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明珠久居上位,自然爲人老辣,“老倪,依我看,這件事情也簡單。”
“啊?”
“現在上面一力推進改革,甚至把這個記在政績考覈之中,你如果太保守中庸了呢,肯定會有人說你留一手,老思想!守舊派!沒有進步的空間!”
“我就是怕這個啊!現在從中央到地方,都力捧童澈那樣的改革新銳,我倒是也想走在前面,可萬一……政策變了呢?我總要給自己留個退路纔好吧?”
倪省長這個顧慮也情有可原……拖家帶口的,誰想一“失足”成千古恨呢?
潘明珠拍了拍丈夫的肩,“就是啊!我贊成你這個觀點,做官到了你這個年紀,咱們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保個全家平安就好!別做那些冒險的事兒,找個人替你出頭好了!”
“你是說……”
“童澈啊!你放權,讓他全權去管!”潘明珠坐到了丈夫的身邊,“如果他做得好呢,功勞也要記在你的名下的!如果他做砸了,犯了錯,你就往他身上一推!反正他上面有人,讓他頂着去!”
潘明珠也不是一個大度的人……心裡還多少記恨着童澈罵她的事兒呢,“如果他頂不住了?那也是他咎由自取!誰讓他目中無人來的?最好童澈能夠離開咱們省,也免得他那個妹妹再勾搭大海了!”
“這個嘛,我看可行!”
“……”
兩口子在家裡一琢磨,就把童澈推到了最“前沿”,直接跟米香兒“對話”了。
事情總是有兩面性的。
有好就有壞。
童澈和米香兒在一起合作,兩個人確實是都如魚得水了,事業肯定會蒸蒸日上……可誰又知道還會遇到什麼麻煩呢?
他們兩口子在樓下說話了。
倪大海一個人坐在樓上的房間裡,一想到明天就要下渾南出差了,也許兩三個禮拜見不着田心兒了,心裡就覺得不是滋味,屁股上彷彿像長了釘子,怎麼也坐不住了。
索性站起身在屋裡踱了兩圈,這才躡手躡腳的開了房門,側耳一聽,父母還在樓下聊天兒呢。
他心裡有數,如果自己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出去,一定會被母親攔下,到時候磨磨唧唧的更鬧心。
乾脆……
身子回縮,動作麻利的把房門從裡面插上了,這才快步走到窗口,推開玻璃窗往下一看,心裡忽悠了一下……艾瑪,也挺高的。
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就是覺得今晚如果不去跟田心兒道別,今後的兩個禮拜也睡不好覺。
倪大海也沒管三七二十一,擡腿爬過窗框,閉着眼睛一較勁兒,“砰”一聲跳了下去,腳腕子震的生疼,半邊腰好像也扭了。
平時缺乏鍛鍊啊。
他默默的在後屁股上揉了兩下,還不敢出聲,唯恐屋裡的父母聽到了,咬着牙,一溜煙兒的奔着田心兒家去了。
遠遠的,看到了田家的燈光,心裡立刻就覺得踏實了。
看了看手錶,根據他往常的經驗,這個時間,童澈肯定不在家,上了臺階,擡手敲門。
裡面立刻傳來了田心兒脆生生的嗓音,“誰?大倪哥?”
倪大海聽着心裡舒服,“嗯!是我!開門呢!”
房門一開……倪大海只覺得眼前一亮,田心兒攏在暈黃的光線裡,整個人說不出的悅目。
他愣了半秒鐘,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不出來,傻傻的笑了。
田心兒把身子讓到一邊,“怎麼啦?這麼晚?”
“進去說吧!”倪大海也沒客氣,從她身邊擠過,換鞋進了客廳,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上了……自在的彷彿這是自己的家。
田心兒也沒覺得有什麼唐突,坐到了他對面,“你有事兒?”
“嗯!”倪大海用單手抹了抹嘴,“我明天要出差了,給你來道個別,以後就不能來給你補習了!”
“去多久啊?”
“兩三個星期吧!”
田心兒點了點頭,“那我知道了!你好好工作呀!”
倪大海覺得有點兒失落,“這就完啦?就這一句話?”
田心兒摸不着頭腦了,“那我應該說什麼?哦!注意身體,千萬別感冒!”
倪大海更不是滋味兒了……自己大半夜跳窗戶跑來了,一片殷殷之情,結果就換來了這麼兩句話?
低頭沉吟了片刻,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田心兒,我有件事兒放在心裡很久了,一直想問你!”
田心兒也實在,瞪圓的大眼睛,“那你問呢!幹嘛憋着呀?”
真是的!
幹嘛憋着啊?
倪大海也問自己同樣的問題。
無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嘴裡輕聲的低喃,“我有病唄!有磨嘰病!和你哥一樣!”
“啊?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沒什麼!我是想問你……我看你最近的複習成績不錯,很有希望考上大學,如果,你真的考上了,那你打算怎麼辦呢?”
“什麼怎麼辦?好好唸書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問你……你會離開你哥嗎?”
田心兒定定的望着他,彷彿要讀懂他腦袋裡到底想什麼,“大倪哥,我被你問懵了!”
“這有什麼可懵的呀?你早晚要有自己的生活吧?”
倪大海急了,索性直說了,“將來,你總要結婚生子吧?難不成你跟着你哥一輩子?你這麼個大姑娘,這……這算怎麼回事兒啊?”
田心兒眯着眼睛,“什麼怎麼回事?我跟我哥在一起,礙着別人什麼事兒了?我們是偷了?還是搶了?不管是誰,逮着了都要置評一番……你們憑什麼?你們有什麼資格對我們的生活指手畫腳?”
她深吸了一口氣,挺直了小腰板,“那好!既然你開口問了,那我就明確回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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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安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