組長,一方面因爲他確實能幹,像模像樣地破了幾個案子;另一方面也跟局長喜歡他不無關係。如果局長不喜歡他,他破的案子再多也沒
用,那個年代講究的就是資歷,論資排輩,他的資歷還太淺。排隊買票
也得耐心等上十年八年。
老局長也在爲“9?11”大案撓頭,這個案子拖了下來,上級也覺
得憑他們的本事一時半會兒破不了這個案子,催的也不像剛案的時候
那麼緊了,儘管上面不再催命似的追案子,但是局長是一個有着高度責
任心和榮譽感的老革命,這個案子毫無進展,讓他如同芒刺在背,日夜
不得安寧。
其實彭遠大何嘗不是這樣,他是專案組的副組長,老局長雖然擔任
着組長,但是日理萬機,要應付各種各樣的會議,要傳達貫徹上級各種
各樣的精神,要協調局裡各種各樣的關係和部門,真正的日常工作由彭
遠大主持,案子辦得像一塊夾生大餅,吃又不能吃,扔又扔不得,而且
還不明不白地死了一個吳水道,儘管吳水道的家屬讓單位連蒙帶哄的暫
時糊弄住了,但是彭遠大心裡並不好受,吳水道死得太不明不白了,如
果真是畏罪自殺倒也罷了,如果確實是因爲承受不了遭受嫌疑的壓力而
自殺,別的不說,起碼彭遠大要承擔相應的道義責任,那終究是一條人
命啊。案子不破,吳水道自殺就永遠是一個謎,吳水道自殺之謎破解不
了,彭遠大心靈就像一張白紙洇上了污漬,那是一片永遠也難以抹去的
陰影。
彭遠大來到局長的辦公室,怯生生地敲了敲門,怯生生地喊了一聲“報告”。局長在裡面喊了一聲:“進來。”彭遠大磨磨蹭蹭地踅進局長辦公室,侷促不安地站在局長辦公桌前,局長問他:“怎麼?有啥新況沒有?”彭遠大連忙申明:“沒什麼新況。”
局長“唔”了一聲接着又說出了一句讓彭遠大非常難堪的話:“沒啥新況你來做啥?”
這句話的含意似乎是說:案子沒有新線索你就別來見我。彭遠大惶惑了,惶恐了,真想馬上掉頭一走了之。可是啥話不說掉頭就走他也不敢,那麼做很容易讓老局長誤認爲他在使氣,八成會把他叫回來罵個鼻青臉腫。
彭遠大囁嚅道:“局長,我今天來找您是想談談別的事。”
局長這才讓他坐:“別的事?有啥別的事?你坐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