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晗幾次集中精神聽着鹽太太聒噪,心思卻早跑到小子熙身上,眼前不時閃過兒子受傷的小臉和委屈的眼神,心中陣陣抽痛,恨不得丟下這個喋喋不休的女人去狠狠的抱一抱兒子,親一親兒子的小臉。
“……蘇娘子意下如何?”鹽太太微探着身子,期待的看着蘇晗。
這鹽太太五短身材,銀盤臉蛋,姿色很尋常,唯一能稱得上的優點便是八字生的好,據說是旺夫的八字,自成了養生堂的常客後,她勉強又多了一個優點,膚白細膩有彈性。
以前田提舉都是將她當成旺夫的泥胎高高供着,接地氣的男女之情、閨房之樂從來都不忍“褻.瀆”她,都是找小妾通房代勞。
自她第一次在養生堂體驗了一回,銀盤臉雖然還是那麼大,卻是變的飽滿而細膩,白裡透紅,眉毛稍稍被蘇晗修理了幾下,淡掃了腮紅,換了一種脣脂,鏡中分明還是她那一張大臉,卻好似變了一個人兒,整個透着一種矜貴富態。
田提舉破天荒的天還沒有擦黑就進了她的屋裡,燕窩魚翅吃多了也會膩歪,整日裡楊柳腰的嬌嬌弱陡然換成了白白胖膚若凝脂的大蟬蛹,很是讓田提舉體味到了另一種不一樣的滋味,在珍饈美味和饅頭白粥之間,田提舉的口味竟是奇異的和諧了起來。
只要鹽太太從養生堂回去,田提舉準會笑眯眯的扎進她的屋裡,任那些狐媚蹄子鬧出什麼幺蛾子,田提舉都很堅定的沒有被立刻勾走。
美容保養每月四次足夠了,可鹽太太每月都多來一回,若不是蘇晗一再強調過猶不及,過度的護理反而會對皮膚造成損傷,她恨不得天天來養生堂,好將田提舉牢牢的拴在她屋裡。
見蘇晗沒反應,只是瞪着一雙懾人心魄的美麗眸子,看起來迷糊又美的嫵媚妖嬈,鹽太太心中又羨妒又酸澀,老天真是待她不公啊,爲什麼就不賜予她蘇娘子這般美貌,她要是生的這番姿容,哪裡還需整日裡絞盡腦汁的將那死男人往自己房裡勾,只怕自己攆他走,他也不會走。
轉念鹽太太心裡又平衡了,生的這副花容月貌又如何,還不是拋頭露面的做生意伺候人,可見這容貌再好,也不如命好。
只可惜老天爺怎麼就不再厚愛她幾分,將這副容貌給了她呢,唉!
鹽太太忍着酸溜溜的心思,笑着又喚了一聲,“蘇娘子,成或不成,你給個痛快話,這位吳二太太也是真心實意想做娘子長久的顧客……”
“哦……”蘇晗回了神,她隱約的聽到什麼親自上門,不由看了花草一眼,發覺花草這丫頭眉頭緊蹙,眼神不善的瞪鹽太太,不由眼神一閃笑了笑道:“還是頭一回有顧客提出這種要求,容我和幾個丫頭商量商量……”
鹽太太乾笑了一聲,與那始終遮着面紗的吳二太太互相對視了一眼,“我也是頭一回遇到蘇娘子這麼寬待下人的主子……”
吳二太太許了她天大的好處讓她說動蘇娘子親自上門給吳二太太做護理,這蘇娘子開門做生意爲的就是賺錢,吳二太太出手闊綽,蘇娘子豈有不應的道理,本以爲是十拿九穩的事兒,蘇娘子卻沒有立即歡歡喜喜的點頭,竟然推說要與下人商量。
主子的事還要與下人商量?這分明是推脫之詞。
鹽太太還欲再說動蘇晗,一直沒怎麼開口的吳二太太卻是忽然站了起來,透着毫不掩飾的不悅,“既如此,也不必勉強。”
語畢對着蘇晗微一頷首,轉身出了養生堂,形若流水,步履蹁躚,極有韻味,還很倨傲矜貴。
“喂,吳二太太……吳二太太……哎呦喂,蘇娘子哎,你真真是將上門的財神奶奶給推走了,我爲了你可是廢了不少口舌喲……”鹽太太竟是連護理也不做了,急着去追那吳二太太。
蘇晗無語的揉了揉腦袋,她還頭一次遇到這麼傲嬌的顧客,她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養生堂老闆,可有心人都知道她的靠山是知府夫人,想必這吳二太太不光是個絕色的天香美人,還有她們絕對不知道的傲嬌資本。
蘇晗忽然想到柏明湛讓她多留意這吳二太太的話,不由的一拍腦門,她完全將這茬給忘了。
而出了養生堂的吳二太太上車後緩緩的將面紗揭下,露出了一張不遜與蘇晗的絕豔臉蛋,只是蘇晗的眼睛清澈明亮,而她的一雙眼睛十分的陰柔幽暗。
“她要我親自上門給她護理?”蘇晗指了指自己。
花草點頭,不屑的冷笑,任那女人是什麼身份,口氣不小,竟是點名要娘子親自上門去給她做護理,娘子稍一遲疑,她便拂袖而去,真真是態度倨傲目中無人。
蘇晗的臉色有了幾分凝重,在這姑蘇最尊貴的女人莫過於知府夫人苗氏,即便苗氏也很尊重她,有幾次她帶着子熙去給苗氏請安,提出親自給苗氏做一下護理,苗氏卻只笑着拉着她的手聊天逗弄子熙,苗氏每次做護理都是親自來養生堂,點名要花草做,倒不是花草的手藝真的比她的好,不過是苗氏打心底給了她一份尊重和體面,沒有真正的將她當成一個伺候人的生意人。
只怕這吳二太太還真是有些了不得的身份,否則病歪歪也不會特意囑咐她了。
下次再仔細問問鹽太太好了,蘇晗的心還在兒子身上,“子熙呢?”
“三少爺親自帶着熙少爺出去了。”花草厭惡的潑掉吳二太太面前的那杯茶水,雖然那吳二太太自始至終都沒有沾一口。
小容正好從外面進來,那茶水不偏不移直衝她的前襟,她腳下一頓就要躲開,發覺蘇晗正望着她,不由的驚呼了一身,任由茶水灑了她一身。
“呀,對不起,對不起!”花草急忙摸了帕子去給小容擦,口中笑道:“也怪你,走路從來都是又快又不帶風……”
小容擡頭看了蘇晗一眼,發覺蘇晗只是笑她倆,並沒表現出異色,不由悄悄鬆了口氣。
這幾年跟在蘇娘子身邊,除了穆老爺子,其他人都將她當成了姊妹和親人,主子也沒吩咐過她任何任務,她都快忘了自己是被指派到了蘇娘子的身邊,蘇娘子並不是她真正的主子。
她暗暗看向蘇晗,娘子笑的那麼明媚親和,真希望娘子和主子一直這般,永遠不要有敵對的一天,若是娘子能夠和主子……
“可打探出來了?”花草邊給小容擦身子邊問道。
小容急忙止住胡思亂想,沉默了一瞬才擡頭道:“其實不怪熙少爺,是那幾人出言不遜,熙少爺是爲了……爲了維護娘子……”
那幾人爲首的是一個在京城發了大財回鄉的商賈的兒子馬友仁,那商賈在京城與潘家攀上了點關係,給宮裡的潘貴妃進獻了一次珠寶,便以爲得了貴人的青眼,也算拐彎抹角的與柏知府有了點關聯,馬友仁自以爲馬家在京城混出了人樣,有財又有權,衣錦還鄉,一回姑蘇便恥高氣揚的顯擺,幾個狐朋狗友本就有心陰他,故意在他面前提到了養生堂有個蘇娘子,生的花容月貌天姿國色,只可惜身邊還沒有個男人疼,也不知是死了男人還是誰的姘頭……總歸撩撥的這馬友仁色心大起,在食鼎記當衆污言穢語了起來,那幾個主什麼都對馬友仁交代了,唯獨沒有提蘇晗與柏知府家的三少爺關係不一般。
子熙和甘果正撞上了這一幕,兩人豈能忍住,當衆就上前將馬友仁幾個給揍了,馬友仁先是懵了隨後一見對方只是一大一小兩個人,根本沒放在眼裡,袖子一擼雙方大打出手。
圍觀的都沒想到這一大一小如此的兇猛,直把馬友仁幾個打的頭破血流抱頭鼠竄,逃竄前馬友仁發了狠話,要給蘇晗和子熙好瞧。
小容不過略提了幾句,蘇晗就完全明白了,她抹了眼淚衝了出去,是她這個當孃的不好,讓子熙在外面受了委屈,回來還要被她這個當孃的誤解。
花草已經氣得柳眉倒豎,“熙少爺可回來了?打一頓太便宜那些混賬了,就應該打死打殘……”說着追了出去。
小容面色古怪的看了花草一眼,默默的算着,只怕這會兒已經死的死殘的殘了。
蘇晗纔出了養生堂,便遇到了柏明湛,只得跟着柏明湛又折了回來。
“子熙呢?”蘇晗焦急的問他。
柏明湛看了她一眼,將手中的玉露丸子放到桌上,“吃撐了,殳木帶他去消食,這是子熙特意吩咐帶給你的,還熱着……”
柏明湛說着親自打開了食盒,將還很溫熱的玉露丸子取了出來往蘇晗的面前推了推。
食鼎記的玉露丸子子熙愛吃,蘇晗也猶爲愛吃,娘倆卻喜歡只點一份,頭碰頭的吃,常常爲了最後一個爭來搶去。
蘇晗望着滿滿的一份玉露丸子,揉着鼻子抽吸了一聲,甕聲甕氣道:“我吃過了,給子熙留着吧。”
柏明湛視線落在玉露丸子上,不知在想什麼,默了一瞬才點頭道:“那就留給子熙吧。”
殳竹看了二人一眼,輕手輕腳的將玉露丸子收了起來,出門的時候正遇上花草,示意花草和她避開一會兒,少爺有話要與娘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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