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已近,當所有人挖空心思排隊買票準備回家過年,蘇朵作爲一個單身懷孕媽媽,卻無法置母親的面子不顧去回家過年的。她落寞地坐在客廳,支支吾吾地給母親打了一個電話。
“媽!過年,我就不回去了。”
母親當然瞭解女兒的心思,也爲強求,嘆口氣:“唉!你注意身體!該生了吧!朵朵,你打算怎麼辦?真要這樣下去嗎?和安良怎樣了?”
在母親心裡,彷彿已經將安良當做了女兒最後的救命稻草。
蘇朵沒情緒,沒有回答母親一連串地提問,只是哽咽着說了句:“媽! 我想你!”然後,掛斷了電話。
安良往醫院看望父親的次數少了,但心情看上去更加糟糕。
春節前還去了一次福利院。安良,蘇朵,林墨,魏家明四人一起,像真正的朋友那樣,福利院從沒那樣充滿歡笑過。
過年,安良的妹妹仍不回來。林墨一放春節假,就獨自揹着包去了西藏。這個新年,蘇朵和安良一起度過。兩個人一起包餃子,賞煙花,看春晚。新年鐘聲敲響的時候,蘇朵忽然說:“何其有幸的人,才能在一起過除夕。安良,謝謝你!”在她的心底,安良彷彿早已是骨肉相連的親人。
安良從未看到蘇朵在他面前這樣柔情似水,一下子心慌了,呵呵笑着:“我們是親人嘛!”自從上次被蘇朵拒絕,他再也沒有提及那份感情,謹慎地扮演着或男閨蜜或兄弟或孩子舅舅般的角色。只是不談感情。
大年初二,是情人節。街上幾乎被鮮花淹沒。而蘇朵和安良則在家裡看電視。下午,安良下樓扔垃圾,回來時候,手裡捧了一束花,卻是各色康乃馨熱鬧妖嬈地簇擁着。他羞澀地遞給蘇朵:“情人節,女人不能沒有花收!”
蘇朵的心,本還蕭瑟一片,瞬間被溫暖填滿,她卻不忘和安良開個玩笑:“怎麼!今天買玫瑰怕太貴,所以買康乃馨啊!”
“不是!我,是怕你,怕你誤會。你喜歡玫瑰,我再去買!”安良撓撓頭,解釋着。
蘇朵撲哧笑了:“好了,跟你開玩笑啦!謝謝你!”
這時 ,門鈴響起。
安良打開門,一大束玫瑰花後露出送花小夥的招牌微笑:“哪位是蘇朵,請簽收!”
蘇朵狐疑地迎上來,接過花,簽字,四下翻看,卻沒有發現留言。
安良自嘲又略帶醋意地笑笑:“瞧!有玫瑰了。一定是那個魏家明。”
蘇朵忍不住問道:“這花是哪位先生訂的。”
“我只管送花,這上面沒有卡片,我就不知道了。”
嫣紅的玫瑰,瞬間將冷清的屋子點亮,清雅的康乃馨彷彿也黯然失色。安良悻悻地重新拿了一個花瓶。
蘇朵彷彿做錯了事一般,解釋道:“安良,別亂說,魏家明都三十多了,男人這個年紀,都有老婆孩子了。我和他,只是工作關係,普通朋友,你放心,我不會再犯傻,如果明知道是錯誤,還一錯再錯,就是犯賤。肯定是送錯了。”說完,蘇朵卻暗自懊悔,爲什麼,要對安良解釋。
話雖這樣說,可是,安良去做飯的時候,看到蘇朵盯着那束花,若有所思,看了很久。
過年,天天是飯局。初五,蘇朵母親和哥哥忽然來看她。安良一起陪着,到樓下的“聞香下馬”吃飯。一見母親,蘇朵的淚一下子又簌簌不停。母親心疼,連忙安慰:“好了好了,別哭了!老哭,對孩子不好!你不能回去,我們來看你,一樣的。”老人已無奈地接受了這樣的現實。
而蘇朵的哥哥,較母親更開通,並沒有責罵她,只是和安良在一邊推杯交盞,親兄熱弟地交談着,彷彿在心底已經將安良看做了妹夫一般熟絡。
末了,毫不客氣地囑咐安良:“照顧好蘇朵啊!有事打電話!”
離開的時候,哥哥從包裡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說:“這是兩萬,你一個人,照顧好自己!”
蘇朵連忙再三推脫。自從大學畢業,蘇朵一直很獨立,從未向家裡伸手要過一分錢,現在,她更不能要。
“哥,我不能要你的錢,你一直照顧着媽媽,我已經虧欠很多了。”
哥哥爽朗一笑:“兒子照顧老媽,不是應該的嘛!拿着吧!這錢,說實話,有媽一半呢,你拿着,她才安心。”
蘇朵在哥哥勸說下,接過了錢。有人說,父母最大的奢望,不是看兒女能爲他們做些什麼,而是自己還能爲兒女做些什麼。如果接受會讓母親心安,她這次願意做一個孝順的女兒。
哥哥開車離開的時候,又搖下車窗,示意蘇朵靠近,附到她耳邊悄悄說:“安良這小夥,真的不錯!你別眼拙了。”
然後,哥哥又和安良揮手告別,啓動車子的剎那,用一種男人間心照不宣的眼神,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初六,林墨已從西藏遊蕩回來了。在電話裡嚷嚷着要蘇朵爲她接風洗塵,蘇朵昨晚出門受了涼,頭痛不想出門,決定和安良在家做火鍋請林墨一起來沸騰一下。林墨的電話剛掛,魏家明邀請吃飯的電話尾隨其後。
“來家裡吧!我請你,我們準備做火鍋,一起熱鬧,還有林墨。”
掛了魏家明電話,蘇朵又想起江飛燕,很久沒見她,不知她和婆婆丈夫的矛盾是否緩解,囚禁的婚姻裡的女人應該偶爾出來透透氣。
電話接通,江飛燕彷彿等着誰邀請一般,很快答應:“好的好的,我買上去。等着啊,我買牛肉卷,我知道哪裡的新鮮。”
蘇朵笑了。婚姻是人長大的最好和最後的一次機會。看來,江飛燕長大了,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合格主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