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下馬威

見母親和緩了臉色,兩隻小的對視一眼,交換了個彼此明瞭的眼神。

首戰告捷的靈犀更是露出得意的笑容,還故意衝着弟弟挑了挑眉毛,無聲的炫耀:瞧,還是姐姐我厲害吧!

長生鼓了鼓腮,上前一步,拉着蕭南的胳膊,低聲道:“阿孃,阿耶不在,您還有我們呢。坊間傳的都是謠言,您無需當真!”

蕭南聞言不禁一愣,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她心情不好是因爲桃源不見了,關崔幼伯什麼事兒?

還有,什麼謠言?

蕭南滿眼問號的看着長生,不想長生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繼續安慰着母親,“西邊有戰事又如何?庭州的刺史以身殉國了又怎樣?阿耶在鄯州,定不會有事的……所以,阿孃,您就別擔心了!”

說着,長生拉着姐姐的手,姐弟兩個齊齊圍住蕭南,一起道:“阿孃,您放心,阿耶定會平安歸來!”

蕭南貌似聽明白了,兒女們誤以爲她失落、難過是因爲擔心崔幼伯呀。

話說自賀魯部成功劫掠了庭州、西州後,西突厥的人似是嚐到了甜頭,時不時的騷擾大唐延邊十幾個州府,而庭、西兩州是重災區。

至於坊間的流言,則是因庭州刺史而起,半個月前,賀魯部又集結起來對庭州發動了一次較大規模的圍攻,庭州刺史率領滿城壯丁抵死守城。

一番激烈拼殺後,賀魯部沒有佔到半分便宜就退了,然而庭州也沒好到哪裡——剛剛修補好的城池再次被燒燬了大半,刺史身負重傷不治而亡,治所的官吏也死傷大半,州府治所所在地的金滿縣縣令也在守城中喪命,治下的其它三個縣縣令齊齊掛了彩,一時不能正常辦公。

如此一來,庭州的州府衙門險些散了架,只能暫時由一位傷勢較輕的別駕主持政務。但終究是力不從心,整個庭州的官場也需要補充新鮮血液。

是以,那位別駕顧不上清點州府的損失,就八百里加急給京城去了奏章,請求聖人選派適當的官員前來補缺。

消息傳來,朝廷的官員各懷心思,就是滯留京城的士子們也議論紛紛。

其實吧,庭州雖地處偏遠,但到底是大唐的國土,且這次要補的官職基本上全都是有品級的實缺。若是放在平常,有這樣的機會,大家都是搶着去。

可現在的庭州就是個火藥桶,哪個膽兒肥的去了,沒準兒就會成爲第二個殉國的刺史呢。

性命和仕途哪個更重要?

每個人心中都有計較,私下與好友聚會聊天的時候,也會談及一二。

談論得人多了,坊間也就有了各種版本的八卦,關於隴右戰事的謠言更是滿天飛。

其中,有些謠言更是直接把隴右十八州說成了可怕的戰場,那些還活着的刺史、別駕、縣令都非常危險,不能說朝不保夕吧,至少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面對賀魯的劫掠。

而崔幼伯童鞋呢,恰在隴右道的治所所在地鄯州,雖距離庭州較遠,但誰也不能保證賀魯不會來襲擾鄯州呀。

長生和靈犀因爲父親的緣故,對隴右的消息格外關注,別看他們整日待在學院裡,不到休沐日人都不能出來,但自從有了‘鷂子羣’,有了校報,學院學生們的消息比混跡市井的士子還要靈通呢。

所以,兩隻小的一聽說母親近幾日總怏怏,且一副心緒不寧的樣子,下意識的便想到了坊間的流言。

說實話,當初聽了那些謠言,長生和靈犀也是怕的,但現在看到母親更在意,深覺‘自己長大了、是個大人’的兩個孩子便壓着心底的惶恐,努力用勸說自己的話語來安慰母親。

而且,兩隻發現,當他們不斷重複這些話的時候,他們那顆不安的心竟也得到了安撫。

成功撫慰了母親,自己的心也安定許多,兩隻很是高興。

蕭南卻忍着滿心的酸澀與感動,伸手將兩個孩子攬入懷中,她眼中泛着水光,柔聲道:“阿孃當然不會信那些坊間謠言,你們的父親也定會平安歸來。”

背對着孩子,蕭南悄悄抹去眼角的淚花,心說話,桃源沒了又如何?宿命什麼的又如何?與前世相比,她有懂事乖巧的兒女,有越來越靠譜的夫君,有鼎力支持的孃家,又何苦總糾結於前世的種種?!

她在心裡暗暗發誓,這是最後一次讓孩子們反過來安慰她了,從今以後,她將不再去想什麼桃源,什麼前世,她要守着兒女,好好度過今生的每一天。

長長舒了口氣,這次,蕭南是真的放下了,也不再爲桃源的消失而失落,而是精神抖擻的檢查兒女的功課,滿眼含笑的看着兩隻大的tx四隻小的,傍晚時分,她還特意給崔幼伯寫信,將近幾日家中發生的事兒一一說給他聽,順便也關切的詢問他在那裡的情況可還好!

崔幼伯的情況並不太好,至少,在他剛剛抵達鄯州的時候,他的處境真心不怎麼美妙。

咱們把時間調回四個月前——

那日,崔幼伯辭別娘子、兒女,帶領一大隊人浩浩蕩蕩的出了京城。

在龐大的隊伍中,有崔家薦來的幾位族兄幕僚及小廝,有崔幼伯精心挑選的幾個積微學院的學生及其是從,有蕭南挑選的大夫、學徒,還有十幾個小廝奴婢,以及上百名青壯部曲。

除了幾百號人,崔幼伯的隊列中還帶着一路上所需的吃食、衣物等物資,另外還有幾車廂的藥材。

人、馬、車構成了一支長長的隊伍,足足延綿十幾裡,引得官道上的行人好一陣側目,行至驛站時,也頗受了些圍觀。

對此,崔幼伯、及隨行的幕僚和學生們都很習以爲常。在某些人看來,崔幼伯這般已經夠節儉了,幸而是他獨身赴任,若是再帶上家眷,現在帶的這點兒人連塞牙縫都不夠呢。

崔幼伯卻沒有想到,在他們看來‘已經很節儉’的隨行配備,卻給他們惹來不小的麻煩。

事情是這樣的——

崔幼伯一行人出了京城後,便加快速度往鄯州趕去,一來隨行的沒有女眷和老幼病弱,所以也無需太多講究,行進的速度很快,二來崔幼伯想盡快抵達,所以不時的催促下人,三來蕭南給準備的物資很充盈,基本上不需要再另外採買,就連偶有人生了病,也有隨行的大夫瞧病、藥材更是隨便取用。

是以,崔幼伯只用了二十餘日,便抵達了鄯州州府所在地的湟水縣。

到了目的地,崔幼伯並不急着進城,而是在距離縣城一百餘里的驛站停下來稍作休整,順便也派人去縣城送信,以便州府的官員知道新刺史到了,讓他們做好準備。

前任刺史已經攜家眷離開,但留守的還有別駕州府的屬官以及縣令等一干官吏。

如今新刺史到了,不管是依禮還是遵循慣例,留守州府的官員們應該出城相迎。

但,事無絕對,崔幼伯初到鄯州,便碰了個不大不小的問題——信送去州府足足一日了,竟無半個官員前來拜會。

摸了摸鼻子,洗漱完畢,換上刺史官服的崔幼伯有些無奈,好吧,既然沒人迎接,那他就一個人進城吧。

忍着滿心不爽,崔幼伯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開赴湟水縣的城門。

不過,崔幼伯又碰了第二個釘子,他堂堂新任刺史,竟被個不入流的城門小吏攔在城門外的官道上:

“來者何人?可有路引?戶籍憑證?”

“放肆,這是新來赴任的崔刺史!”

崔幼伯身邊的阿大怒了,打馬上前,擡起鞭子,用鞭梢指着小吏,大有‘你再敢無禮,小爺就抽死你’的架勢。

小吏卻似聽不懂,繼續重複剛纔的話:“……路引?戶籍憑證?”

阿大氣急,掄起鞭子就要去抽。

崔幼伯忙擡手攔住,雙腳一磕馬鐙子,騎馬趕了過來。

好吧,城門小吏驗看路引是規定,崔幼伯也不好公然違例。可、可他身上還穿着官服、腰間懸着金魚袋,但凡有點見識的人都應該知道他的官職和品級。哪怕是沒有見識的人,見他身後跟着大隊的人馬,也應該能猜到他的出身不俗,進而不敢爲難。

結果咧,那小吏卻似個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張嘴閉嘴‘規矩’‘法令’,只把崔幼伯鬱悶的不行。

當然,崔幼伯也不會因此就惱怒,他還是一臉平靜的拿出路引、印信等物件讓小吏查看。

小吏一見吏部的任命文書,慌忙跪倒行禮,口稱‘得罪’。

見此情況,一旁的阿大等隨從心裡暗道:哼,現在知道怕了吧,該,誰讓你們有眼無珠?竟敢這般對待郎君?!

還不等阿大等人暗爽完,小吏從地上爬起來,又朝他們伸手要憑證。

“某是崔刺史的侍從,你、你~~”

阿大無語,這人是故意找茬的吧?明明已經知道他們郎君是新赴任的刺史,卻還要驗看他們幾人的憑證,這小吏不是真傻就是找茬呀!

小吏卻梗着脖子,強辯道:“最近時有賊匪假充良人劫掠百姓,是以郭別駕下令定要仔細檢驗每一個進城之人的身份。崔郎君是即將上任的新刺史,想來也不想有匪人混入城內作亂吧~”

這話說得,崔幼伯額角抽動,深深吸了氣,他擺擺右手,吩咐道:“既是如此,你等就按照規定辦事吧!”

阿大都看出來了,崔幼伯又怎會看不出?

而且聽這小吏一口一個‘郭別駕’,崔幼伯敢肯定,自己目前的處境,絕對與這位別駕有關係。

看來,自己的到來貌似妨礙了某些人(比如郭別駕)的利益,或是讓某些人很不滿意,所以在他抵達城門口便來了這麼一出,雖稱不上什麼下馬威,但讓人很是噁心。

不過,崔幼伯早已不是過去那個易衝動的騷年,在官場打滾數年,他頗有些城府,即便此刻他對那位別有用心的郭別駕甚是惱怒,但臉上仍是一派淡然溫和。

在崔幼伯的配合下,小吏硬是將隨行的幾百號人逐一驗看了一番,足足耗費了近一個時辰。

阿大等幾個武力值頗高的侍從都險些忍不住的想揍人了,崔幼伯卻仍靜靜的站在那裡,不鬧不怒的等着剩下的人進城。

另一個年長些的門吏見狀,心裡暗道:不好,這位新刺史也不是簡單的人物,別看年紀輕,城府卻這般深,情況有些不妙呀。

沒錯,崔幼伯猜得不錯,他們這般做,確實是遵照別駕的意思,想給趕來赴任的新刺史找點兒小麻煩,好讓新刺史知道鄯州不比旁處,來了這裡要‘守規矩’。

他們之所以會聽別駕這個二把手的話來爲難未來的一把手,無非是覺得郭別駕厲害,幾任刺史都被他擠兌走了,他卻似磐石般死死守在鄯州。

另外他們還聽說新來的刺史是個不滿三十的年輕小郎君,而且是沾了郡主老婆的光才當上刺史的,便以爲新刺史是個沒本事的。

一個是厲害的鐵打別駕,一個是沒用的小白臉刺史,慢說兩個小小的門吏,就是州府的絕大多數官吏都明白該聽誰的話。

但此刻,年長的門吏卻不怎麼想了,他守了三十多年的城門,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雖稱不上火眼金睛,但看人還是比較準的。

面前這位相貌俊美、年紀輕輕的新刺史,絕對不是普通人。

雖不能確定他能不能壓制住郭別駕,但有一點兒門吏卻很清楚,未來的日子,州府裡絕對不會太平,郭別駕與新刺史定會有一場激烈的較量。

而似新刺史這般有城府的人,也定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一旦把他得罪狠了,他日就等着他的報復吧。

思及此,年長門吏忙走上前,一把拉住還要去驗看一百部曲的小吏,低聲阻止道:“好了,時間也不早了,還是不要耽誤崔郎君進城了!”

說罷,他又附在小吏的耳邊低語,“別做得太過了,真惹火了新刺史,即便他日新刺史又被擠走,他奈何不了別駕,收拾咱們幾個小門吏卻是一句話的事兒!”

小吏聞言,深覺有理,一擺手,示意後面的人可以進城了。

老吏勸說完畢,又笑呵呵的跑到崔幼伯跟前,點頭哈腰的解釋:“那小子剛剛當差,有些認死理,冒犯了郎君,還請郎君恕罪!”

崔幼伯定定的看了老吏一眼,輕輕挑了挑嘴角,淡淡的說:“認死理沒什麼不好~”

說罷,崔幼伯又問了句:“你們可檢查清楚了?確定無歹人混入某的隨從中?”

此話一出,那小吏的腦門上也涔涔冒出冷汗,心裡後悔不已:果然做得太過了,唉,想巴結別駕,卻惹火了刺史……不過事兒已經做了,他就不能半途而廢,只希望別駕看在他忠心的份兒上,能照拂一二呢。

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小吏連連叩頭:“小的也只是依例行事,還請郎君勿怪!”

一邊說着,一邊嘭嘭磕頭,引得四周的百姓紛紛側目。

老吏見了眉頭緊鎖,他人老成精,哪裡不知道小吏的心思。心裡忍不住暗罵:這個癡漢,也不看看自己的斤兩,你就算是爲難了新刺史,郭別駕也未必知道你是哪個呀。

到時候,慢說是新刺史,就是他身邊的侍從記恨上了你,隨便歪歪嘴,也夠你喝一壺的了。

崔幼伯見狀也眉頭微蹙,旋即又舒散開來,衝着阿大使了個眼色。

阿大會意,上前兩步擡起那小吏,氣運丹田,努力擴大音量的說道:“你這人好沒道理,明知咱們郎君是新任刺史,卻還要逐一驗看郎君的隨從。郎君脾氣好、氣量大,不願與你個小人計較……咱們一共三百人,你驗了二百餘人,如今卻還說這種話,怎的,你瞧着郎君好性兒就敢放肆不成?!”

四周圍觀的人一聽這話,紛紛倒吸了口涼氣,忍不住蹬蹬往後退。嘖嘖,郭別駕的人又跟新刺史扛上了,看來以後湟水縣又要‘熱鬧’了呢。

老吏見情勢不對,忙上來打圓場,拉住小吏,自己卻滿臉是笑的幫他解釋兼道歉。

“好了,走吧!”

崔幼伯不願與個小人計較,拉過繮繩,翻身上了馬。

阿大也忙跟着上馬,雙腿用力一磕,趕在前頭引路。

有了這個插曲,崔幼伯的心情愈加陰鬱,心中更是暗暗警覺。而跟隨他的幾個幕僚和學生也都面面相覷,暗道,看來此行頗爲不順呀,也不知道接下來迎接他們的又是什麼。

很快,事實便給了他們答案——鐵將軍把門!

一行人趕到州府所在的巷子,行至大門前,卻發現衙門的大門緊鎖,竟連個留守看門的門吏都沒有。

崔幼伯皺眉,這郭別駕未免欺人太甚呀!

他明明提前一日便命人進城送信,且送信的人也見到了郭別駕,當時,郭別駕雖沒有說什麼,但如今卻弄了這麼一出,很顯然是極不歡迎他這個新刺史呀。

望着緊閉的衙門,耳邊傳來四周路人的竊竊私語,崔幼伯的眉心糾結一片。

“郎君,這狗賊欺人太甚,奴、奴這就打上門去!”

阿大的拳頭握得咔咔作響,他咬着腮幫子,五官扭曲的恨聲說道。

他的話音方落,還不等崔幼伯做出反應,從人羣中跑過來一個三十多歲門吏打扮的人。

只見他氣喘吁吁的跑到崔幼伯馬前,躬身行禮:“敢問這位郎君便是新來赴任的刺史崔郎君吧?!”

崔幼伯挑了挑眉梢,淡淡的說道:“某正是崔幼伯,只是不知鄯州發生了什麼要事,竟連府衙的大門都關了?”

雖然衙門也有下衙的時間,但衙門的大門口始終都有人看守。

而似眼前這種衙門大門上鎖的情況,確實罕見!

那門吏似是沒聽出崔幼伯話裡的譏諷,雙手撐着膝蓋,呼哧呼哧喘着粗氣。

足足耽擱了一盞茶的功夫,他才斷斷續續的說:“好、好叫崔郎君知道,近日時有匪賊禍亂百姓,郭別駕甚是憂心,便去請折衝府的府兵幫忙……”

而大唐實行的是府兵制,府兵並不是職業軍人,平常的時候都正常勞作,只在冬季忙完了農活纔會集中起來訓練。

鄯州治下三縣,設有一個折衝府,府兵一千三百餘人。如今正值秋收,府兵們都在家中收割糧食。

如今有小股的盜匪(崔幼伯事後猜測是突厥人假扮的)集結起來騷擾縣城百姓,劫掠官道上來往路人的財物,甚至是殺人越貨,情況十分嚴重。

單靠府衙的差役,無法蕩平這些盜匪,郭別駕便請折衝府徵集府兵前來平賊。

但新召集的府兵疏於練習,讓一些做慣了農活的田舍漢去對抗野蠻悍匪,哪怕他們手裡有武器,也是讓人去送死。

是以,在平賊前,折衝府便統一組織新府兵操練。而今日是操練的第一天,爲了表態,郭別駕便帶領府衙所有的官員去折衝府的營地坐鎮。

“……昨日郭別駕接到郎君命人送來的信,很是爲難,但操練一事已與折衝府李都尉說定了,倘或臨時改期,實在不妥……”

那門吏絮絮叨叨的解釋着,他的那番理由,聽着冠冕堂皇,實則不堪推敲。

難道郭別駕不率領衆官員前去觀禮,折衝府的府兵就不操練了?

難道那李都尉這般不通情理,推遲一日都不肯?

好吧,退一萬步講,以上兩點都無法改變,那麼郭別駕出門前,就不能留兩個書吏或是門吏接待新刺史?

而郭別駕偏偏給崔幼伯留了個空無一人、大門緊鎖的衙門,足見他對新刺史的不喜歡、以及蔑視!

沒錯,崔幼伯掩在袖子裡的手握得緊緊的,旁的事他都只是猜測,但這一點他卻非常肯定:郭別駕並沒有把他崔幼伯放在眼裡!

深深吸了口氣,崔幼伯道:“哦,原來如此,只是不知折衝府的駐地在哪裡?距離府衙幾何?”

門吏眉心一跳,暗自猜測:咦?新刺史這麼問,是不是想直接趕去折衝府的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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