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圃堂尋獲了一名失蹤的弟子,但是卻是尋獲了一枚透骨釘,深深地將玄圃堂數百年的名望聲威釘死。
史雲揚回頭見智空和涵素真人的時候,兩人也是準備離開了。史雲揚上前道:“大師這是要走了嗎?”
智空道:“正是,老衲將去崑崙之巔探查探查,也好確定魔族動向。這位施主,老衲知你一心向善,心繫正道,老衲十分高興。只不過魔族可能在尋找你身上的某樣東西,此次僥倖逃過,恐怕魔族不會善罷甘休,請施主小心爲上。”
史雲揚道:“多謝大師提點,大師救命之恩,等在下完成眼前急事,在下一定親自上天龍寺道謝。”
智空和尚呵呵一笑,道:“天龍寺的大門將爲你敞開。老衲與你有緣,這卷武學反正老衲也用不着,就將之送與你吧。此訣乃是老衲一位好友所創劍法。我這位好友乃是一名俗家弟子,於佛法也是參研極深,這劍訣便是他從佛法中悟出的劍招,威力無窮。望你勤加修行,下次不至於深陷險境。”
史雲揚接過那劍訣,一看,只見其上註釋着五個篆字----“天佛影劍訣”。
史雲揚擡手稱謝,智空和尚道:“那咱們後會有期了。”
史雲揚道:“兩位走好。”只見智空和尚雙手合十,身形緩緩飄起,腳下忽然出現了一隻同剛纔一樣的金翅大鵬鳥,載着智空振翅遠去。
涵素真人道:“這老和尚,竟然被他煉成了八部之法,厲害。”說罷手上劍指一豎,只見他渾身劍意凌然,忽然間一道紫光閃爍。身形便已經消失不見,而高空之上的金翅大鵬鳥旁邊卻已經出現了一柄紫色的長劍,只是一閃,便同那大鵬鳥一起消失於長空之中。
一時間夜幕又沉寂了下來,整個莫高窟又重新陷入了寂靜。這一片佛門聖地卻已經在一夜之間有一大半變成了廢墟。莫高窟正中作爲標緻的四層樓此時也是坍塌爲一堆廢柴。即便是那些沒有塌陷的洞窟,也是在剛纔的地震,火海,拼鬥之中幾乎報廢。
夜涼如水,四周環繞的碑羽山彷彿潛伏的猛獸,森然可怕,鳴沙山就在不遠處,可幾人卻就在這莫高窟崖壁外的石頭上坐定,不想移動一步。
四人之間沒有人說話,一切都是那麼沉寂,因爲四人都是發現了一件事,可他們都不願意提及那件事。
不過夜總會過去,人總要說話。總得有一個人來打破這個僵局。然而三個男人都沒有先開口,反倒是冉傾珞率先開口。
她道:“韓公子,天一亮...我們就要動身前往女媧神殿了。你什麼時候去把生意做完?”冉傾珞很隱晦的道出了離別之意。離別總讓人感到傷感,因此人們會不斷地來避免它。
韓侖道:“我...也明天一早吧,也許我現在就該去了。”
冉傾珞道:“那羅大哥呢?”
羅嘯成正倒在石頭上大口喝着酒,聽到冉傾珞說話,道:“羅某人也沒什麼去處,就跟你們去那什麼女媧神殿吧。聽說地皇女媧大神待人極好,見知深廣,去哪裡說不定還能打聽一些事情。我還聽說南疆那裡的酒可是與中原西域都不相同。早就想去嚐嚐了。”
冉傾珞笑道:“如此甚好,小妹倒還真捨不得和大哥分開呢。”
羅嘯成哈哈大笑,道:“史兄弟,你們到時候要去什麼地方,只管叫上我便是,只要有酒喝就行。”
史雲揚哈哈一笑,四人之中只有韓侖未笑,彷彿四人之中只有他一人即將離開。韓侖此番從揚州出來,經歷了不少生與死的考驗,與其他三人已經算是生死之交。韓侖平生最終朋友義氣,當時他千斤買琴送與冉傾珞便可以看出他對朋友的重視。此時就要離開,韓侖心中實在有萬般不捨。
韓侖捏了捏掌,半晌,終於下定決心,道:“我...我能不能和你們一起去?”
冉傾珞問道:“那你的生意怎麼辦?”
韓侖道:“生意沒什麼,這單生意的期限有兩年,現在纔過去了一年,以後再來這裡也不遲。如若此時與你們分開,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見。”
冉傾珞道:“那太好了,我們四人又能不分開了。”
羅嘯成道:“韓兄弟真是夠偉大,要是我可就先把這單生意做了。那錢財可夠我喝兩年了。”
冉傾珞見他三句話不離酒,也是無奈的一嘆,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大哥,林炎所述的綠魂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羅嘯成臉上的笑意漸漸僵住,他道:“妹子。這是大哥的私事。”
冉傾珞道:“大哥,既然你我義結金蘭,那麼你的事也便是我的事,更何況大家現在都在同一條船上。走同樣的路。你有什麼困難大家可以幫你啊,你要找什麼東西,大家也可以幫你一同尋找。這樣不僅省了你的事,大家也能更好的相處啊。”
羅嘯成頓了頓,終於點了點頭,他道:“我以爲自己永遠都不會再提這件事了。不過既然大家是朋友,我羅某人就不該故弄玄虛有什麼秘密,自當向大家說明。”
羅嘯成狂飲了一口酒,開始講述自己的那段往事。
貞觀元年,唐朝皇帝李世民分天下爲十道,分別是關內道,河南道,河東道,河北道,山南道,隴右道、淮南道、劍南道,江南道和嶺南道。下設各州各縣,分置刺史、州牧與縣令管理全國。羅嘯成原本是嶺南道平琴州人氏,羅嘯成自小便有着驚人的武學天賦,那些初級的武學或者功法,他看一遍便能完全記住。有此絕技,史雲揚一十六歲便離家四方遊離,尋找提升自己武藝的契機。
江湖兇險,多少次命懸一線,生死只在手指之間晃盪,搖搖欲墜。但羅嘯成從不言敗,他漸漸地學到了各門各派的武學。一時間,羅嘯成變成了江湖上的萬事通。羅嘯成清楚每一門每一派招式的規律,就連如何拆解,哪一門的武學對哪一門有剋制作用,他都一清二楚。記的招式多了,羅嘯成便將這些招式融合起來,成就了自己的武學。
一個人如果知道的多了,那他就十分危險,因爲總有些人不想讓他知道。這一部分人有兩種選擇,一種是任其自然,忍氣吞聲。另一種是找人殺了他。
很多人都選擇了後者,因爲殺一個人看起來的確要比忍一個人容易得多。
可是他們錯了,羅嘯成從這些殺手手中活了下來,而且殺掉了不少殺他的人。十二年前,有一位女殺手前來刺殺他,那女殺手名叫夏婉貞,可是沒想到她刺殺失敗,卻被羅嘯成反制。兩人本是仇敵,奈何卻是一見鍾情。夏婉貞戲劇性的愛上了羅嘯成。
不久之後,兩人結爲夫婦。夫唱婦隨,恬然自安,兩人的生活過得甜甜蜜蜜。然而當羅嘯成一次遠行歸來,卻發現自己心愛的妻子被人殺死,屍體躺在牀上,眼中閃爍着期盼與絕望。羅嘯成幾經調查,終於查明瞭殺害自己愛妻的兇手。乃是一個名爲“血手團”的組織。羅嘯成大怒之下,一人手擎大斧,殺盡整個門派兩百四十多口人。
之後數年,羅嘯成便整日陷入酒醉之中,想借酒醉來解除自己心中的痛苦。直到八年前,羅嘯成聽聞了一個傳說,只要聚集了赤血珠,綠魂珠,白靈珠,黃玄珠,藍波珠五樣靈珠,再加上辟邪之骨,便能引人魂魄前來,重新鑄魂,這般,即可讓人死而復生。羅嘯成八年來已經多方尋找,在極北的冰原世界鬥戰雪魔獸,取得了第一枚白靈珠,又在史雲揚的幫助下取得了第二顆赤血珠。
那一日在玉門關,羅嘯成忽然收到一封信,說的是綠魂珠在玉門關南部的倉城之中。羅嘯成也不管這消息是真是假,第二天便策馬前往倉城,哪想到,中了魔族的埋伏。其用意是魔族爲了逼迫史雲揚交出邪劍淵離等物,這纔將他引開。扣下作爲人質。
一直以來,羅嘯成都不願別人插手這件事,對於他來說,夏婉貞便是他的底線。只要一提起夏婉貞,羅嘯成的心裡便如同針扎。他不願別人尋找到他懦弱的一面,於是尋找靈珠和邪骨的事便只有他自己一人知道。
羅嘯成講完這個故事,眼中已經是滿含熱淚。他這一會沒有打斷說話,直到一口氣講完,才舉起酒壺痛飲。彷彿是要將方纔流的淚全部稀釋。
山有最高的,因爲山巍峨不動,海有最深的,因爲海百年不變。世界上只要是變化的東西都無法用最這個字眼來形容,當然,除了愛情。
冉傾珞道:“大哥你放心,靈珠我們幫你一起找,相信有一天,你一定會成功的。”
羅嘯成哈哈一笑,道:“往事已過,今後與各位同伴的時日還很長久。這些事再說不遲。看這樣子天也快亮了,大家趕快上鳴沙山吧。去那女媧神殿纔是當務之急。”
四人點點頭,各自收拾,便起身尋了路,不久便重新登上了鳴沙山,只見遠處的碑羽山山峰之上鑲上了一道金邊。四人循着那金光看去,只見漫天的雲霞彷彿是織出的浣紗。黑夜終於過去,那裡第一抹朝陽正在如癡如醉地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