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回去了就好,那我也回去了。”何明蕊說話時退了一步,她看起來有些惴惴不安的。
“你來之前可以先給我打個電話的。”我狐疑的看着她,總覺得她很不對勁。
“剛好路過,就上來了。”她訕笑着,“我走了。”
“明蕊。”我起了身,“你怎麼了?”
“沒怎麼啊!”她語速飛快的否認。
“你哥不見了,你來找我做什麼呢?”我帶着一點笑意,緩緩走到她面前,“明蕊,你在害怕。”
“我沒有。”她不敢看我的眼神,卻連連後退。
“誰在威脅你?”我站定。
“別瞎猜,沒有的事兒。我先走了。”何明蕊拉開了虛掩的房門,十分倉惶的跑了出去。
我跟了上去,跟到客廳時,她已經跑到了玄關處。她拎起地上她自己的鞋,胡亂地踢掉了腳上的拖鞋。然後她慌里慌張的旋開了大門,象只受驚的兔子般竄了出去。
“她……怎麼了?你跟她說什麼了。”我姐一臉懵逼。
“她來問我何明初的事情,我就告訴她何明初已經回家了。她就突然跟變了個人似的,又慌又亂的,我正奇怪着想多問幾句,她就跑了。”我也很困惑,何明蕊這是中邪了嗎?
“算了,懶得管她,她不是來鬧事兒就好了。”我姐有點煩躁的揮了揮手,“一堆的破事兒,曉谷,你說說剛纔在酒店房間發生的事情吧。”
我收回視線,走到側面的沙發坐了下來,然後我把見到何明初以及我爸突然出現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
“姐,你把照片給小沈看看,他應該會認識。”
我姐點開相冊後把手機遞到了沈聽春面前。
“這個人就是慫仔,伍成言的走狗之一,特別心狠手辣。”他盯着照片上的人,“曉泊姐,你這照片在哪裡拍的?”
“我媽失蹤那會兒,我去找過我爸蔣民智幾次,然後有一次無意中撞到蔣民智和這個人吵架。當時吵得很厲害,蔣民智的助理把我領到他辦公室就跑了。我聽到他們在爭執什麼事情,也沒聽全,好像什麼貨出了差錯。”我姐單手撐着頭,眉頭緊皺,“後面那個男人惡狠狠的警告蔣民智,要他把東西找出來,還揚言找不出來要弄死他的寶貝兒子。我那會兒剛好手機拿在手裡,也沒多想就拍了這張照片。就想着,找個機會,讓楊漫找他爸查查,到底什麼人這麼囂張。”
“照片你給楊漫看過嗎?”我忙問。
我姐搖了搖頭:“沒有,一個沒跟她碰上頭。後面碰上了,我對她又有些疑慮了。”
“這個慫仔,爪子伸得還挺寬的,都已經伸到這座城市來了。”沈聽春情緒有些激動起來。昨天夜裡,提到伍成言時,他也是咬牙切齒的。
沈聽春和那個伍成言,看起來也是積怨不淺。
“我見伍成言一次。”我姐突然說。
“什麼?”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沈聽春也驚了一下:“你見過伍成言?你確定是伍成言嗎?”
我姐苦笑了一下:“應該不會錯。”
“姐,你快說說到底怎麼回事?”我坐直了身體,我姐居然和伍成言接觸過,這就太嚇人了。此前,我
就產生過一個可怕的念頭,覺得我姐也在算計我。現在聽她冷不丁冒出這句話,我心中的寒意越聚越多。
“我和文閱是在酒吧認識的,那天被人一直灌酒,還被他爲難。是我多管閒事,看他已經醉得不輕,我藉着點酒意就上前去逞強了。”我姐苦笑着,“結果我那天踩到鐵板了,爲難文閱那些人逼着我喝酒。喝到最後,我和文閱一樣,撐不住了。”
“我朋友想要救場,被那些人給轟走了。伍成言就這個時候出現的,他出現後,我記得他也沒說話,但那些人就作鳥獸散了。我印象特別深的就是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我叫伍成言,記住了嗎?然後他笑了一下,就走了。”
“我之所以一直沒提這件事情,是伍成言沒再出現過,我甚至懷疑那可能是我的幻覺。媽過世後,文閱跟我講到了唐勝元的一些事情,然後提到了伍成言,我才反應過來,那不是我的幻覺。”
“所有的一切,都是設好的局。”我失態的從沙發站了起來,“從我婆婆的過世開始,每一件離奇的事情,都是背後的人在操控。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沈聽春也起了身,他握着手機的手有些微顫。他順着茶几來回踱步,踱了幾圈後,他開始打電話。電話是打給唐勝元的,他把今天發生的事情還有我姐提到的事情告訴了唐勝元。
電話掛了後,沈聽春臉色越發的蒼白起來。
我有一種很不妙的感覺。
“你們猜你爸在找什麼東西?”小沈看着我們姐妹。
“不知道。”我和我姐異口同聲的。
“荻姐昨天晚上應該和你說到了伍成言做的一些齷齪事兒……”
“我喝了點酒,沒聽全就睡着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斷他。
“伍家沾毒,這在C市的黑白兩道,基本上是公開的秘密。但伍家最厲害的不在這裡,而是……”他停頓下來,有些猶豫的樣子。
“說啊,難道我被牽連得還不夠慘嗎?”我急切道。
“伍家最厲害的是集團下的盛天娛樂,你們都知道芳菲盡吧?”小沈問。
我一臉茫然,那是什麼?
“我知道,南有芳菲盡,北有四月天。在南方,沒去過芳菲盡的有錢人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有錢人。芳菲盡是伍家的產業嗎?它對外掛的名頭是向家。”我姐說。
“對,芳菲盡是伍家的產業。”沈聽春點頭:“兩年前,芳菲盡的在C市的老窩失火了,那一場大火燒死了幾百個人。因爲那場大火,伍成言的哥哥伍昂象徵性的在牢裡呆了兩年。前段時間出來了。”
“所以呢?”我聽得有些雲裡霧裡的。
“文閱曾經是芳菲盡的股東之一。”沈聽春說。
我轉頭看我姐,她的雙手不自覺的收緊。
“芳菲盡的那場大火,元哥差點死在裡面,是文閱救的他。”沈聽春說。
“小沈,唐勝元的臉就是那個時候燒傷的嗎?”我忍不住問。
“對。”他點頭。
“也是很奇怪,臉燒得那麼嚴重,他身上倒是沒什麼燒傷的痕跡。”我其實也沒見過唐勝元身上到底有沒有燒傷,就是故意想套沈聽春的話。
“也沒什麼奇怪的,
當時火那麼大,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沈聽春很自然的神色。
看來,唐勝元臉並沒燒傷這事兒連沈聽春都瞞着。
“芳菲盡到底是做什麼?”我繞了半天,還是暈乎的。
“夜總會。”我姐有些失神的樣子,“小沈,那場大火是怎麼發生的?”
“伍家一直認爲火是元哥放的,伍昂坐牢後,據說伍成言被他爺爺軟禁到了北京的某處別墅。這兩年來,元哥隱姓埋名,切斷了跟家裡的一切往來。想着暗中把這事兒查清楚,然後做個最終的了結。現在看來,伍家早就開始佈局了。”沈聽春說。
我將小沈和昨夜金荻說的話串聯起來,唐勝元的妹妹被伍成言弄到芳菲盡去掛牌接客。唐勝元爲此跟伍家拼命,他妹妹死後,芳菲盡失火。兩家的恩怨隨着唐兮元的死和那場大火暫時的消停了下來,如今,要開始反噬了。
沈聽春還要繼續往下說時,他的手機響起來。
“元哥。”他說了一聲後接起了電話。
這次電話只講了幾句,掛了電話後,沈聽春就急匆匆的:“曉谷,曉泊姐,你們呆在家裡不要出去,我出去一趟,最多一個小時就回來了。”
“出什麼事了嗎?”我問。
“一點小事情。”沈聽春快步往大門口走去。
一直到我和我姐吃完晚飯,沈聽春都沒再回來。期間,我有些擔心,給他打了個電話,他只說事情還沒處理好,處理好馬上趕回來。
次日清晨六點多,沈聽春回來了。
“曉谷,現在就走,快去喊你姐。”他一臉疲態。
“這麼早啊,行,我去喊我姐,你坐一會兒啊。”我折身就往我姐的房間跑去。
收拾了一番,我們便下了樓。沈聽春說他開了一夜的車,讓我姐替他。我便拉開了後座車門,這才發現,唐勝元也在,他靠在車窗上睡得正熟。
我默默的坐好,悄悄的打量了他一眼,他還是戴着他的面具。也不知道他戴着難不難受,伍成言都已經知道他的行蹤了,戴着不是多此一舉嗎?轉念又想,唐勝元難道想不到這一點?肯定是有他的用意吧。
一路上我都在提心吊膽,生怕接下來要迎接一場血雨腥風。
沒有想到的是,一切異常的順利。
我媽的遺體被送到了殯儀館,工人把遺體拉進去火化。我和我姐都保持着沉默,等了半個小時左右,骨灰就被送出來了。
我姐捧着骨灰盒起身,我跟着她起了身。
看着那捧灰,我的眼淚終於忍不住了。
我姐木然的站着,任工人把骨灰裝進了盒子裡,蓋上,封好。
“走吧。”她對我說。
“姐。”我挽住她的手,泣不成聲。
“不哭。”她有些幽幽的語氣,“這還只是開始呢,只怕還有更多的人要死,哭不過來。”
我心裡涌起一股強烈的恐懼感,我多麼害怕。那些歲月安穩的日子,它怎麼就離我而去了呢?而命運,爲什麼要這樣殘酷?我又做錯了什麼?要捲入這樣一場災難裡。
當天下午,我媽的骨灰被直接送到了墓園。我媽的親戚大部分都來了,但令我詫異的是,楊漫竟然沒有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