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零一 轉變

李昭譽原本心情不是很好,但眼見兩位自**好的兄弟如此盛情,竟然也選擇前去酒會。李昭承聽了李昭譽的決定,大爲驚異:“大哥,要是你累了,就先休息吧。”

“怎麼,我去不得,難道你們二人有什麼其他的安排?”李昭譽反問。

威廉也說:“好不容易大哥願意放鬆一下,昭承你這是幹什麼?”

李昭承說:“我這不是怕大哥到了酒會上,看到那燈紅酒綠,醇酒美女的,不開心嘛。”

“算了吧,你當我和你一樣?你或許還需要啃三天饅頭鹹菜,我可不需要。”李昭譽笑着打趣。

“什麼饅頭鹹菜?”小威廉一聽這就是個樂子,他最喜歡聽李昭承辦的蠢事和傻事。

那是在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的時候,帝國遠征軍開赴巴黎城下,而李昭譽兄弟則遊歷荷蘭,在阿姆斯特丹,二人見識了純粹資本主義國家底層民衆和工人階層生活慘狀,很有感觸,茶不思飯不想。

看看底層百姓,再看看自己的奢靡,李昭承產生了很嚴重的負罪感,感覺喝一口紅酒,吃一口鵝肝都是大罪,發誓要從自身做起,從點滴小事做起,過簡樸的生活,認爲只有與底層百姓感同身受纔能有所成就,結果連續三天吃饅頭就鹹菜,但也只是挺了三天,終究還是沒有忍受住美食的誘惑,向阿姆斯特丹城的一家不地道的火鍋店投降了。

“哈哈,昭承你太有意思,我們都是做大事的人,那種細枝末節的事,有什麼用呢?”威廉聽完這個故事,拍着大腿說道。

其實三個人都不是奢靡的人,帝國皇室沒有奢靡的傳統,平日裡的生活也只是有些講究,尤其是私人生活。而小威廉同樣是這樣的人,他把一直以騎士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在軍隊裡,更是隻享受與軍銜等同的待遇,而在普魯士,與喜歡奢華的父親做鬥爭,也是他的日常工作。

顯然,李昭承認爲,自己的兄長在海外遊歷這麼久,見到了太多的醜惡和悽慘,與酒會上燈紅酒綠一對比,很容易出現逆反心理,要知道,這個酒會可是榮王辦的,搞不好會砸了人家的腸子,榮王是兄長,一切倒也好說,關鍵這是外交場合。

三個人重新出現在了酒會上,李昭承和威廉都是軍裝,李昭譽則着禮服。與李昭承擔心的完全相反,李昭譽在酒會上風度翩翩,而他還邀請了那位澤連科的女兒跳舞,表現的就是一位高貴優雅的皇室子弟的風範。

慶祝的酒會之後,有關大北方戰爭的和談結束了,接下來就是監督和談條款的實施,因爲在國聯成立問題上有太多的分歧,國聯是暫時指望不上了,因此李素倡導所有主張加入國聯的國家一起,擴建維和安全部隊,維持秩序,建立停火線,監督劃界等問題。

這得到了所有國家的認可,在小烏克蘭地區,這種模式已經出現,各國之間合作的還是非常愉快的。

只不過,這一次維和安全部隊的規模再次擴大,中、普、烏、瑞、俄、英、法、荷、奧九個國家紛紛宣佈加入,而奧斯曼最後也趕上了末班車,組建了十國安全部隊。

嗚嗚嗚.........。

火車發出呼嘯聲,從大沽河鐵路橋上飛速駛過。所謂大沽河就是頓河在帝國的稱呼,只不過平日裡人們還是習慣性的稱之爲頓河,但在地標性建築上,還是用帝國命定的名字。

現在的大沽河下游已經是帝國與烏克蘭聯邦的土地了,而鐵路早已通到了頓巴斯,現在,頓巴斯到扎波羅熱的鐵路也在修築之中,這條鐵路是帝國提供的貸款,除了表示對烏克蘭聯邦的支持,最重要的還是利用這項工程,把西津境內的那些斯拉夫族裔吸引過去,解決勞工聚集的問題。

“應該說,這次和談最大的損失就是沒有讓普魯士和烏克蘭的疆域接壤,不然我們可以修築一條從西津前往柏林的鐵路。”在歸國的火車上,威廉國王非常遺憾的說道。

澤連科則是搖搖頭,烏克蘭已經建國,半生的心願得償,他已經不敢奢求太多了。和談如果不成功,烏克蘭一日就得不到主要國家承認,相比來說,什麼接壤問題,根本不重要。

但現在建國了,他也覺得,那是一個遺憾。澤連科說道:“波蘭的狀況您也看到了,以後應該說有的是機會。”

“是的,以後有的是機會,你的機會,我的機會。”威廉國王微笑說道。

澤連科笑了笑,說道:“是的,我們兩個國家都有機會,中國或許不在乎這個機會,他們更在乎國聯。”

“對,國聯很重要,在對中國更重要。”威廉附和說道。

事實證明,與帝國友好的這些國家,不如帝國更重視國聯,原因其實很簡單,隨着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中,帝國趁機接管法國在北美洲的殖民地,帝國的海外擴張基本上告一段落。

帝國也順利主導了世界秩序,在進無可進的局面下,最有利的局面就是維持住現有的局面,而國聯是一個非常好的工具,相反,普魯士、烏克蘭等新興國家則完全不同,他們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更有很大的擴張慾望,因此國聯如果能爲他們的擴張服務,那就是好的,可如果國聯起到的是副作用,他們最終會拋棄國聯。

但不可否認的是,在帝國主導的世界秩序下,失去了帝國支持,普魯士之流的國家是不可能崛起的,但普魯士也必須有自己的獨立政策,因此在回國的路上,威廉國家與澤連科湊在一起,討論一下兩國結盟的可能性。

其實普魯士和烏克蘭都希望與帝國結盟,但帝國卻不想與他們結盟。

如果帝國與普魯士、烏克蘭、瑞典結盟,就會在歐洲形成了一個強大的軍事同盟集團,而俄國、奧地利、英、法等國,爲了與之對抗,則也會建立類似的同盟,那帝國在這些國家的利益就無法獲得,相當於進入了零和遊戲。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帝國既不希望與這些國家結盟,也不希望他們之間結盟,因此在西津的時候,澤連科與普魯士並未有效的討論這個問題。

“王儲殿下呢,我沒有見到他。”

與普魯士結盟是有共同利益的,比如對付波蘭、俄國,但同樣也會觸怒帝國,而澤連科本人還沒有獨立制定烏克蘭外交政策的權力,因此他只能與威廉國王交流一下意願,而不能談論過甚,於是主動的岔開了話題。

“他留在西津,過一箇中國年。”威廉國王說道。

澤連科微笑說:“真的羨慕您有這樣一個好兒子,他能與帝國的王子們情同手足。”

這話澤連科說的是真心的,而威廉國王也很滿意別人的如此羨慕,在這次和談中,王儲表現的相當搶眼,而在對俄國的軍事行動中,威廉王儲同樣很優秀,威廉幾乎挑不出這個王儲有什麼毛病。而在重視人情的東方社會,與帝國皇室保持良好的私人關係,對於兩國之間的合作很重要。

西津是帝國發展最快的大城市,城區規模一年比一年大,城市也越發的繁榮,作爲一個工業城市,最不缺乏的就是工廠。一般來說,工廠都會在過年的時候放大量的煙花,早在十年前,裴元器主政時期,就安排西津城的工廠、單位在過年時候組織煙花會,更讓西津城增添了一些熱鬧。

“我以爲你會和澤連科的那個女兒出去看煙花和冰雕。”

在行營裡,李君威擺弄着一個精緻的玩具,擡頭看到李昭譽回來,微笑說道。

“澤連科先生一家已經回國了。”李昭譽回答,招招手,兩個侍從擡着大箱子經過。

“昭承和威廉去買東西去了,你不是一直不喜歡購物嗎?”李君威看到那個大木箱子,問道。

李昭譽回答:“父親,這是我從西津大學圖書館裡借來的書籍,因爲年假,可以多借一些。”

李君威翻看了幾本,都是法律相關的書籍,這種枯燥的書籍,是李君威不喜歡看的。這個時候,威廉和李昭承也回來了,興高采烈的說着今日的見聞,眼見李昭譽面前的書箱,威廉說:“大哥,你不會想要做法官吧。”

“學些法學知識,沒有什麼不好。過了年,你們就跟我回國了,回國之後,還是要上學。”李君威說。

李昭譽問:“父親,我可以學法學嗎?”

“隨便,我和你伯父不會限制你們的學科。”李君威說。

“裕王叔叔,我很好奇,您年輕的時候學的是什麼學科?”小威廉問道。

李君威哈哈一笑:“我學貫古今,萬法皆通。”

李昭承用肘給了小威廉一下,低聲說道:“我爹就沒怎麼上過學,高中都沒畢業。”

“裕王叔叔或許天生就不需要在學校學習。”小威廉說。

李昭承問:“爹,你說不限制學科,那我可以上軍校嗎?”

“當然。”李君威回答。

李昭承被這乾脆的回答嚇了一跳,因爲他以爲這會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因爲上軍校就要進入軍隊,意味着軍權,對於皇室子弟來說,這有些特殊。雖說這段時期,李昭承一直在軍隊工作,但到底只是編外人員。

“你不用考慮太多,只管去學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好學總比不好學的好,不要像我這樣,以爲大學裡的課本還是語文、數學、地理、歷史,連微積分是什麼都不知道。”李君威聳聳肩,安慰着自己的兒子。

“真羨慕你們,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小威廉感慨說道。

作爲普魯士的王儲,他的生活已經被確定了,他的教育就是王室教育、軍校教育和貴族教育,不論喜歡與否,他都要去接受這些。李君威說:“威廉,你已經無從選擇,但好好做的話,你的孩子可以得到你得不到的自由。”

威廉點點頭,與李昭承一起收拾買來的東西,李君威留下李昭譽,問:“我聽說你在寫一份報告,是有關巴拿馬的那件事嗎?”

“是,我這一年就做了這麼一件事,皇伯父很支持我,我必須要給他一個交代。”李昭譽說。

李君威說:“其實沒有必要..........。”說到這裡,李君威擔心打擊了兒子的積極性,說:“或者說,不要太看重報告,你如果想做事,你應該學會和你的上司直接交流,而不是通過文字報告一類的東西,這種東西可以寫,但更重要的是回國後,你直面你的伯父。”

李君威一邊跟兒子說話,一邊翻看箱子裡的書,上面的大部分是法學書或者論文,而下面的則大量的哲學書籍,更是讓李君威頭大,李君威看到這些門類,說道:“昭譽,你是尋求濟世之道吧。”

“是,巴拿馬一行,我有很多疑惑,也有很多不甘,我希望找到一種辦法,可以解決這些。”李昭譽不敢隱瞞,老實說道。

李君威點點頭:“你有如此宏願,當然是好事,但是你選的這個命題實在是太大了,人類文明數千年的歷史都無法解決的問題,你能解決嗎?”

“我知道,我做不到,可是總要做些事情吧。”李昭譽堅持說道。

李君威笑了笑:“當然,當然,你很有思想,也很有幹勁,這非常好,我沒有阻止你的意思。”

李君威瞭解自己的兒子,從兩個兒子跟隨自己出國,來到歐洲,他就感覺兩個孩子都迫切的想做些什麼,既要證明自己,也要爲天下蒼生做貢獻,可當他們深入底層,才發現自己實在是能力有限,能做的,所知的,都非常少。

因此,兩個孩子走向了不同的路,李昭承選擇一步一個腳印,能做多少是多少,而李昭譽呢,他追求真理,也在尋找方向,尋找一種新的突破,父祖都沒有實現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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