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青回到自己的府邸,一身沉重的盔甲還沒褪去,一個他最不想見的人便不請自來的到了他的府上——趙高之婿閻樂。
把這二十萬秦軍完完全全交給行青一個外人,趙高自然談不上多少放心,然而自己女婿是個什麼貨色,他也不是不知道,所以這一次閻樂這個副將來的主要任務是監視好行青。
“行將軍奮勇殺敵,擊退秦軍之攻,實在是可喜可賀。”一進來閻樂首先裝模作樣的衝着行青讚賞了一句。
“身負皇帝重託,行青不敢輕之,自當據敵於關門之外。”對於剛纔躲得遠遠地,這會戰事一結束便蹦躂出來的閻樂,行青礙於他趙高女婿的身份,雖然不至於對他愛答不理,但是話語裡的生分之意,是個人都聽得出來。
“行青將軍有此心甚好。”閻樂彷彿沒有聽出行青話中的生分一樣繼續說道:
“然有一事吾不甚明瞭,我軍足有二十萬之衆,子嬰小賊兵不過十餘萬且遠道而來,可爲何卻可一戰而攻上城來?
要知道昔年以秦晉之強,將百萬之師尚不足以踏足武關城牆。”
聽完閻樂這話,行青也算是明白了,這傢伙是來興師問罪的,從這句話中也可以看出閻樂對軍事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昔年武關可以擋住晉楚大軍,除了武關的高大堅固之外,最重要的一點是昔年防禦武關的都是大秦最精銳的武士,他們是抱着保家衛國的心態在防守侵略者。
而現在是什麼情況,外面的那些纔是精銳的秦軍,自己手下防守武關的這些人在之前不過是些莊稼漢而已。
哪怕外面那支秦軍進了武關,好像對他們也沒什麼影響,秦王仁義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對於俘虜一般都是放歸鄉里,如此想來對他們好像也沒什麼影響,秦王入主關中說不定比現在會過得好一些。
自己憑藉這支戰意不強的軍隊,能不能守住一個月的時間都不一定,在準備不足的情況下讓對方登上了城牆也不算過錯,然而此刻的閻樂則抓住了這一點不放。
“外面是誰閻將軍恐怕不會不知道吧,能至於此,吾無愧於皇帝恩典。”行青皺着眉頭衝着閻樂說道。
“好一個無愧皇帝恩典,吾就在此看行將軍是怎麼報效皇帝陛下和丞相。”閻樂見行青沒有絲毫服軟的跡象,眼珠子提溜一轉繼續說道:“吾聞之,秦王與行將軍一信,不知可否予吾觀之。”
“自無不可。”行青說罷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了子嬰的親筆信,有候在一旁的侍衛交於了閻樂。
對於閻樂的目的,行青早就知道,無非是盯緊自己的紕漏,好能夠取而代之,不過來到武關之後自己做的所有的事都無愧於心,自然沒有必要瞞着掖着。
然而行青這個微小的舉動在閻樂的眼中,卻又有特殊的含義。嗯,可以在發往咸陽的密報上直接寫上行青對子嬰的書信珍重異常,貼身藏之。
至於內容,閻樂倒是沒有發現多少問題,不過是一封普通的勸降書信而已。
第二日清晨,行青剛剛吃過早飯,便有一名軍士急匆匆的向着他的住所衝來。
見狀行青趕忙披上了戰甲,急急問道:“難道到南越軍又攻城了?”
“不…不…不是,是秦王在關下要見您?”這士卒喘着粗氣說道。
雖然他們以前沒有當過兵,然而秦王的大名只要是秦人誰又不知道,一聽是秦王當面便立即衝來稟報行青。
雖然二世皇帝早就宣稱秦王以死,如今的秦王是冒名頂替者,然而這話也得有人相信,至少行青來了武關之後便一直沒有刻意強調子嬰身份的真僞。
行青作爲最早歸附趙高的人之一,如果說這個秦王的身份,別人還只是疑惑的話,那麼他早就已經確認這定然就是真的秦王,當年都以爲秦王身死,可那只是獄卒的一面之詞,雖然那屍體趙高也派人去看過,可是早就已經被打的面目全非了。
子嬰的邀約,不論是他目前作爲武關的統帥,還是因爲子嬰素來的聲望,他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等行青穿戴妥當來到了城頭,子嬰已經騎着一匹高頭大馬在武關城牆下獨自一人候着了。
行青一探頭,就聽子嬰在下面大喝一聲:“行青,見孤安敢不禮。”
子嬰這一聲可以說是石破天驚,不但用上了自己吃奶的力氣,而且是配合自己全身的氣力喊出,頗有一種後世佛門獅子吼的感覺。
行青本就曾是子嬰麾下之將,子嬰的威望對於一名曾經的軍士而言可以說是深入骨髓的,子嬰這麼冷不丁的一嗓子可以說是嚇了他一跳。
下意識的行青在城牆上衝着子嬰行了一禮,恭敬地回道:“行青見過秦王。”
話剛出口,行青便反應了過來。不好被秦王套路了。
自己這話一出口,等於官方性質的直接承認了子嬰就是真正的秦王的身份。
雖然軍隊中紛紛議論這個南越的秦王恐怕纔是真正的秦王,然而咸陽方面可是一直沒承認過,行青這一行禮則把這一猜測坐實了。
若不是真的,堂堂衛尉行青有怎麼會一來就衝着他行禮。
見此,子嬰嘴角不着很痕跡的一笑。今天早上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而後子嬰簡單的和行青提了幾件當年攻楚一戰的趣事,便打馬歸去。
一頭霧水的行青剛下城牆,便在遇到了早已經在城牆下等候的閻樂。
“行將軍顧念舊主,忠義擔當,實乃我輩楷模。”閻樂皮笑肉不笑的衝着行青說道。
顯然雖然閻樂比較膽小不敢上武關城牆去,但是也有自己的消息來源。
“吾之作爲,還不需要閻將軍費神。”行青冷着一張臉衝着閻樂說道,今天自己在城牆上的舉動,行青也知道十分的不妥,在將士們的眼中,還沒打呢自己這一方的主將便已經慫了。
見行青無視於他,閻樂也有些惱怒,當下便陰沉的說道:“可我聽說,剛纔賊酋就一人到了城牆下,但是行將軍卻沒有命令軍士射下一支箭矢,任由賊酋打馬而去。”
說完這一句,閻樂面色一猙獰,不懷好意的說道:“難道將軍還有重歸其麾下之想,不要忘了你的父母妻兒都在咸陽!”
閻樂這句話可以說是直接和行青撕破了臉皮,說完行青狠狠的盯了閻樂一眼。
“若是閻將軍想要某的位子,儘管來拿就是,又何必行此小人之舉。”說完便直接回道了自己的住處。
看着大步離去的行青,閻樂陰笑數聲,便亦是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怎麼給咸陽寫密信,這遣詞造句上他得好好揣摩一下。
至於子嬰之所以有膽量一個人來到城牆下,除了遠處有神臂弩手壓陣,一旦有異動可以在第一時間配合他離開之外。
更主要的原因則是,通過昨天的攻城戰,子嬰已經對城牆上新秦軍的箭技有了個比較深入的瞭解,缺乏訓練的他們現在的水平僅僅是能夠把箭矢射出去,這等情況下以自己的身手完全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