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鳴和古劍呈聞言互看一眼,聖雪蓮的事想來由息家負責,而他們兩個都是息家的人。
息鳴道,“這次主體的佈局是息川公子安排的。”
明覺沉吟,“姐夫做事一向縝密,我相信不是他那邊的問題。而是在東西到了路上之後纔出的差池。”
息鳴皺眉想了一刻,又道,“那個接貨的姑娘,沒有問題嗎?”
“你說珈伊?”明覺想了瞬,似乎真在考慮珈伊的可靠度。
息鳴近前一步,道,“裡裡外外接觸過聖雪蓮這件事的,不是息家的人,就是侯爺您的人,也只有珈伊這個環節值得推敲了。”
明覺不語,屋裡一下只剩下沈韻心的吃葡萄聲。
沈韻心未孕之前就是個貪吃的人,明覺第一次偷酒還是她帶領的。最近不知是不是懷孕的緣故,她格外的能出,但除了肚子,其他地方一分沒胖,一份沒瘦。總讓人錯覺——她的肚子是吃出來的。
沈韻心覺察到明覺的注視,用手背擦了下嘴角的葡萄汁,道,“這個珈伊肯定沒有問題。”
“因爲——”她捻起顆葡萄在手裡,“如果是她身上出的問題,在聖雪蓮到玉階樓的時候就可以被直接劫走。畢竟她是一介女流,玉階樓也沒守衛,從她身上下手,遠比從明覺手裡得手方便的多。”
說罷,巧勁一捏,碧綠色的葡萄肉就破了皮子進了她的嘴巴,沈韻心發出了滿足的聲音。
明覺與沈韻心的想法一致。
“而且你注意到一個情況沒有?”他問息鳴,“對方劫持怡然來威脅我,而且是假扮成沈韻心的模樣,說明他只聽到了我與沈韻心的對話,而對我之前在石室內對你們做的安排一無所知。”
息鳴凝重了思考了一瞬,似乎才轉過來這點彎彎繞繞,郝然的一張老臉都紅了,不好意思的道,“是息鳴想的不全面,這些爾虞我詐的門道真是太多了。”
沈韻心笑看他一眼,“術業有專攻,你的醫術也我們怎麼都學不會的。”
三言兩語,倒是接了息鳴的尷尬。
沈韻心這才又問他,“明覺身上的毒,你有幾分把握。”
“在尋不到毒藥的前提下,有把握一直壓制着,不擴散出來。”雖然是他的強項,但因爲息鳴無法完成解毒,回答的時候臉上除了認真之外,也很是黯然。
“如果一直都找不到呢?”古劍呈問,臉上的着急要比沈韻心和明覺都要清晰不少。息川公子派他到莊明覺身邊,明覺中毒,於他是失責的。更重要的是兩人相處近十載,感情早已勝過一般的主僕或者朋友。
明覺平靜的看了古劍呈一眼,示意他不用着急。
息鳴這時也道,“如果一直找不到解藥或者毒藥,息川公子或者仁初師兄解毒的把握必定比我要高。事不宜遲,不如請他們出山。”
沈韻心聞言看向明覺,果見他揮手反對,“不能告訴他倆,否則姐姐就知道了。”
息鳴沉吟,“那如果一直不解毒……”
沈韻心接過話來,“我看還是讓我先跟那個不肯合作的小姑娘談一談吧。”
大家都覺得合理,事情就定了下來。息鳴和古劍呈離開之後,明覺和沈韻心又留了一會。
“你想讓我再問她關於黑衣人的事,對嗎?”沈韻心猜到了明覺叫住她的原因。
明覺就把怡然與藥滄海曾經初遇在玉階樓的事說了一遍。
“藥滄海?我知道這個人。”沈韻心道。
明覺知道她離開朝堂之後,常年遊歷江湖,又本來就在江湖中有很多朋友,對江湖上的事的確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等着她往下說。
沈韻心卻只笑了一下,“我想她和後來出現的黑衣人沒有任何關係。那羣黑衣人明顯是衝着殺死我們四個人來的,而對掉在地上的聖雪蓮一點興趣都沒有。”
如果出現的目的是聖雪蓮,那麼即便黑衣人有殺光他們的把握,也應該先把聖雪蓮搶到手才正常。
明覺的神色凝重了幾分,有些浮躁的在屋裡踱來踱去。沈韻心的目光也跟着他從這頭轉到那頭,次數多了她不禁煩躁,“你有完沒完,轉的我頭都暈了。”
明覺白了她一眼,定下來,把心裡煩躁的事攤了開來,“第一,我想不通,藥滄海偷聽我們的對話,是因爲認出了你,還是因爲認出了我。”
沈韻心嘀咕,“肯定不是認出的我!”
“好,那就是她認出了我!”明覺一錘定音,“第二個問題,她又是怎麼認出我的?整個峰南知道我真實身份的人,不超過這個數。”
明覺伸出手,比了個數字。
沈韻心的眼眸半眯了起來,這是她思考時候慣有的動作,像一隻貴高的充滿了危險氣息的貓咪。
“也許她並不知道你是莊明覺呢?”沈韻心道,“只把你認作是一個運送聖雪蓮的人。”
“對!”明覺伸出三根手指,“所以第三個問題,爲什麼她知道我是運送聖雪蓮的人。”
話到此處,問題已經回到了原點——藥滄海不知道莊明覺從珈伊手裡接過的聖雪蓮,否則她應該選擇珈伊下手。可她卻知道聖雪蓮已經到了莊明覺手裡,所以她綁架怡然來要挾明覺。
沈韻心忽然站了起來,明覺以爲她有什麼重要發現,“你想到了什麼?”
沈韻心挺着肚子,拉開門對外面的古劍呈道,“我要吃蘋果。”
“是。”
沈韻心合上門,轉身靠在上面。
古劍呈武功不差,他的腳步聲已經輕若落葉,但聽在沈韻心耳中還是非常清晰。直到古劍呈的腳步聲完全遠去,沈韻心才走到明覺身邊。
明覺看懂了她的意思,“古劍呈應該不會有問題。”
“我也不想懷疑任何人。”
沈韻心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這麼些年,她已經很少有這樣的表情了,好像那個手握一切的女皇又回到了眼前,透着股與神俱來的高貴和不容小覷。
“在我跟藥滄海談話之前。”她道,沉如大海的目光頓在莊明覺臉上,“我希望你不反對——我先跟怡然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