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沈毅那義憤填膺的話語中,董施覺察到了,這個男人的確深深的愛過楊柳,所謂“愛之深,恨之切”。
想到他有可能要講他那漫長的情史,所以,董施打斷了他:“你等等,要不,我去醫院看看你,順便聽你講故事?”
“當然好咯,謝謝你!”沈毅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十五分鐘後,董施已經坐在病牀旁的椅子上靜靜地聆聽着沈毅眉飛色舞的娓娓而談。
在大二上學期,我在藝校外面租了房子,不久,我和楊柳就同居了。
那段時間,我和她真的特別快樂。
我每天買菜做飯洗衣拖地,把她當女皇一樣伺候着,真的是“無微不至”!
再說,我也十二萬分願意,因爲那是我愛的人。真的,我願意爲我愛的人犧牲一切,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可漸漸的,我發現她不再滿足這種簡單的幸福。
不再滿足於我每天風雨無阻地騎着自行車送她上學和放學;不再坐在我自行車後座上雙手環抱着我的腰依偎在我背上一路笑聲如鈴;不再柔聲細語了,對我非打即罵,還經常摔東西。
我絞盡腦汁也不明白她爲什麼會變成如此陌生而面目猙獰,從前我熟悉和喜歡的楊柳哪去了?
她的變化,讓我害怕和手足無措。我極力想改變,想回到歡聲笑語和諧相處的從前。
於是,我找到楊柳最要好的閨蜜,纔打聽到她情緒如此波動和反常的原因,是虛榮心作崇。
那年,被人包養在大學校園裡尤其是藝校成爲一種時尚。
當她看見學校有些女同學傍了大款後,穿着名牌,拎着LV,傲然而神氣地走在校園裡,而且,一放學,就有幾百上千萬的豪車等候着時,心裡既羨慕又嫉妒。
看着自己身上二十五元一件的地攤T恤,看看自己男友那鏽跡斑斑的二手自行車,她說不出的自卑和氣憤。
天性好強的她不甘心,覺得人家長得沒有自己漂亮,憑什麼卻能那麼搶手和熱捧着?
知道那個秘密後,於是,我除了節假日去做家教外,晚上,我還去茶館唱歌,有時,凌晨纔回來。
我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拼命賺錢,賺錢。
我試圖用金錢來滿足她的慾望。
然而,有一天,當我拖着疲憊不堪的身軀回到出租房時,發現楊柳不在。
原本應該在牀上熟睡的半夜,她去那裡了?於是,焦急不堪的我趕緊給她打電話,然而,遺憾的是一直關機中。
找遍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也沒有發現留有任何片言隻語。
我特別擔心,我焦慮地在房間裡來回地踱步。心想:她有可能在哪?會不會被綁架或失蹤了?會不會被人欺負?
想到楊柳有可能處在危險之中,我心急如焚。
想坐下,可屁股一粘牀,我就如坐鍼氈。
於是,我騎着自行車去派出所報失蹤案,想請求警察幫忙找。可人家說不給立案,因爲還不到二十四小時。
無奈,我只有無限沮喪和失望的離開了派出所。
回到出租屋,我躺在牀上胡思亂想。就這樣,我盯着天花板一夜無眠,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早上六點鐘,我就在楊柳學校門口的灌木叢後面蹲守着,我目不轉睛的觀望着從大門口經過的每一個人,生怕有漏網之魚。
七點零五分,我終於看見了那個讓我提心吊膽了一晚的熟悉的身影。不過,她笑靨如花的從一輛寶馬車裡鑽出來。
彼時彼刻,我的心猶如被鋼針紮了般疼。
不過,我立刻明白了一切。看來,自己昨晚的焦慮是那麼滑稽可笑,而且多此一舉。
看來自己是她生活中一個多餘的局外人了。
於是,我捂着傷痛的心,搬離了出租屋。我回到了學校的宿舍。
我承認,當年,我的確無法給予楊柳想要的那種幸福,因爲自己還是一個向父母伸手的窮學生。
我這個人的性格是愛憎分明,同時,我也是有骨氣的人。
我絕不會像有些人,如哈巴狗般地求她。
我認爲,既然人家都嫌棄我了,我又何必要那麼不要臉恬不知恥的求呢?再說了,強扭的瓜不甜,不是嗎?
所以,我刪除了她的號碼,也刪掉了她的短信和照片等。後來,我就再也沒有跟她聯繫了。
她好像自從輟學後,就再也沒有回過老家。
反正,就當作從沒認識過。
當然,我這不是斤斤計較,我只是不想去打擾她幸福甜如蜜的生活而已,不想討人厭。
後來,我研究生畢業後不久,我也結婚了,她是一位中學教師。
然而,因爲和楊柳交往時留下的陰影和傷疤,後來,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和女人交往了。
因此,最終,我的婚姻以失敗告終。
那次,我去雲南旅遊,就是剛離婚。因爲心情不好,所以,去散散心。
真沒想到碰到了你。
說完,沈毅笑笑,隨即,有些愧疚道:
“不好意思,讓你成爲情緒垃圾桶了。”
“沒關係,我願意聽你講故事。看來,那段感情把你傷得很深呃!”
“可不是嗎?那是我的初戀,我投入全部的情和愛,付出了真感情的。
“我從來沒有向別人一樣抱着‘玩玩’或‘尋刺激’的心裡交女友,而是找一個與我白頭偕老共度一生的愛人。
“我是認真的,真誠的,同時,我也希望別人也是認真的,而不是把我當抹布,當踏板或橋樑。
“知道嗎?我這個人最痛恨欺騙和玩弄了!”
“奇怪,楊柳爲什麼變成精神分裂症呢,應該是有緣由的吧?不會是被那個大款給拋棄了吧?”
聽到沈毅的問話,董施怔了一下,然後,有些尷尬的笑着搖搖頭。
董施認爲,那個答案應該由別人來告訴他才合適。
“你和楊柳……”董施正想問他是什麼時候和楊柳分手的,這時,董施電話響了起來。
她快步到病房外的走廊上去接電話。
當返回到沈毅的病房時,她變得神色慌張,急急忙忙道:“不好意思,我可能不能陪你了,好好養病!”
“你去吧!謝謝你聽我嘮叨了那麼久!”
“不客氣!”
旋即,消失在門外。
原來家裡的水管破裂了,她要趕快開車回去請物業修理。
當董施急急忙忙的帶着物業的師傅來修理時,在外面就能聽見嘩嘩的流水聲。
只見,地下室的洗衣房裡汪洋一片,都可以養魚了。幸好是地下室,如果是樓上就更不得了了。
董施以爲下水道堵了,可蔡阿姨說沒堵,只是出水孔不大,要慢慢下而已。
見狀,師傅趕緊幫忙關掉總閘門。然後,在一陣乒乒乓乓後,把那根破的水管給換掉了。
第二天一大早,慕容珍妮打電話來,叫董施去一趟親子鑑定中心。
誒,難道結果出來了?
想到這,董施心裡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