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令下,他身後的一幫漢子都手持工具嚴陣以待,只等着頭放話了。
雙方的人一下子對峙了起來,一觸即發。
“都給我放下!”
顧思田在人後高喝了一聲,爲了安全,她這次出來只帶了衛陵一個人。
所有人被這喝聲吸引了注意力,齊齊的轉頭看過來。
顧思田長的漂亮,走在人前氣質又高貴,而她身邊又跟着個冷麪閻王的衛陵。
一下子全場鴉雀無聲,誰都不敢發出聲音。
幾乎沒有人知道這兩個人是幹什麼的,但都感覺的出來,這兩個人一定不一般。
顧思田沒在人前走動過,但是工頭常來常往的還是知道一些。
“呦,娘子,您怎麼來了,這兒正亂着呢,您還是趕緊回去吧。”
工頭只知道這顧家娘子管賬,卻不知道她纔是幕後大老闆,所以並沒有將她看的多重,更何況又是一個弱女子。
“誰告訴你這是安王和護國公要求建的?誹謗皇室和朝廷命官該當何罪?誰給你的膽子?!”
顧思田一上來張口就訓,不苟言笑的臉上更是蕭殺陰沉,眸光之中帶着厲色。
工頭本來是陪着笑臉的,卻沒想到顧思田這麼不上道,可又不敢招惹,只能瞬間也拉下了臉。
“娘子,這工地上的事您不懂,還是早些回去歇了吧。”
全然不給面子的一句話。讓顧思田眯了眯眼睛。
在場的百姓都在看,大部分人都還沒摸清什麼情況。
“你叫什麼?”
工頭沒想到她會問自己的名字,想了想才道:“小的王旺。”
王旺?汪汪?要不要摸摸頭扔個骨頭什麼的?
顧思田暗諷了一下。然後揚了揚脖子,故意放高了聲音。
“工頭王旺,調脣弄舌,誹謗王族公侯,對家主不忠,對百姓不敬,有失家主顏面。衛陵。着人給我亂棍攆出束陽,永不得用!”
“什麼?!”
王旺完全沒想到這女人會這麼狠。一上來就直接下殺招。
“娘子,我是趙老闆請來的,你有什麼權利辭了我。”
真可謂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趙老闆一個不在。這無知婦孺也想出來充個大頭。
不就是仗着白巡檢使的姘頭麼,還真當自己是根蔥了。
王旺眼中的藐視,嘲諷和不屑顧思田看的一清二楚,也知道他現在心中在想什麼。
微微勾脣冷笑一下,掃了一眼看好戲的民衆。
我需要殺雞儆猴,你這雞真給面子。
“衛陵,給我攆人,趙老闆若要過問,只管讓他來找我好了。”
衛陵什麼都沒說。聽令以後,立刻從工地上找來幾個監工的人就要駕着王旺往出趕。
“姓顧的,你別仗着爬了白大人的牀就在這裡耀武揚威。就算趙老闆不在,這裡也輪不到你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在這裡狗仗人勢。”
王旺被拘着破口大罵,隨着他的謾罵,衛陵的眸中漫上了一層冰冷的殺意。
感覺到身邊人的情緒,顧思田只輕輕用手肘碰了他一下。
只這一下,衛陵整個人就立刻被順了毛。雖然依舊目光寒冷的盯着王旺,但那股子殺意明顯緩了下來。
顧思田面不改色的看着王旺。似乎對方罵的並不是她。
隨着王旺的信口開河,人羣中也有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隨即便有這竊竊私語瀰漫開來。
“出口污言家主,給我打。”
顧思田輕啓朱脣悠然的一句話,王旺便被當着衆人的面扒了褲子。
慘嚎聲隨即響徹半空,但王旺似乎是鐵了心的一般,就算被打成這樣,卻依舊嘴上不停。
什麼難聽罵什麼,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
五十棍子下去,這人基本上被去了半條命,哼哼呀呀的依舊在嘟囔着什麼。
顧思田湊過去微微俯下身,只在他耳邊輕聲道:“爲了點銀子就付出至此,值得嗎?”
原本有進氣沒出氣的王旺一下子瞪着雙眼去看顧思田,一臉的不可思議。
顧思田不屑的勾勾脣角:“是誰指使你的,說出來我就饒了你,否則……我今天需要一個人來幫我立威。”
王旺原本以爲顧思田只是一介婦人,嚇唬嚇唬也就好了。
可誰知道他這是踢到了鐵板,不僅捱了一頓打,如果稍有不慎,很可能連命都沒了。
屁股上鑽心的疼痛讓原本驚慌的眼神此刻滲出了懼怕,他這輩子第一次這麼害怕一個女人。
王旺同顧思田就這麼對視着,只不過兩息的功夫,他便敗下陣來。
“是……是一個叫十哥的人給了我五十兩銀子讓我這麼做的,其他的,我……我真不知道。”
顧思田站起身微微向後撤了半步來到衛陵身邊:“去查一個叫十哥的人。”
衛陵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隨後直接讓人將王旺拖走了。
對內立了威,對外給了交代,至少安撫了一下鎮民的情緒。
顧思田走到方纔王旺站立的位置上,看着面前神色各異的百姓,她看的出來這人們都在想什麼。
“流言蜚語的我也聽說了一些,趙老闆手底下不缺人,若要包了整個鎮子,他會在第一時間將你們全部清理出去。”
一句話讓底下的人全都炸了鍋,人們的情緒顯然被挑出了火。
但接下來的話,卻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但你們如今都好好的住在自己家裡,有人遣你們嗎?有人徵你們的房屋土地嗎?”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沒有。
“所以說流言就是流言,束陽縣的建設就連衙門都是支持的,這就足可以說明這絕對不是商賈私人的圈地行爲。”
百姓們的臉上依舊有些迷茫,他們似乎聽懂了,又覺的沒聽懂。
顧思田看了看眼前的人們,然後再度提高聲音道:“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沒有人會逼你們離開這裡,而且在半年後你們中的大多數人還都能找到足以保證溫飽的工作。”
這句話讓所有人眼前一亮,但隨後又將信將疑起來。
確實,空口白牙的誰有會信這個。
果不其然,人羣中不知什麼地方響起了一陣不陰不陽的聲音。
“呵……不過是白大人身邊的孌妾,竟然妄圖牝雞司晨的在這裡大放厥詞,真是可笑。”
此話一出,人羣中不免出現了意味不明的呼聲,帶着流裡流氣的調戲之意。
衛陵的臉色鐵青,他第一眼便發現了妄言之人,目光死死的鎖定了那個長相極爲猥瑣的男子。
那人長相猥瑣,雖然言辭輕蔑不屑,但那盯着顧思田的目光卻火熱且下/流。
顧思田微微垂目,從眼縫中也看到了他。
並不是他好認,而是那目光太過灼人,很容易讓人捕捉到。
“孌妾?呵呵,就算我是孌妾,我也能做的了這個主,怎麼,你要不要試試我這個孌妾到底有多大的權利?”
顧思田沒有刻意去看那猥瑣男,她的聲音軟軟的卻透着徹骨的冰冷,最後一句話直接讓人聯想到了被打的只剩下半條命的王旺,一下子所有人都不敢出聲了。
那猥瑣男皺皺眉,有些不滿的哼了一聲也不再說話。
顧思田踱了兩步掃視了一圈開口道:“信不信我隨你們,過些日子趙老闆回來了,有什麼疑問也可以跟他提。”
看到百姓的情緒穩定了下來,顧思田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人羣中一個略微蒼老的聲音響起。
“這裡可是鎮上的龍頭,你們動了龍頭是要遭天譴的。”
顧思田回頭,看到一個年歲稍長的老人拄着柺杖站了出來,身旁還有一個年輕人攙扶着。
“龍頭動不得,龍王爺發怒會禍及全鎮的,這玉什麼築的必須拆,不拆的話,老頭子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裡!咳咳……”
老人的情緒有些不穩,話音剛落便不規律的咳了起來,顧思田讓身邊一個監工去弄了些水來給老人潤喉。
“老人家,有什麼話慢慢說。”
全然不在是方纔盛氣凌人的狀態,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溫和一些。
老人緩了好幾口氣才重新開口道:“龍頭,龍頭啊,龍脈源頭,動不得啊!”
顧思田因爲老人出口的話而動了動眉頭,然後走的稍微近了一些,只用兩個人的聲音對老人道:“老人家,禍從口出啊。”
顧思田是好意提醒,老人卻以爲顧思田在威脅他,一下子火就躥了上來,柳木柺杖在地上杵的“咚咚”作響。
“我就是不要命了,你有本事殺了老頭子我,你殺啊,動手啊!”
外人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看到老人忽然情緒激動的嚷嚷你殺了我啊,很自然的這罪責全在顧思田頭上。
深吸了一口氣,顧思田有些無奈的看了看衆人。
這老人她知道,雖然不知道叫什麼,但他是束陽年歲最高的老一輩。
看樣子估麼着也有八十了,說起話來也微微帶着顫音,人看上去也糊里糊塗的。
原本想好好說話的,但他這麼一嚷嚷,顧思田也沒辦法給他留臉了。
溫和的表情再度板了起來,那股懾人的威壓一下子讓老人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