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秋到達京郊大營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秦雋在離大營十里外的地方迎接了她。
“來的真夠晚的!”秦雋拉着她的手,笑道。
兩三個月沒見,秦雋十分想念未秋,看未秋的眼神熱烈的就像是要一口把她吞掉一樣。
被一羣親戚外加護送的士兵們看着他們秀恩愛,未秋老臉一紅,輕聲說道:“在洛陽多停留了幾天,和魏廷六月一起去了羅家村。”
羅家村是未秋初來到這個世界時待過的地方,故地重遊,她已經從一個抱着孩子的未婚女子,帶着不知道未來在哪裡的茫然變成了這個國家最有權勢的女人。
“等得了空,我陪你一起去。”秦雋說道。
未秋搖搖頭,“看過一眼就行了..怎麼只有阿毅在,阿衡和茜茜呢?”
“阿衡在京裡,得有個人看着,茜茜今天沒過來,可能在京城裡頭玩。”秦雋說道,“我已經命人去跟他們說你今晚到,說不定他們已經在大營等着你了。”
陳家和魏廷一家先進了京,住進了收拾好的府邸當中,而未秋則是陪着秦雋住在了大營裡。他們兩個未來的帝后進京,是要搞一個隆重正式的儀式。
未秋幾個月沒見兒女了,思念的緊,然而直到吃完晚飯也沒有看到大女兒和大兒子過來。秦雋臉上十分不好看,出了營帳後,沉着臉吩咐下面的人,一定要把大姑娘和大少爺帶過來。
“興許是有什麼事耽誤了。”未秋勸道,“兩個孩子都是懂事的。”
秦雋冷哼了一聲,“就是天上下刀子,母親來了,他們也得出來迎接,我秦雋沒有這麼不孝不悌的子女!”
“多大的事啊!”未秋笑着搖頭,讓隨行的虎頭跟底下人說了,天太晚,明日再讓秦茜和秦衡過來。
夜裡,秦雋打發了人出去,抱着未秋親親我我,剛把手伸進未秋的衣襟,就聽到外面一聲風風火火的叫喊,“爹,娘,不好啦!”
“混賬東西!”秦雋暴怒了,刷的收回了手,正襟危坐,一臉的嚴肅正經。
未秋也趕緊坐直了身體,整理了下衣襟。
“大呼小叫什麼!”未秋罵道,“還不趕快進來!”
秦衡趕緊掀開營帳的簾子進來了,看見母親後,嘿嘿笑了兩聲,不自在的說道:“娘,你來啦!我不是故意不去接你的,實在是走不開..”
“什麼事走不開?也不跟去叫你的人說清楚!”秦雋板着臉呵斥道,“你姐呢?她又跑哪裡去了?京城初定,還有不少不安分的人,她一個女孩子家出事了怎麼辦?你也不好好看着!”
秦衡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苦着臉說道:“我哪能管得住她啊,我沒來就是到處找她!您與其擔心她出事,不如擔心她讓別人出事還差不多!”
“你姐去哪了?”未秋警覺了起來,養了十幾年的大閨女可不能出事啊!
秦衡嘆了口氣,抹了把臉,覺得自己爹不疼娘不愛的,就是個老媽子的命!
“我姐把小周郎給擄走啦!”秦衡說道。
未秋問道:“小周郎是誰?”隨即又興奮了起來,問道:“是不是你們要抓的要犯?”
秦衡一字一句的回答她,“不,是!”
“即便以前不是,現在也是了!”秦雋冷冷的說道,心中隱約有了不妙的預感。
未秋迷茫的看着秦雋。
“小周郎是周家長房的長孫,周刃的侄子,叫周灝。”秦雋解釋道。
“那茜茜擄他幹什麼?”未秋奇怪的問道。
秦雋看着秦衡,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秦衡牙一咬,腳一跺,豁出去了,說道:“我姐讓侍衛們扮成土匪,強擄了小周郎,還說她缺一個壓寨相公!”
原本秦衡是想盡快把秦茜找到,趕在父親知道這件事前把事情捂下去,誰知道秦茜不知道躲哪裡去了,怎麼都找不到。
現在想來,是他失算了,小周郎是京城的地頭蛇,有周灝帶着秦茜東躲西藏,他能找的到纔怪!
等他找到周灝和秦茜,一定要把周灝這個瞎子..給供起來!敢娶他姐,這得多大的勇氣啊!莫非就是因爲周灝看不見,所以才無知者無畏?
不過話說回來,他對周灝很欣賞,秦茜腦子不怎麼樣,眼光還是不錯的,但問題是他爹他娘肯定不願意把心肝寶貝嫁給一個瞎子,要不然他纔不費那個力氣去找人。最好連着幾天找不到人,生米煮成熟飯,他回頭就能歡歡喜喜的揹着秦茜上花轎,以後他就是家裡的老大了..
反正有他和秦雋在這裡坐着,周灝和周家人就得把茜茜當祖宗一樣敬着。
未秋的嘴巴張的老大,半晌都沒合攏。
“你不用擔心,茜茜一定沒事的。”秦雋安慰她道。
未秋已經開啓了祥林嫂模式了,她拉着秦雋沉痛的說道:“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要給她找婆家,卻不知道她已經有了喜歡的人,還搞出了私奔的事..一定是平日裡我們對她關注不夠,讓她以爲我們是不開明的父母,才選擇了這麼一條不歸路..”
“咱們已經夠開明瞭!”秦雋長嘆了一聲,對秦衡說道:“你找到現在,也累了吧,讓人給你收拾個營帳,好好歇一晚上,明日我們一起進京。”
秦衡遲疑的問道:“不去找大姐了嗎?”
“她厲害着呢,用不着急着去找!”秦雋冷哼了一聲,話是這麼說,秦雋還是起身去營帳外,吩咐盧炳和虎頭帶人去找秦茜了。
秦衡暗道一聲,乖乖!大姐這回可是惹禍了,連最疼她的父親都生氣了。
“娘,這一路辛苦了吧!”秦衡坐到未秋身邊,笑着問道,貼心的給未秋捏了捏肩膀。
未秋搖搖頭,“有那麼多人伺候着,能辛苦到哪去?”當年逃難的路上纔是真辛苦,經歷過那些後,之後的日子就是在享福了。
“娘,你不用擔心,大姐這個人吧,看起來傻不拉幾的,其實心裡頭有分寸。”秦衡說道。
未秋嘆了口氣,拉下了秦衡要給她捶肩膀的手,問道:“你跟我說說周灝這個人什麼情況。”
“他是周家長房頭一個孫子,周刃的侄子,在軍中名氣很大,人送美稱小周郎..”秦衡剛要把周灝吹的天花亂墜,就被未秋打斷了。
“你們只說他名氣很大,智勇無雙,卻沒說他任什麼官職,他總得有一個職位吧?”未秋問道。
秦衡支吾說道:“沒有..”
“這就奇怪了,他若是不願意出仕,參合軍隊裡的事幹什麼?”未秋問道。
“其實不能怪他,這是有點原因的..”秦衡更支吾了,“他身體有點小毛病,不過不影響他日常生活,還是能和正常人一樣的!”
未秋心提了起來,嚴肅的問道:“什麼毛病?”難道周灝是個基,還是下面的..
“也就是眼睛看不見而已。”秦衡輕描淡寫的說道,同時仔細的看着未秋的臉色。
要是連孃親也反對,那估計秦茜和周灝是徹底沒戲了。
未秋差點沒暈過去,一巴掌拍到了秦衡腦門上,她總算明白秦雋那蛋疼的表情是怎麼回事了。
“也就而已?”未秋罵道,“虧你這話說的出口!”
秦衡十分委屈,覺得自己也算是爲了大姐兩肋插刀了。
她閨女要是嫁個瞎子,不白長了一張漂亮的臉麼!哦,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女兒樣樣都好,怎麼能嫁一個瞎子呢?
“娘,息怒,您息怒!”秦衡笑嘻嘻的撒嬌賣好,“今天是您和父親重逢的好日子,我一進營帳,就看到您紅光滿面的,氣色可真是好啊!看起來就跟二十出頭的女子一樣..”
未秋老臉一紅,心虛的不行,紅光滿面是因爲當時秦雋的手在作怪而已。
秦衡只是天花亂墜的胡謅,只想把母親給吹捧高興了,壓根不知道已經踩到了雷區。
“怎麼又打我!”秦衡捂着腦門,委屈的抗議,“我都多大了,你還彈我腦門!”
未秋正色道:“滿嘴胡扯還有理了?誰紅光滿面?忘了從小我怎麼教你們的?紅光滿面不是心臟病就是高血壓!你存心咒自己親孃是不是?”
玉樹臨風的秦家大爺好想出去找個廁所哭一哭。
半夜的時候,盧炳和虎頭帶來了秦茜,秦雋讓未秋繼續睡,他起身出去了。
“是茜茜自己跑回來了的。”盧炳說道,“她聽說了嫂子回來的消息,要出京,被我們的人發現了。”
秦雋看着一臉驚慌失措的茜茜,想罵不捨得,想打下不去手,最後只得訓斥道:“簡直荒唐!”
“我,我,我不知道你們在找我,我把周灝藏起來就回京了,回京後才知道母親到了,你們都在找我!”茜茜語無倫次的說道。
秦雋嘆了口氣,“算了,趕緊去睡吧,別吵到你母親了。”
他早就想開了,既然女兒喜歡,周灝又不是差到拿不出手,歸根到底是女兒擄了人家,也不吃虧..就這樣吧!
第二日一早,未秋見過了秦茜,數落了她幾句後,來迎接她和秦雋的馬車就到了。
未秋看着眼前的龐然大物,倒吸了一口冷氣,她覺得,與其叫這個東西是馬車,不如說是個移動堡壘,她在古代這麼多年,總算是見識了古代的“房車”。
“這是帝后出行專用車輦。”秦雋在她耳邊解釋,又敲了敲堅硬的車廂外壁,發出清脆的咚咚之聲,“用堅硬的烏木所制,尋常刀劍難以穿透,十分堅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