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振東大發雷霆,“你是怎麼搞的,不是讓你小心謹慎些嗎?”
隨着最後被寬限的期限也越來越近,姜振東的火氣,也是噌噌噌不斷往上滋生狂漲。
“姜先生,我也沒料到……之前都沒被發現的,以我之見,她是被人提點過了,所以刻意盯上了我。”
私家偵探也是在這個道上小有名氣的,什麼龍蛇混雜的地方沒去過,極少出差錯,幹他們這一行的,哪能大意而爲之。
他其實是後悔接姜振東的這個case,若非是看在他出的價格實在是高昂得有些誘人的份上,還真不想接這差事。
這個姜先生,肚量實在是太過狹小了,動不動就給自己顏色看,他一再容忍,絲毫沒讓對方產生半分感恩來。
這個case之後,他發誓不再接這個人的case了,哪怕價格再令人心動,也要堅持不爲所動。
“你怎麼被發現的?”
姜振東火氣稍微降下來之後,開始意識到事已至此,要速戰速決了,不能再拖延時日下去了。
私家偵探將剛纔發生的一五一十說給姜振東聽,然後徵求他意見,“姜先生,你說接下來我該怎麼辦?”
私家偵探是一點也不想當出頭鳥了,讓姜振東做決斷,免得後面又起風波到時姜振東又推卸責任怪到自己頭上來了,自己這份case的尾款倒是岌岌可危了。
“這麼說來,她還沒看清你的真容,你那車是不能再繼續用了,回頭換個車行另行租賃一輛來。”
這已經是他唯一的退路了,姜振東自然是三思而後行。
“我現在就過來,你先別輕舉妄動,繼續給我盯着她。”
姜振東思慮了一番後,做出了決斷。
心裡卻將這私家偵探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這沒用的東西,至今還沒有查出那屋子裡到底是住了怎樣神秘的人物。
能引得蘇茹跟方以然屢次前去,定是有貓膩的。
姜振東覺得自己心裡住了一隻魔鬼,一方面恨不得快點將那個神秘人物給揭發出來,一方面又恨不得這個神秘人物都是這兩個女人的籠中之物。
“兩女同上一男?”
這標題要是賣給那些新聞媒體,肯定能火爆得不行。
自己現在虧就虧在還沒摸清那屋主的底細,要是是個女人,就弄巧成拙了。
不過這屋主遲遲不露面,就證明這裡頭有問題,姜振東的心裡是愈發的心癢難耐起來了。
姜振東這邊姑且不論,以然進了屋後,小吳就主動退避三尺,極有眼色回了隔壁的套房,把這地兒騰給這兩個人,讓他們獨處去。
蘇小姐私底下敲打過自己了,要多多給這兩個人制造點機會。
小吳臨走前,還站在門口望着這扇門嘆了口氣,希望這裡頭的兩個人能珍惜這難得的機會。
尤其是先生,方小姐過來,他老是端出一本正經冷漠的態度,人家一走,他又是茶飯不思,幾乎成了一個怨夫。
以前還鎮日對工作上的事情疏忽了身子,現在是懈怠了,蘇小姐幾次跟自己抱怨先生是越來越撒手不管事情了,讓她累得都快成了一頭蠻牛,有苦無處可訴說呢。
不過蘇小姐說這抱怨的時候,倒是並沒有真正生了氣,眉眼間都是笑意,足見她忙得還是挺樂乎的。
冷宸瀚墊着個靠枕,歪着身子睡着了,以然便肆意打量着他那秀色可餐的睡相。
他人看上去又似乎比上星期見到那回消瘦了一分,以然的心,微微揪了下。
對此,還是在乎的,並不是能夠做到全然的不在意。
這個男人,她要是真的能夠放得下,也不至於如此的委曲求全,將所有的苦楚都往心裡嚥了,只爲恢復他過去五分的昂揚鬥志,不希望看到他猶如一灘沉沉的死水,即當不起半分的漣漪。
以然在心裡琢磨了一會兒,視線又落回了牀上這男人英俊深刻的輪廓上,停留。
她在心裡存了幾分期待,有些好奇他醒來發現自己出現在他面前會不會流露出些許激動來。一想到這,她心情好轉了不少,乾脆搬了張椅子在他牀前坐了下來。
可估計白天工作上的事情太多了,等待的時間不知不覺間飛逝,她靠着靠着也有了倦意,精力是越來越提不起來了。
令以然懊惱的事,她還沒等到冷宸瀚醒來,她自己倒是睡了過去。
他醒來的時候,以爲自己還置身於夢中,他剛剛做了一個長長的夢,還是與她有關的。
夢裡的情形很不好,她對他氣憤難消,不管他如何支招,想方設法,她依舊無動於衷。
她的淡漠,比起當初自己對她還要來得狠厲。
他不死心一次次找上她,她都以一句話打發他,她纖細的手指指着他胸口的位置,涼薄地抿着菱脣,聲音也跟結了冰一樣寒冷。
“冷宸瀚,你當初如何對我,你也不想想,還癡心妄想想要我跟你復婚,你做夢,我方以然這輩子不管嫁誰都不會嫁你,你真的是讓我太噁心了,還有臉幾次三番找上門來,我見你一次就覺得你噁心一回。”
如此犀利的字眼,無情地從那張弧度優美的嘴脣裡一字一字清晰地吐出,一字字如一把尖銳的刀狠狠地紮在他那顆鮮血淋漓撒了鹽的心上,他甚至都疼得宛若失去了知覺。
“這是我跟覃飛宇的結婚請柬,雖然不待見你,不過也好讓你拿了死心。”
當他再一次尋上門去,得來的便是這樣一個噩耗。
她高傲的轉身,嬌笑着投入到了覃飛宇的懷抱中,小鳥依人地依偎着,滿臉的幸福。
唯獨他隻身一人失魂落魄落寞地足下顛簸顫了顫,身子差點癱軟,手中燙金的名帖重逾千斤。
然後,在他拿着那份請柬到婚禮門口的時候,重重跌了一跤,假肢斷了,他也摔醒了過來。
醒來,跟夢境是兩個極端,她居然坐在自己的牀前,睡顏甜美可人,比一隻熟透的水蜜桃賣相還要來得上乘。
他掐了自己一把,疼,這並非是錯覺,她還是真實存在的,並沒有投入覃飛宇的懷抱,他還有機會,一定要搶在覃飛宇之前讓她回到自己的身邊,不能讓覃飛宇有機可趁。
那個夢,是如此的真實,到最後兒子都追着覃飛宇喊爸爸,小爵不肯原諒自己善意的隱瞞。
他怒目圓睜,振振有詞,“我爸爸已經死了,你不是我爸爸。”
“覃叔叔說讓我以後喊他爸爸,我爸爸以後就是覃叔叔了。”
他不能再這樣自怨自艾下去了,不然不但以然離他而去,小爵也會捨棄了他,他的良苦用心,在旁人看來便成了一段笑話。
她的椅子幾乎是緊挨着他的牀,他只要稍微傾身向前,嘴脣就能擦到她細嫩的臉頰了。
他心裡微微悸動,迫切想要觸及她嬌嫩的肌膚……
他心裡所想的,說到底,還是付諸於行動了。
他深深呼了好幾口氣,心跳是前所未有的劇烈,撐着牀沿的雙手緊張得不行。
他覺得他此刻的行爲真夠荒唐的,還有這心情,就跟個沒開過葷的毛頭小子沒個兩樣。
眼前的這個女人,他都跟她生過一個孩子了,他……他來不及對自己這種詭異的反常嗤之以鼻,滾燙的薄脣已經落到了她泛着可愛光澤度的脣上了。
輕輕一碰,便能讓他心神震動,漆黑的眼眸在燈下也跟着微微一沉。
他忍不住在上頭來回輾轉,並不作聲,眼底彷彿有微弱幽暗的光華在流動傾瀉了出來。
這種感覺真的是極其的美好,無法用言語來傳達,他過去也不是沒有碰過她的脣,可沒有細細品嚐過,原來,細細品嚐,箇中滋味,讓人眷戀捨不得輕易挪開。
這個人,他曾經無視忽略過,現在加倍呵護之,唯一幸好的是,他還沒有徹底失去她。
他過於沉溺在自己的萬千思緒中,以至於連她纖長的睫毛顫動了好幾下,他都沒有察覺。
其實,早在他的脣落在她的脣上沒幾秒,她就甦醒了過來了。
她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後,就繼續假寐了,他的舉動,還真的是令她極爲的意外,勉強及得上是個驚喜。
難得他出手如此的“闊綽”,令她刮目相看。
不過她有預感,一旦她醒來,他定不會這般柔情蜜意對她了,就儘量延遲下這種難得的溫馨氛圍吧。
她心裡暗暗覺得好笑,先前她一心想要期待他醒來,迎接她給的“驚喜”,現在這“驚喜”的對象倒是換成了她了。
許是他的脣融入了他太過濃烈的情感,一股壓抑的暖流緩緩地鑽入了她的心底。
這些日子以來,想必他熬得極爲艱難,不然以他的性子,不可能這般輕率輕薄自己。
以然心頭的滋味,是百轉千回,他也不顧忌點,吻得太過投入,害她差點一口氣喘不過來,要是真這樣窒息的話,明天肯定毫無意外成爲炙手可熱的頭條。
她無奈之下,只能伸手推了他一把,算不上用力,他的吻,酥軟了她渾身的骨頭,使不上幾分氣力。
“以……以然……”
他驚愕地瞪着她,舌頭也不由繞了一個結。
以然的語氣有些輕漫,倒是並沒有在他這輕佻突兀的行徑上大做文章,只是用那雙澄澈的眸子饒有興致地打量着他,目光是從上倒下,來來回回。
她笑了一下,可那份笑意,並沒有到達眸底。
看着她的神色,他突然有些猶豫了起來,無法確定她的內心世界到底是什麼樣的。
他方纔放浪的舉止,她肯定是心知肚明瞭,幾乎是被她逮了個正着,真是悲催到了極點。
她那是什麼表情,無所謂一般的,他輕薄了她,她也不叱責自己,他不由生起了一股悶氣。
是不是覃飛宇也可以這樣對她呢?
夢中的她,跟覃飛宇可是好得如膠似漆,對自己置之不理,冷漠有加。
如此鮮明的對比,着實讓他忿然不已。
一想到這,他之前的心虛立刻煙消雲散了,他板起一張臉來,一本正經地問她,“你怎麼來了?”
前些日子,又是不見人影,這想來就來,不來就快活逍遙去了,徒留他一個人在這橫生猜忌,這種異樣的苦澀滋味真的是極爲的難受。
哪怕他,也難以忍受。
以然沒想到他這態度轉變的如此之快,也沒有露出微微吃驚的模樣,他八成是惱羞成怒了。
明明是他做了壞事,倒是成了那個理直氣壯的人了,她這個被輕薄的對象,纔是被質疑了不對起來了,也真的可笑。
以然也沒顧及他的薄面,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沒打算給他留情面,“我來需要原因嗎?”
言簡意賅的一句話,當場噎着冷宸瀚無言以對了。
隔了良久,他才蹙起眉頭來,許是爲了挽回自己殘存的一絲顏面,“你一個多星期沒來了,所以我纔有此疑問。”
話,也沒敢說得很重,怕得罪了她,她一氣之下不再來了。
他刻意沒去提及自己曾經打給她的兩個電話,怕在她面前下不了臺。要知道,那兩個電話,她都十分隨意懶漫地對待了。
“你要是不歡迎,那我現在就走。”
這人,剛剛還輕薄了自己,可面對着自己,不知道是鬧脾氣還是拉不下自尊來。
以然裝腔作勢站了起來,還伸手去拿自己擱置在一旁的隨身包。
“別走。”
沒想到,他遺忘了自己還躺在牀上,一個猛撲了過來,若非以然眼疾手快,他就差點跌下牀來了。
這男人,嘴巴也太犟了,要是自己面前說點好話,她也會順其自然在他面前服軟,偏偏要跟她對着幹,這不,差點又吃了大苦頭。
幸好,他的身體比他的心,更加誠實。
以然這下是又是生氣,又是心疼。
生氣是生氣他不懂變通,在感情這上頭,就跟一根木頭沒個兩樣,心疼的是心疼他枉顧他如今這副病弱之軀,一點也不知道照顧他自個兒。
那兩個別走,似乎是從喉嚨裡發出來的,帶了幾分懇求的意味。
她的目光在燈光下微微閃動,她能夠覺察到的是方纔他撲過來的瞬間,自己周圍瀰漫包裹的便全是他的氣息。
這個高傲的男人,過去強勢而霸道,現在在自己面前其實是十分脆弱而卑微的。
從前,在他的面前,她彷彿被困住的獵物,無從逃脫,就連呼吸都變得奢侈。
而現在,他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連說話都瞻前顧後。
這一場輸贏,應該算是自己穩居上風了吧。
可她卻沒有感到由衷的欣喜過,還是有幾分心疼他。
他學會了愛人,她又何嘗不是?
過去,她雖然愛他,可事事還是顧及他眼色,一味想要討好迎合他,摸索着他的喜好之類的,從來沒有真心去跟他交流過彼此的內心,一切都是憑的是自己的直覺。
如今,她可以隨心所欲地任憑自己的心情而爲之,這就是進步。
“爲什麼不讓我走?”
冷宸瀚純男性的氣息肆無忌憚地掠過以然的頸邊和耳垂,她忍不住顫慄了一下,下意識地擡起眼睛望向他,似乎有些迷惑。
她起先真的是裝出來的,後來,不知不覺變了味道,心裡似乎還有其它莫名的情緒快速滑過。
一晃神的工夫,他聽到她突然有此一問。
腦袋裡緊繃着的那根弦轟然斷裂,他爲什麼不讓她走,那還不是因爲他愛着她麼。
他見不得她跟別的男人好,不管是誰,除了自己,誰都不行,他都接納不了,祝福什麼的,都是狗屎,他沒那麼大方,將她大方地讓給別人。
他們之間,錯過了太多,不能再錯過了。
不管她給不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不管她答應不答應跟自己在一起,他的決定,他的心情,他還是要告知她。
她可以當成這是雙方面的事情,也可以當成他單方面的一廂情願,不管如何,他都試圖努力挽救重新塑造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以然,我很想你,你別那麼快走,好不好?”
他擡起手捋了捋額角凌亂的碎髮作爲掩飾,這話,說出口,還是不夠自然跟流利。
他這人,習慣了堅毅跟剛強,哪怕內心無比渴望跟她一起,可出口的那些甜言蜜語,總讓他覺得是那般的難以啓齒。
他素來是行動派的掌門人,明知道有些事情不說開,彼此都還會存有心結,可做起來容易說出口難,他是深深體會到了,尤其是在此刻。
“我怎麼一點也沒感覺到你想我了,我看你是恨不得我快點走了,還你一個清淨纔是。”
以然嘴上得理不饒人地道,心裡是跟吃了蜜一樣甜。
這男人,總算是開了竅了,雖然比不上那些情場浪子的花言巧語,可這些肺腑之言,對她而言,卻是極爲的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