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啊。”
冷漠又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顧小北一怔,轉頭去看,就見疾步走來的是沈清彥的身影。
秦易也愣了愣,握着顧小北未受傷的右手的手都忘了要放開。
沈清彥看到秦易還握着顧小北的手,而顧小北一副紅着眼眶,倉惶的從秦易肩頭離開的樣子,心頭火起,莫名的覺得這副畫面很刺眼。
他抓緊時間不惜超速從南城趕回帝都,又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不過就是因爲剛剛沈太太在電話裡委屈哽咽的語氣,不過就是沈太太剛剛說了希望他陪她來醫院。
結果倒好,他倒是趕到了醫院,卻看到了這樣的一副畫面,沈太太伏在別的男人肩頭哭泣?
而那個男人,還是秦易,從小就覬覦顧小北的秦易,怎麼能讓他不火大。
沈清彥看着怔楞的兩人,冷笑一聲,幾步上前,握住顧小北的另一隻手,往自己身邊拉,“過來。”
握住的正好是顧小北受傷的左手,沈清彥氣怒間比平時力氣更大了幾分,一時重壓在她的手上,也沒有想到這是顧小北受傷的手。
“啊。”顧小北被突然捏住傷口,痛叫出聲,冷汗頃刻間浮上額頭。
秦易見狀,放開顧小北的右手,又快速拍掉沈清彥的手,“清彥,她手受傷了。”
然後小心翼翼的捧起顧小北的左手,仔細檢查,語氣疼惜,“怎麼樣?很疼嗎?要不要重新上藥?”
顧小北疼得話都說不出,只“嘶嘶”的抽着氣,搖了搖頭。
沈清彥見顧小北吃痛,也是一愣,一愣後閃過一絲懊惱,卻在看到秦易關切的舉動後又瞬間消散了。
這會兒沈清彥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兩人,冷笑道,“秦易,顧小北現在還是沈太太呢,你就這樣迫不及待了?”
秦易看到顧小北的傷口沒有再出血,放下了心,也放開了她的左手,轉頭對上沈清彥的目光,“清彥,我只是幫小北檢查一下傷口。”
沈清彥“嗤”笑,擡頭看了眼科室名稱,眼裡意味清晰,“秦易,你是內科的吧,怎麼,現在轉到理療科了?”
“剛剛正好在大堂碰到小北,朋友一場,幫她處理一下傷口也是很應該的。”秦易對上沈清彥的目光倒是坦蕩。
“呵。”沈清彥冷笑一聲,完全是不相信的口吻。
大家都是男人,秦易存的是什麼心思他怎麼會不知道。
這會兒沈清彥不過是顧念大家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雙方父母又是同住家屬院關係交好,也不打算鬧得太僵,只不再搭理他。
沈清彥把目光落到顧小北的身上,語氣警告,“過來。”
秦易聽着沈清彥的語氣,下意識的要阻止,可伸出去的手卻頓住,失了立場和身份,他連阻止都不能。
“清彥,小北受着傷呢,你別兇她。”秦易能做的只有勸着沈清彥。
可是這種時候,他的勸說無疑是火上澆油,沈清彥目含凌厲,掃向秦易,“你以什麼立場和身份對我說這些話,你以爲你是顧小北的誰?”
“朋友,你們都是我的朋友。”
“朋友?”沈清彥冷着臉色嘲諷,“呵,我不知道,原來在秦醫生的觀念裡,朋友是可以抱在自己懷中互訴衷腸而不用避諱對方已婚的身份的?朋友是可以明目張膽的覬覦對方的太太的?”
“秦易,你算我哪門子的朋友?又是她顧小北哪門子的朋友?”
“清彥,我……”秦易剛剛的表白完全是壓抑多年後,看到脆弱的顧小北脫口而出的,沒有預料到會被沈清彥看到。
他是還在喜歡着顧小北,但是卻沒有想要破壞他們夫妻間的感情,是以這會兒有點着急解釋。
秦易的開口很快被顧小北打斷,顧小北緩過了那股鑽心的疼痛,這會兒終於能發聲了。
“秦易。”顧小北小聲開口。
顧小北一開口,秦易就收了聲,轉頭看向她,而沈清彥也不動聲色的看着顧小北。
“秦易,謝謝,但,對不起,再見。”顧小北的話很簡短,說完就不再看秦易,緩步朝沈清彥的方向走去。
秦易愣了愣,眼神黯淡,心頭浮起失落,卻拼命的壓抑住,維持着表面溫潤隨和不在意的樣子。
顧小北的話雖然很簡短,但是他卻聽懂了。
謝謝他給她包紮傷口,但是,對不起,他的感情她不能接受也無以爲報,只能抱歉了,再見,她還是隻願朝沈清彥走去,只想留在沈清彥的身邊。
顧小北走到沈清彥身邊,把沒受傷的右手放在他的手中,擡頭看向他,“我們走吧。”
沈清彥看着顧小北撇下秦易走到自己面前,看着她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中,看着她擡頭聲音無力的說話,一瞬間,剛剛的陰沉冷漠,胸中的怒氣不爽彷彿消散了些許。
八月的天這麼炎熱,可是握在他手中的小小的柔若無骨的手卻在冒着冷汗,沈清彥皺了皺眉,她是不是很疼?是被他剛剛二次傷到了嗎?
在腦子還沒下達指令前,動作先行了一步,沈清彥撐開顧小北的手掌,貼牢自己的,然後用自己的手指穿過她的指縫,十指扣牢,把自己手心的溫度傳到她的手上,驅散她手上原本的冷汗。
顧小北看着他的動作,有些恍惚,心頭卻有暖流滑過。
沈清彥還是關心她的吧?
拿過顧小北放在一邊的藥包,沈清彥只對顧小北淡淡道,“回家。”然後牽着她轉身走人。
轉身之際,沈清彥冷漠的掃視了秦易一眼,嘴角牽起一個譏諷的笑,然後不再看他,帶着顧小北離開了理療科。
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秦易終於卸下了溫潤的表情,任由失落和無奈代替。
他終究還是輸給了沈清彥嗎?
終究,不管多少年,在顧小北的心裡,只有沈清彥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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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彥來回南城是坐的周放的車,這會兒周放也正在醫院門口等着兩人,沈清彥把人帶到車邊打開車門,“上車。”
顧小北看着駕駛位上的周放,打了個招呼,“周放,謝謝你啊。”
“沒事。”周放看着這夫妻兩人手牽手的出來,暗暗鬆了口氣,這算是和好了吧?他不會再被殃及池魚,忍受沈大律師莫名其妙的怒氣了吧?
“誒,小北,你哪裡受傷了?”周放關心的開口。
顧小北舉了舉纏繞着白紗布的手,露了個無奈的笑,“採訪出了點意外。”
“醫生怎麼說?要不要緊?”
沈清彥坐進車裡,聽着兩人還在說話,給了周放一個眼刀,“要不要泡壺茶讓你們坐下來慢慢聊?”
“……”
OJBK,周放縮了縮脖子,轉過頭,啓動了車子,調頭,往兩人的家的方向開。
顧小北看着沈清彥對周放語氣不善,轉頭瞪了他一眼,又對周放道,“醫生說只是皮外傷,按處方敷藥就可以了,謝謝你啊。”
前面專心開車的周放連忙道,“沒事沒事。”
沈清彥看到顧小北瞪他,不悅的挑了挑眉,“你瞪我幹嘛?”
“……”你自己不知道嗎?
“不是你喊疼的嗎?這會兒不想休息一會兒?還想繼續聊天?”
顧小北翻了個白眼,簡直不想理他了。
她哪裡是想聊天,只不過周放關心的詢問,她禮貌上總要回答一下的啊。
兩人到家,下車時,沈清彥對車裡的周放交待,“查到了發消息給我。”
“好的。”周放點頭應下。
顧小北以爲兩人聊的是公事,也不插嘴,只等兩人說完,跟着沈清彥進小區回家。
兩人到家時,已是傍晚時分,沈清彥讓顧小北去客廳坐一下,自己轉身進了廚房。
顧小北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也不作他想,走去客廳,把藥包放在茶几上,自己坐進柔軟的沙發中。
沈清彥從廚房端出兩杯茶,一杯放在顧小北的面前示意她喝,一杯自己拿在手上,邊喝着邊坐在她右側的沙發上。
“今天怎麼回事?”沈清彥坐下後對着顧小北淡淡道。
“啊?”喝着水的人沒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
“我問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沈清彥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一副運籌帷幄,處理公事的模樣。
顧小北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副意氣奮發,恣意傲然,又胸有成竹的做派,心跳快了一個節拍,不管多少年,他依然還是當初那個讓她心動的樣子。
努了努嘴,顧小北裝作不在意的道,“我不是之前在電話裡面說過了嘛,出採訪的時候碰到態度蠻橫,阻撓採訪的人了。”
某人剛剛還在電話裡教訓了她一通呢。
“詳細點。”沈清彥沉聲道。
顧小北只能仔仔細細重複了一遍今天出採訪這件事情的前後情況。
這會兒沈清彥倒是沒有再發脾氣,而是極有耐心的聽着,眼神微閃,不知道在思量着什麼。
整件事情的始末都說完後,顧小北不知不覺收了聲,只呆呆的看着沈清彥,彷彿被吸走了靈魂般。
夏日夕陽的餘輝透過落地窗的玻璃灑進來,在男人的側臉印下明滅的暗影,彷彿更加勾勒出了男人輪廓有型的側臉線條,又彷彿在明滅的光影中更增加了神秘的色彩。
沈清彥一邊聽着顧小北的敘述,一邊腦子在高效的運轉着,後來聽到顧小北說完收了聲,才擡頭打算開口。
擡頭的剎那,對上沈太太看着他的視線。
顧小北被沈清彥的視線逮到,有些狼狽又故作鎮定的轉過頭,移開了目光。
沈清彥看着沈太太假裝的姿態,心情突然間好轉了起來,勾了勾脣角,露出一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