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安,祖母安。”
回門的新婚夫妻雙雙跪倒在丁老太爺和太夫人眼前,嚴格說起來,丁柔在太夫人身邊的待得日子並不長,但他們之間的祖孫情意相對別人來得深,太夫人脣邊噙着笑容,孫女的幸福愉悅她能看出,連連點頭說:“好,好,起來,快起來。”
就連丁老太爺瞧真尹承善的目光多了幾分的慈愛,以及一抹得意,開口說:“當年你拜寶親王爲師,我就說過,你早晚得叩拜我。”
尹承善對師傅同丁老太爺之間的較量習以爲常,恭維道:“是您遠見卓識,我就是那孫猴子蹦出您同師傅的五指山。”
丁老太爺盯着尹承善看了一會,瞥見含笑的丁棟,嚴肅微微皺眉的丁蕭,沒想到尹承善會說出這種俏皮話的丁全,說道:“你比他們出息。”
尹承善笑了笑:“祖父過獎了,大舅哥踏實穩重,頗有乃父之風,二舅哥文風活躍,將來必成大器。”
丁老太爺搖了搖頭,說道:“你們同我去書房。”
“是。
尹承善瞥了一眼丁柔讓她放心,隨着丁老太爺去承鬆園的書房,尹承善對今日陪丁柔回門會面對的事情有過推測,丁棟親自領她們夫妻來承鬆園必是有所想法。
“外面的事情,交給他們忙去,六丫兒,你且記得,你如果打聽的話,只能從你丈夫的口中知曉,另外記得不得輕易插手,他們都是要臉面的,就如同內宅做妻子的從不想丈夫過問一般,男主外,女主內,流傳了幾千年的體統是有一定道理的,有違規矩的話,受苦的是你。”
大太太見丁柔皺緊的眉頭忍不住提醒:“他們不說,你絕不能問,如果想幫丈夫,也得悄悄得來至親至疏的是夫妻,懂嗎?”
“我會記得祖母的話。”丁柔鬆緩開眉頭,太夫人是爲了她好,“我是想着父親的事情,怕不單單因爲三姐姐嫁去嶽寧侯府,會不會是因爲夫君?”
太夫人在宅鬥上那是飛機中的戰鬥機,對大事上也不是一點不明白但在有些時候,考慮得會比丁柔少了一些,關乎自己的事情,丁柔一向很謹慎。
太夫人想了想說:“你祖父提過一句,你們是要外放的,棟兒的官職同孫女婿牽扯不上,還是因爲哎,萬首富退下去了你父親平步青雲太惹眼了,你祖父的意思再壓一壓,棟兒升得太快了根基不穩。”
雖然丁棟如今是江浙派系的領軍人物,但對於淡出派系很多年的丁家丁棟憑着科舉猛然崛起,佔據了派系的政治資源,必然會損害原來人的既得利益,丁柔放心的笑笑:“穩一穩也好,沒準父親能以閣臣致使榮養呢。”
有句話說得好,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大秦帝國有很多的派系,總不可能讓萬首輔榮養後,丁棟再佔六部之首的吏部文熙帝也不會讓一派獨大,坐在皇位上人天生便是搞平衡的高手。
太夫人說道:“這事讓你丈夫操心去,翁婿相處之下情意才能深,等我同你祖父去了,他們也能互相扶持。老爺不止打算磨練棟兒,孫女婿也不會忘的老爺的性子是越是看重,要求會越嚴,從不會轉彎,棟兒以前就是被他罵怕了,唯唯諾諾的¨自從南北分榜後,纔好一些,一會回去,你同孫女婿好好說說。”
“他又不糊塗,知道什麼人對他好。”丁柔倒是不擔心尹承善想不通,如果他連好壞都分不清楚,也混不到今日的地位。
太夫人拉住丁柔的手,“方纔人多,沒細看,現在就咱們祖孫兩人,我得仔細看看。”
丁柔臉頰酡紅,眸子裡難得的露出嬌羞,在太夫人擡起她臉頰時,卻又大大方方的讓她看個仔細,丁柔過得好也可安太夫人的心,何況她是很滿意尹承善的表現,新婚甜蜜不怕人知道。
太夫人放心的笑了,“好,這纔是我的好六丫兒。”
落落大方,少了小家子氣的嬌羞,太夫人對丁柔越發的滿意,丁柔不會給她丟臉,太夫人不會再別老朋友們說嘴了。丁柔笑吟吟的說:“是祖母教得好,你給孫女說得都是處世之道,金玉良言。”
沒有太夫人的一番教導,丁柔也不會有今日,將栗子撥開,放到太夫人嘴邊,丁柔問:“不能住對月嗎?”
太夫人搖了搖頭,語氣裡充斥着不捨:“雖然太祖皇后提倡過回門住對月,但真正能做到的人家少之又少,住對月的大多女婿不爭氣,性子綿軟尋常,前程指望着岳家提攜,我雖說捨不得你,但也得爲你同孫女婿考慮。
“新婚這一月至關重要,作爲新婦在新婚時有什麼做不到的,婆家大多不會過於挑剔新婦。”太夫人抹了一把丁柔的臉頰,“尹府上規矩同旁人府上不一樣,但她總不會你剛剛嫁進來就撕破臉皮,她總是得要一些臉面吧,這一個月足夠你摸清楚尹家的底細,試探出她的心思。”
丁柔笑容凝住,楊氏還真是不同別的婆婆,別說一月的緩衝期,新婚第二天就開始算計她了,楊氏真不愧是極品之名。
太夫人看出丁柔的不對勁兒,饒是她對楊氏有過估算,也不會想到楊氏會藉着有孕算計丁柔的私房銀子,“怎麼?她現在就爲難你了?”
如果這點事都解決不了,丁柔也白被太夫人教導一番,搖搖頭:“沒事,婆婆和大嫂在我進門時第二日就有了身子。”
太夫人嘴角抽動,懷孕的人可是最能折騰的了,她的孫女這是什麼命?丁柔接着說:“王媽媽說是我帶來的福氣,只是不知道旁人信不信呢。”
“不信也得信,六丫兒,你如果吃虧了,被欺負了,我是不會憐憫你的。”
“孫女不會給您丟臉。”
丁柔如同小狐狸一般的眯了眯眼睛,聽太夫人的意思,這新婚對月住不得,雖然楊氏不會給她適應做兒媳婦的時期,但這個月也是她摸清狀況的開始,既然出嫁了,婆家纔是她的歸宿。
“有一人我有些拿不準,請祖母幫着參詳參詳。”
丁柔說起了尹承善的三嬸尹周氏,“聽他說,三嬸私下裡沒少關照他,看似三房的前程需要夫君關照,三嬸也算是好人有好報,但她給我的感覺.¨許是我多心了,總覺得她不是那般簡單,祖母同我說起過,看人得全面,總不能單單依靠眼睛。”
“她在你婆婆滿前給你打圓場?”
“是,算得上幫我兩次。”
“你婆婆沒生氣?”
丁柔心裡咯噔一下,佩服的看着太夫人,“孫女還是修煉不到家,總覺得其中有貓膩,但卻沒想到這一點。”
楊氏的脾氣巴不得壓了所有的人,她看不慣的人,尹家上下都得厭煩纔對,誰幫了她的敵人,也就是她的敵人。楊氏給丁柔的感覺在尹家就是太上皇,即便是垂簾聽政的皇太后也會擋着簾子,要一分臉面,但楊氏在尹府完全可以說不要臉面,她絕不會因丁柔剛進門就給她留面子,當然也也不會准許旁人給丁柔打圓場。
尹周氏打了圓場,楊氏雖然不是很高興,但對她倒也沒多說什麼。
這太不符合楊氏的脾性了。尹承善在尹府上,恐怕連下人都知道不得楊氏的歡心,尹周氏卻偷偷幫他尹府的下人不告訴楊氏?丁柔皺緊了眉頭,不是下人被尹周氏收買了,就是楊氏很信任她,不管是那種原因,尹周氏都是需要防範的。
丁柔仔細想她說過的話,越想越是有問題,如果在尹承善得病時,她能幫忙,也許他弟弟就不會死了,那時她沒伸手,可能尹承善再她眼裡價值不大,但如今一切不一樣了,在尹承善見過陛下入燕京學院讀書後,尹周氏經常的關心他。
太夫人拍了一下丁柔的手背,欣慰的說:“你能對她有戒心,我沒白教導你,回去多打聽她的狀況,看看她在尹府上的風評再做打算。”
“是,回去有就讓人悄悄的打聽。”
太夫人繼續說道:“這事你先別告訴你丈夫,男子對後宅的陰私懂得不多,在他犯難的時候,他三嬸出手相幫,他只會想着感恩圖報,你們成親沒兩日,雖然以前也見過幾面,但共同面對的事情太少,他疼你,寵你,看重你,可你想翻轉他對尹周氏的印象,現在不是時候,不抓到她的狐狸尾巴,沒有確實的證據,你最多隻能防範,即便有證據”
丁柔接道:“也不能馬上拿出來,需要考慮他的情緒。”
女人永遠不能顯得比男人聰明,丁柔前生就是聰明瞭,以爲丈夫不在意,殊不知他心裡是在意的,太夫人戳了戳孫女的額頭:“鬼丫頭,你能這麼想,我放心了。”
“可是總是在他面前顧慮這些,我會很累。”
“也不是讓你總是如此,六丫兒,一起待久了會好很多。”太夫人嘆了一口氣:“總得讓他了解你的脾性,你再聰明也是他的妻子,或者他比你處事更圓滑,相濡以沫誰都會說,但真正能做到的有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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