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靈兒昏迷之後,便一直是柳故在照顧,他一路將蘇靈兒送回東樹樓七層,之後便一直守候着她,直到她醒來。
在她昏迷之時,柳故一直都緊守在她的牀前,正襟危坐,不敢越雷池一步。
柳故苦笑着,他心中喜歡的明明是她,可是將她放下之後,便連替她蓋一蓋被子的勇氣都難以鼓起。
他苦笑着,想不到自己什麼都不怕,竟然也會輸在一個情字之上。柳故心中也甚是苦悶,特別是在蘇靈兒昏睡中,她口中喊出那個人的名字,柳故的心如同針扎。
還有什麼事比你深愛的人不愛你更讓人悲傷呢。
不久之後,蘇靈兒便醒了過來,她第一眼便看見了柳故,不過瞬間之後他便發現了這裡根本不是五方大會的賽場,她甚至沒有認出這就是她自己的房間。
“柳少爺,他們呢?他們在哪?”蘇靈兒一把抓住柳故的肩膀,她雙眼之中充滿了急切,眼神之中的淚水還在打着轉。
“你的路還很長,好好當這個城主,我會盡力幫你。”柳故輕聲道。
“我問你他們呢?他們現在怎麼樣了。”蘇靈兒大聲道,無比激動。
幾乎從來沒有人在自己面前這麼放肆,可是柳故卻一點也不生氣。他淡淡的道:“他們暫時沒事,現在被看押在東樹大牢之中。由千機衛看守。”
蘇靈兒似乎鬆了一口氣,抓着他肩膀的手這才漸漸放鬆下來。看着她鬆弛下來的神情,柳故眼裡卻是多了一抹黯然。
“我怎麼會...天族長他們怎麼會善罷甘休。”蘇靈兒捏着被角憂心忡忡的道。
“你是因爲太緊張了。他們...三天後的典禮上還是逃不了。你也只有三天的時間。”
蘇靈兒猛然一驚,眼中又忽然黯淡下去。她道:“原來如此,原來還是逃不了這個命運。”
看着她頓時又陷入了難過之中,柳故無言相勸,他想伸出手去拍怕她的肩膀,可是手剛一動,卻又很快縮回去。
“柳故,我該怎麼辦,我究竟要怎麼做?”蘇靈兒忽然看着柳故的臉,雙眼直視着他,目不轉睛。
柳故忽的有些慌張,忙瞥過眼道:“對不起,我無能爲力。”
蘇靈兒眼中的淚滾滾落下,她蜷曲在牀上,埋頭膝間,放聲痛哭。柳故只能在一旁看着,他心中也極不好受。
柳故囁嚅着,手心裡已經出了一層汗水。
柳故漸漸地坐到了蘇靈兒的牀邊,伸出手,僵硬的撫了撫她的肩。蘇靈兒頓時哭聲更盛,她擡起頭來,一把抱住柳故的肩膀,失聲而泣。
感受到她的淚水就在自己耳邊滑落,柳故眼中也微微閃着淚花,他不知從哪裡來的一股勇氣,雙手抱着蘇靈兒的腰身,穿過她背後的長髮,感受着她的抽泣,她身體的震顫,還有她毫無溫度的身體。柳故摟緊她,似乎想將自己那一顆熾熱得快要融化的心融進她的心裡。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棱,江水爲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深牢之中,韓侖幽幽的唱着,這支古曲玉兒在秦始皇陵之中爲他唱過,韓侖一直記着。此時唱來,他忽然感受到以前的玉兒對自己的心意。
這是一支怎樣的古曲啊,這是一個何其高遠的誓言,一旦許下,怕是一生都難以更改。
不過情定一生,又何必要更改呢?
韓侖以前不知道,在自己一直逃避玉兒的時候,她的心已經被自己傷了好多次。今天他已經不願再逃避,可是她卻又聽不到。
爲何人都是這樣,到了失去時才知道自己擁有的是多麼可貴,到那時纔會反問自己,爲什麼之前一直沒有珍惜。
韓侖倚着牢門一遍一遍哼唱着,羅嘯成靠着大牢的牆角平臥着,雙眼看着那牢房頂部的閃動火光,眉頭深鎖。史雲揚和冉傾珞的牢房正對着,兩人相對而望,只可惜中間隔着兩道柵欄,他們也無法相擁在一起。
“雲揚,我們還能逃出去嗎?”
史雲揚淡淡笑了,搖了搖頭。冉傾珞有些黯然,可是片刻後她眼中又重新恢復了暖意。
她道:“這些年來,你可曾悔過,在幽迷谷外的時候,在長安的時候。”
史雲揚道:“在幽迷谷外的時候,我後悔自己沒有強大的實力護你周全,在長安的時候,我後悔沒有早一點來找你。傾珞,我的人生並不完整,之前的人生像是那水中花,鏡中月。從幽迷谷遇到你開始,那纔是一個起點。或許之前有過後悔,不過都在我的記憶裡一起消失不見了。遇見你之後,我從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