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炎熱的夏日彷彿要將大地烤乾,四處可見的知了叫到嗓音沙啞,又或許,是被熱浪灼傷了嘶鳴。

成玉名走過桑槐樹下,手裡提着一打冰啤酒,隨着腳步前進而發出咣噹咣噹的聲音。

他平日裡是沒有喝酒的習慣,但今天是例外,他甚至都懷疑這區區一打根本不夠喝,畢竟…很長時間沒見面了啊。

想到這。

成玉名不禁露出微笑,搖搖頭道:“看樣子今天是沒法不喝醉啦。”

一晃而過真的好多年了。

因爲工作和生活的原因,都沒辦法經常聚會,甚至連今天都是帶着逃班性質溜出來的,否則還不知道得什麼時候纔有機會。

其實距離蠻遠的,而且今天又這麼熱,於情於理都坐車更合適一些。

不過成玉名少有得想走路,這種因爲環境冷熱而直接刺激皮膚的感覺,真的過去好多好多年了。

如今每每回想起那時在溶洞裡的生活,總覺得仍有些夢幻。

又或者說。

那些個緊張刺激的日子,才讓他真正覺得自己在活着呢?

現在走着的,不過是一具歲數上去的皮囊罷了。

但人生嘛,本就如此,沒有人永遠年輕,也沒有人永遠充滿活力,世界總要讓給年輕人的。

說到年輕人…

成玉名擡頭看時,發現在前方站着一個青年,同樣拎着一打冰啤酒在跟他揮手。

“陳忠言你小子,”

成玉名走過去,在青年的肩膀上用力打了一拳:“又壯了啊。”

陳忠言露出陽光般的笑臉,憨厚撓了撓頭:“成教練您又取笑我。”

成玉名發出一連串的哈哈哈長笑,然後拍了拍陳忠言的肩膀:“走吧,我們去找他們喝酒。”

兩人並肩而走,炎熱的天氣走一會熱了,想必剛買的冰啤酒也撐不了太久。

還好,目的地不算很遠。

幾分鐘後,兩人共同停下腳步,擡頭望向這片地方。

陵園。

………

溶洞內。

兩個小隊十幾個人大眼瞪小眼,對眼前所遇到的困難一籌莫展,這根本就超出了他們的能力範圍,說到底大家都是幹出力的活,論動腦子,水裡的各位哪個動得了?

保不準早就被涼水給凍僵了。

“隊長!你看!”

二壯忽然驚呼一聲,許意生和成玉名立馬靠過去,只見高臺斜坡上,有一道向下的隧道,而且隧道旁,有着清晰可見的腳印。

想必往下應該還有,只不過被渾濁的水給浸沒了。

成玉名閃爍着目光:“這是被困人員的腳印,看來高臺最下面應該有個小隧道,他們是從小隧道爬過去的,所以纔會留下腳印,而且這腳印淺深不一,可以確定,就是大人帶着孩子!”

許意生沉着臉道:“能判斷他們離開多久了嗎?”

“做不到,”

成玉名搖了搖頭:“這裡的環境瞬息萬變,根本不可能確定腳印的形成和風乾,只能說不會太久,但…也有一段時間了。”

“那怎麼辦?我們就在這裡乾瞪眼?”

許意生咬牙切齒道。

成玉名緊緊皺着眉頭,也很苦惱道:“但現在的情況就這樣,我們根本做不到貿然前進,高臺上不去,難道你要從這個狹窄的通道游過去嗎?那可比T型口危險多了!”

許意生深吸一口氣:“那該怎麼辦?”

成玉名思考良久,才娓娓道:“我是覺得,現在撤退回去,先把消息彙報給曲濤,然後我們再做商量,別的不說,至少現在大家都很累了,應該休息!”

“隊長,不如我們試一試吧!我們倆都能上來這高臺,過一個通道沒啥問題!”

二壯心急如焚,乾脆拉着許意生提出自己的建議。

成玉名立馬拒絕:“不可!”

但許意生沒有說話,顯然他在思考二壯說的話,如果放在之前,他考慮都不會考慮,定會跟成玉名一樣直接拒絕。

現在不一樣。

他們找到了線索,知道被困人員就在前方,水位仍在飛速上漲,他們越往裡面越危險,沒有人知道能撐多久!

就目前情況!

刻不容緩!

許意生考慮片刻後:“也只能試一試了!二壯你跟我下去,爭取儘快的找到小隊的人,然後救援他們!”

二壯聞言點了點頭,他們的任務就是找到小隊,然後將人救上來。

管他什麼通道不通道,管他什麼危險不危險,在二壯看來,只要他跟隊長在一塊,就沒什麼危險的事情!

“你們!”

成玉名氣得直跺腳,他想拽住許意生,卻被許意生反手扣在背後。

許意生沉聲道:“你去跟曲濤說,很抱歉我擅自做決定,但情況真的太危機了,我們沒時間再休息調整,所以我只能先去探路,如果我遇到危險…之後的救援指揮,全權由曲濤進行!你記住了!”

許意生帶領着二壯向高臺斜坡的通道下走去,他剛剛走下來一點,便看到一條水柱噴射而出,他立即擡起手用潛水服去擋。

成玉名知道自己勸不住了,只好喊道:“一定要小心!碰到任何危險,都要趕緊回來!”

許意生沒有說話,他揮了揮手,便撲通一聲鑽進通道的水中,二壯緊隨其後,兩人在渾濁的水中濺起幾道水花,緊接着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