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木是塔爾部落的一名祭祀,也是這個部落唯一的一名祭祀。
如今他的工作僅僅是在每年的祭天大典上露露臉主持一下儀式,其餘的時間便是熬製一些藥草,治一下部落裡的傷病了。
雖然如今部落裡的祭祀依然受人尊重,然而這和十幾年前相比已經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當年頭曼沒有統一匈奴之前,他們祭祀所說的話語可是直接代表了神明的旨意,有時候甚至他們一句話的分量比部落族長的分量都重。
“唉”看着眼前腳上扭傷的牧人,折木從回憶中回過了神來,從一個陶罐中取出了一些黑乎乎的東西給那牧人糊到了腿上,而後取過一張又長又寬的草葉將傷處覆蓋綁住。
“這幾天就不要出去放牧了。”完工之後折木滿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成果衝着這牧人責怪道:“你怎麼會這麼不小心,把腳扭成這樣?”
“我也不知道,那裡我每日放牧都經過,不知道那個竟然在哪挖了一個捕獸井。”這牧人亦是咬牙切齒的說道:“若是讓我知道是誰幹的,我定然輕饒不了他。”
“區區薄禮不成敬意。”說完那牧人在折木的桌案上放了一根風乾好的羊腿,便退出了折木的帳篷。
折木起身剛要收起那隻羊腿,突然間感到脖子一涼,一柄鋒利的長劍的末端已經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若是敢亂出聲,我們的劍絕對比你部落中其他人來的快。”此時折木聽到一個人用匈奴語向自己說道。
聽到這裡,折木哪還不明白自己被人劫持了,雖然他不知道這幫人爲何要劫持自己,若是說爲了求財應該去劫持部落的族主纔對。
不過想不明白卻不妨礙折木愛惜自己的性命。
將雙手舉國頭頂,折木老老實實的說道:“我什麼都不說。”
“讓他轉過身來吧。”這句話是子嬰用秦語說道。
同子嬰而來的翻譯剛要將子嬰的話翻譯成匈奴語,就見這匈奴祭祀竟然自己轉過了身來。
出現在折木眼前的自然是子嬰和一名通曉匈奴語的秦軍,至於兩人怎麼準確的找到了折木這個祭祀的帳篷,那更簡單了,只不過是在放牧牧人的歸途上多挖了幾個捕獸坑而已。
受了傷,自然會來尋求祭祀的幫助。
“你聽的懂秦語?”看這人在自己說完之後便下意識的轉過來身來,子嬰清楚恐怕這人應該聽的懂秦語。
然而這匈奴祭祀,卻是自轉過身來之後一雙眼睛便死死的盯着子嬰,仿若想要把子嬰的一切都看透一般。
見這匈奴人直勾勾的盯着子嬰不放,隨行的那名秦軍當下便把手中的長劍更加逼近了一些。
“放肆!”那秦軍呵斥道。
“匈奴折木叩見大秦三世皇帝!”然而這匈奴人面對那秦軍的呵斥卻是緩緩的弓下了身子,向着子嬰行了一禮。
見到這匈奴人的動作,子嬰兩人心中當時一驚。
難道匈奴人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意圖,不然怎麼可能在匈奴剛一露面就會被人認出來。
還是那侍女真的已經投靠了冒頓,這一招本來就是冒頓的釣魚之計。
如果冒頓連自己在得到消息後一定會親自前來營救蘭書柳都能夠提前推斷出來,那子嬰一定會轉身就走回返中原。
這種情況下執意去救出蘭書柳那就不是救人了,恐怕會把自己也搭進去。
還是直接回去調集大軍,明強成功的機率比較大。
“你究竟是誰,怎麼會知道朕的身份?”子嬰眼神有些陰冷的問道。
“陛下是貴人多忘事。”那匈奴祭祀說道。
說着便雙手攏了攏自己遮住額頭的長髮,將之全部束於腦後。
“重新認識一下,我,匈奴祭祀折木,八年在在龍城曾經有幸見過皇帝陛下。”折木衝着子嬰說道:“吾師,大祭司折星。”
聽完折木這一介紹,子嬰也終於想起來了,這個折木不就是當年那個帶領着自己去見折星的匈奴人。
只不過當年的他哪怕注意力放到一個引路人的身上,故而一時間也沒有認出來。
“你怎麼來了這裡?”子嬰繼續問道。
“陛下離開之後不久,家師便用了一些人情將我安排到了這各部落做祭祀,畢竟這一部落所佔據的草原距離大秦只是隔着一個山脈,一些消息也好蒐集一些。”
聽完他的解釋,子嬰也明白了過來,無外乎是折星把自己的弟子安排在了最靠近大秦的地方,好隨時能夠打探到大秦的消息,畢竟當年折星可是把所有的寶都壓到了自己的身上。
“陛下此番前來是要平定草原嗎?”緊接着折木滿臉興奮的衝着子嬰說道。
作爲大祭司最爲信賴的弟子,折木自然知道師傅當年統眼前這個大秦皇帝的協議。
事實上,在得知子嬰登基成爲大秦的三世皇帝之後,折木已經計劃着要去咸陽拜見子嬰了,沒想到竟然能夠在這裡見到子嬰。
然而面對折木希冀的目光,子嬰卻是搖了搖頭說道:“朕與大祭司的協議依然有效,不過不是現在,而且這一天不會太遠了。”
“那陛下親身犯險是爲了?”折木繼續問道。
“蘭書柳到哪了?”從某種以意義上的折木可以說是自己人,故而子嬰直接問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貴女於三日前到了左大當戶王庭,左大當戶召集全部落的祭祀爲貴女祈福,吾亦在此列,過兩日便要出發。”雖然對子嬰的回答有些失望,然而終究還有希望,對子嬰的問話,折木將自己的知道的全部告訴了子嬰。
若說憤慨,最氣不過自然是左大當戶部族的匈奴勇士。
要知道左大當戶部落可以說是蘭書柳的孃家,蘭書柳也是部落裡最爲亮麗的一顆明珠,不知道多少男兒都把蘭書柳當做了自己的夢中情人。
然而自己的夢中情人,先是被可惡的秦人糟蹋,而後雖然被立爲了閼氏,轉眼卻被單于送給了東胡人玩弄。
然而雖然憤怒,他們卻不敢做些什麼,因爲在攻伐月氏一戰中雖然匈奴取得了全勝,然而左右大當戶部落卻是損失慘重,已經失去了讓冒頓忌憚的力量。
如今蘭書柳經由左大當戶部落進入東胡,哪怕是他的父親也不過是召集祭祀爲自己的女兒祈福,而不敢將蘭書柳留下護住。
“很好,我要你隨時注意蘭書柳的行蹤,隨時向我彙報。”子嬰衝着折木說道。
子嬰和折星的協議本來就不是平等的,按照協議大祭司一系便相當於大秦統治草原的工具,這一點折木自然是知曉的,所以子嬰對摺木說起話來也沒有多少客氣,而是直接下了命令。
“尊皇帝令。”折木躬身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