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我過來,是想讓你幫我借人。”楚苓君撫摸着自己的右手食指淡淡道。
“借人!呵呵,什麼人?”
“兩百名天水學府師生!”
“這……你借他們幹什麼?”沈玉嘉眉梢一挑道。
“到梁州幫工。”
“什麼意思?”沈玉嘉更加疑惑了,雖說天水學府的師生涉獵各種行業,但也不是說離開就能離開的,況且還是直接去梁州這麼遠,難道那邊就沒人了?
“是沒人了。”
“……你偷聽我心裡話?”沈玉嘉鬱悶道。
“看你表情就知道了,還用得着偷聽嗎,梁州因爲李曄之子這一鬧,戰士傷亡的將士多不勝數,當我們攻進成都時,每家每戶幾乎都是家徒四壁,大半城人面黃肌瘦,顯然因爲顏程封路多年,截斷商道,還四處騷擾百姓,倒是百姓沒錢交稅,李家沒錢也只能收刮百姓,長期消耗下,成都百姓苦不堪言,對生活已經毫無指望,不找一點人激發一些他們,他們何時才能恢復元氣。”
“沒你說的這麼誇張吧,究竟爲什麼,乾脆點。”沈玉嘉苦笑道。
“你到是個明白人!”楚苓君頭一次露出苦笑,她善於攻心,但沈玉嘉何嘗不是,只是他們兩人的方式不同而已。
“我想在那裡辦學府。”
“呃……怎麼都瞅着我的學府啊。”沈玉嘉苦笑道,前不久才幫完許高才,今兒個楚苓君也來了。
“你們學府不是有句話,知識改變命運,以前到是真小看了其它行當,沒想到處處都有深學問,如今被你挖掘出來,一下子就讓天下人觀念改變,特別對於戰後而言,學府是必不可少的,這是希望!”
“希望!呵呵,是啊,學府培養一代又一代的新人,而希望,都是老人寄託給新人,沒有學府不成啊,這事情我答應了,但話說在前頭,到底有多少人過去,我可拿不準,畢竟我不喜歡強迫人!”
“只要你一句話,事請就好辦了。”
“我的話這麼好使?”
“嗯,很好使!”
“……”
看着楚苓君優雅的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沈玉嘉突然生出一個想法,不由好奇道:“我十次見你,九次你都在喝茶,不知你這一天要跑多少次茅廁?”
“……滾。”
沈玉嘉笑呵呵的走出驛館,不過與來之前不同,此刻身後跟着兩女,隨他一同往天水學府乘車而去。
楚苓君對於沈玉嘉的學府早有耳聞,一開始只當這小子不懷好意,藉着學府籠絡錢財,可隨着天水學府的名氣越來越大,她不得不重視了。
如今到學府一看,果然連她都大長見識。
大!很大!前所未有的大!
楚苓君從未見過,更沒聽過有這麼大的學府,佔地至少三百畝,學府八院,文、武、工、商、農、醫、藝、稚,包含了各行各業,文院內設十二間課堂,所學也很廣,並非死讀書,其中包含文治仁學、書畫劇作、前者培養的是未來官場的人傑,後者是文藝人才,若在一起,後者很不吃香,多數一些懷才不遇,憤世嫉俗之輩,但現在,許多不喜紛爭和官場勾當的人,都選擇這些科目,因爲它……很賺錢,沒錯,是很賺錢,書畫有學府幫忙展覽,不過買不買的出去,就要看他們在學府的威望了!
而劇作,此行當在楚苓君看來很新穎,前所未有,竟是編故事,如果故事編得好,可以找藝院導師,排出一部戲,到類似於尚家的洛河莊哪些地方表演,收來的錢作者可拿三成,可不要小看這三成,一場場下來,一個月至少也有三五十兩了。
單是一個文院,便能往多處開枝散葉,而非這些文壇學子在科舉上撞得頭破血流,或許受不了官場的烏煙瘴氣,才落魄改行,而是真的一心向往某些理想的職業與生活。
武院,聽起來就是一幫武夫的世界,其實不然,這裡面的學子出去後,多數從軍,但並不都是上陣殺敵,也有學排兵佈陣,戰術演練的課程,除此之外,也可以憑藉武藝,任豪門大戶家的武教頭,同樣的鐵飯碗。
工院涉獵最廣,所製作產品手藝精湛,別具一格,也是當今最好銷售出去,給學府帶來最大收益的學科。
商院和工院相輔相成,兩者配合下,大攏資金,沈玉嘉只是隨便說了一個數,楚苓君表面雖然不動神色,但心裡着實咋舌得很啊。
“不過如此一來,天水的商鋪豈不是要倒閉一大半了!”楚苓君突然問道。
沈玉嘉搖頭笑道:“非也,我們需要的材料哪兒來的?雖然的確有一些商鋪倒閉了,但很快他們就轉行了,同樣在販賣,只是東西不同,有出售我們學府的產品,也有給我們學府提供耗材的商家。”
農院嘛,沒少好看的,人太少,而且都是圍着幾塊農田,寫寫畫畫的,楚苓君看了一眼後,不由搖搖頭便讓沈玉嘉帶路去下一院。
醫院,楚苓君倒是很感興趣,甚至還提議,說如果這些學子能到軍中幫忙,將士傷亡將可以減少兩成乃至更多。
這點沈玉嘉早已經考慮過,不過因爲這醫學並非一日之功,那怕現在一年過去了,他們接觸最多的,除了藥材還是藥材,真正的病人也是在今年纔開始讓他們接觸,如此一來,恐怕下半年纔可以投入到軍中幫忙了,但人家沈玉嘉可不是喜歡強迫人的啊,這些學子都是交錢來學府就學,你讓人家上戰場,開玩笑啊。
藝院,陰盛陽衰,載歌載舞,楚苓君剛剛入院,便是眉頭一皺,緊接着扭頭便離開了。
沈玉嘉苦笑一聲,只好將她帶到能治療一下她弱小心靈的天堂“稚院!”
稚院都是一幫毛孩子,最大的不過八九歲,最小的只有三歲,剛剛進門,楚苓君就被一大羣孩子給圍住,唧唧喳喳的問個沒完,似乎把她當成沈老師帶來的新老師呢。
“好了好了,都做好,歡迎一下我們的實習老師,楚苓君楚老師!”
一幫孩子聽到沈玉嘉的話後,立即恭恭敬敬的起身,朝着楚苓君鞠躬道:“楚老師好!”
“沈老師,實習老師是什麼意思啊?”一個天真的女童好奇道,說完,發現楚苓君望了她一眼,這個女孩也不怕生,反而朝着楚苓君眨眨眼睛,這一幕惹得楚苓君有些哭笑不得。
“實習老師就是暫時性來我們這裡任教的老師,大家歡不歡迎啊?”沈玉嘉笑着解釋道。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看着一羣身着古裝,卻學着沈玉嘉說上一口流利普通話的小孩子,這讓他感慨萬分啊。
“難得一個女老師,只是臨時過來的啊,那多可惜啊。”那位先前問話的小女孩苦澀道。
沈玉嘉對她影響很深,唐瀟在的時候,她就和唐瀟搶班長做,現在唐瀟去了文院,這丫頭更加無法無天了,奈何人家崇拜他的妻女,沈玉嘉還能說什麼,指望她不要鬧得太歡便行。
“來啊,給他們上一堂課唄!”沈玉嘉看着楚苓君笑道。
“你呀,真是的……”楚苓君沒好氣的白了沈玉嘉一眼,旋即便看着堂下一衆小孩,張張嘴,卻沒說什麼,愣了半響,這才問道:“你們學的是什麼?”
“三字經!”
“三字經?”
楚苓君扭頭看了一眼沈玉嘉,發現沈玉嘉這丫的正在壓制笑容,不由冷哼一聲,目光一掃,便走下講臺,從一名小孩面前借過三字經,隨意翻了幾頁後,不由眉梢一動。
“小兒科!”
聽楚苓君突然冒出的三字,沈玉嘉差點就笑噴了,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爲楚苓君讓學子們隨便詢問,她竟然張口就道出由來,這等才學,已經足以讓沈玉嘉震驚了。
雖然這三字經和他上輩子流傳下來的有許多不同地方,都是他自己查閱書籍,瞭解一些隋朝開始的名人名事,忠孝仁義而壓縮改編,但包含上下幾千年知識量,她竟然都有所涉獵,一一應對的回答出來,由此可見,這丫的……腦袋是硬盤麼?
“唉,逛了一天,還不錯。”
和一衆學生告辭後,沈玉嘉陪着楚苓君繼續在學府裡逛一逛,看着她頗爲滿足的樣子,不由笑道:“喜歡就可以留下嘛,看你教書也教的挺好的,如果來任教,我付你三倍月錢!”
“哦!”
楚苓君聞言,斜眸看了沈玉嘉一眼,旋即搖搖頭,嘆道:“算了,我沒什麼理由留在這裡。”
“那你有理由留在哪裡?”沈玉嘉好奇道。
在一地方生活,這……需要理由嗎?
若是其她女子也就罷了,以沈玉嘉的精明,知道這話中或許還有另一層意思,但楚苓君絕不是相中他這類男人的女人,故此,她心裡應該是有放不下的東西。
“梁州畢竟是我的故地,看着如今的梁州,我心難安,不過嘛……這段時間倒是可以留下來,但你可不要忘記,快些給我找人去梁州!”
“嗯。”
沈玉嘉點點頭,突然間,他想起了自己的故地,當然不是現在的天水,而是上輩子的家,不知這個年代,上輩子的家鄉是什麼樣的呢?
“可惜,太遠了,一來一回,快則兩月,慢則半年,如今的我,何來的閒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