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女人的身體晃了晃,復而將蔻丹的手指搭在了菀晴的肩上,在菀晴的攙扶下才緩緩起身,左手情不自禁的撫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輕聲道,“禧貴妃還真是不善罷甘休,本宮的身子微恙,也能尋了個藉口將欽天監招來,道是皇室子嗣的昂宿星宿卻蠢蠢欲動,影響到月宮的安危,呵呵……家和萬事興……她分明就是想讓皇上將大皇子給放出來!”
話到了嘴邊,女人的眼底流露出了一絲的狠戾,聲調也不免加重了一分,菀晴扶着她一路的走到宮門口,頷首道,“娘娘說的是……大皇子的生母去的早,這些年他也一直依附着禧妃,如今大皇子被打入牢,禧妃心裡自然是着急的……再加上娘娘你剛有了龍嗣……只怕鹹福宮早已經蠢蠢欲動了!“
白靜嘴中溢出了一口氣來,旁邊的宮人已經爲她肩頭搭上了披風,女人的目光不由得看向遠方,沉吟道,“走吧……“
“諾……“
萬華宮中,早已經是歌舞昇平,那些鶯鶯燕燕,環肥燕瘦的官家小姐,無不將自己打扮成可心的妙人兒,來回的穿梭着,似乎正尋找着一些青年才俊的公子哥。
殿內用純金打造的龍椅上,還有首位下方的幾把椅子,都還無人落座,捲簾之後,一雙清澈的瞳孔正悄然的朝着正殿瞥去,倒是見着了不少如花美貌的女子。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施施然的人影忽的出現在了她的眼前,一身光亮華麗的柔鍛,穿在他的身上竟顯得十分的飄逸,長若流水的髮絲緊緊的貼在他的身後,男人的手中還執了一把羽扇,更襯得整個人如同謫仙一般!
她的心臟,竟然情不自禁的就跳動了起來,就如同是初戀一般的感覺,縱然努力的告訴自己,不要再去遐想那些不切實際的事情,可是真當遇上的時候,依然流露着淡淡的傷感。
他們似乎也有很久沒有見面了吧?原先她逃亡到東玥,不光是爲了復仇,還有那麼一絲的想要見他,可是如今,在發生了一些事情之後,她的初衷,是否已經改變了呢?
只是在下一秒,她便止住了呼吸。
“丞相大人!“南宮墨剛一跨入宮殿,身邊就傳來了一聲輕喚,穿着淡粉色裘襖的女子衝着他微微一笑,然後疾步走來。
靈犀的手不由得抓緊了旁邊的帳簾,幾欲將它撕扯開來。那個女子生的玲瓏剔透,走路身姿盈盈,她幾乎是立馬就認出了她,不就是那天跟隨着太后一同進京的女子麼!
“公主殿下……“南宮墨身子稍稍欠了欠,低聲道。
香媚兒的手虛扶了一下,一綹髮絲緊貼着鬢前,“早些便說了,大人不必如此的客氣,這些禮數媚兒亦是從不講就的!“
南宮墨頓了一下,抿脣一笑,香媚兒面色浮現出了一抹羞赧,正不知要如何開口的時候,南宮墨已經沉吟道,“太后娘娘似乎還沒有來,公主怎的獨自前往了?“
一見他的目光掠向自己,香媚兒更是有些手足無措,從臉一直紅到了脖子根,支支吾吾的道,“太后說……說讓我先過來看看宮宴辦的如何,將沒有添置的給添置了……”
她自然不會直接的告訴他,她只是想要先來這裡看看他,僅此而已。
比起殘暴冷血的大皇子,南宮墨的溫柔體貼自然更讓她留戀,她活了十七年,卻還是第一次產生如此相見恨晚的感覺,這個男人的舉手投足早已經深深的將她吸引,見到他的時候,她的心跳總是加速……
躲在帳簾之後的身子不由得顫了顫,一股冰涼的感覺徹骨而來,她又擰了擰眉,看向不遠處正站着的那個女子,那種溫柔的神情,只怕也是對自己心愛的人才有的吧?
那麼南宮墨呢?他是如何?
“喂!還愣在這兒幹什麼!這等下主子過來了,你們可都得給我好好的漲面子的!快去,再去練練去!“旁邊忽然的傳來了一道吆喝,將她嚇了一跳,這纔回過神來,一把的放下了帳簾,轉頭看向衝着她指手畫腳的默默,連聲的應道,“知道了……知道了……’
拖着灌了鉛一樣的雙腿轉身,緊鎖的眉頭如同包含了無窮無盡的心事,她忍不住的側過臉去,瞥見那幕場景,紅潤的嘴脣幾乎都要被咬出血來。
而有些答案,她仿若已經呼之欲出了……
***
“今日宴請,一,爲了皇后腹中的皇兒,朕心悅已,二,是爲了欽天監所說的天象!”自軒轅燁攜着白靜的手出現之後,滿堂的譁然都漸漸的消匿,大家都各自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而當他最後一句話吐出來的時候,在座的衆人心裡幾乎都是一驚。
剛被扶到了首位右方坐下來的白靜正欲起身,卻見軒轅燁的眼神朝着她示意而來,又訥訥的坐了回去。
“朕近日也在深思此事,皇后腹中胎兒不穩,是否真如欽天監所說,乃是天象所困!”軒轅燁擲地有聲,白靜的手不由得抓緊了帕子,目光遲鈍的朝着堂下掠去……
南宮墨的手纔剛剛的執起酒杯,而今卻猛地一頓,有些許的酒漬灑了下來,與他面對面而坐的女子,自然是發現了這樣細微
的變化的,心口一緊,只蹙着柳眉深深的望向他。
白靜的心裡不由得有些忐忑,用帕子遮着嘴巴,眉間閃過了一絲思慮,一見她要起身,菀晴忙一把的扶住她,而白靜的身子已經順着椅子滑了下來,服了服身子,“本是臣妾無用,不能保護好皇嗣,還要累及皇上擔心,可是近日臣妾誦經,已經覺得身子好了不少……“
軒轅燁一甩龍袍,猛地起身,三步並作兩步的就走到了她的面前,單手將她給扶了起來,撫了扶她耳邊的亂髮,柔聲道,“本是朕太過於苛責大皇子,險些害的上天發怒,也給了朕一個警告,朕已經下定了決心,先放大皇子出來,禁足於府邸,待到謀逆之事查清,再行發落!“
“皇上!但凡以江山社稷爲重啊!”
“大皇子之事至今還未查清,憑藉的也不過是莫須有的虛名!倘若通信之人一直無法找到,哀家的皇孫是否要在牢獄中呆上一輩子!”就在白靜還要發話的時候,從萬華宮的宮外傳來了一聲的叱喝,身着明黃色宮裝的婦人一邊走着,凌厲的目光毫無避諱的直直朝着白靜射來……
“給太后娘娘請安,太后娘娘萬福金安!”衆人齊聲呼道。
一瞧見太后走來,香媚兒已然起身,迅速的回到了太后的身邊,主動的攙住了婦人的手臂,“太后總算來了呢,可是讓媚兒久等……”
“哦?久等?只怕你早也便忘記了哀家吧?”聲音已經不如平時的溫和,倒更像是一種警告。
太后的目光在她的身上落了一下,虛無縹緲的眼神又瞥了一眼正緩緩執着酒杯品酒的男子,如此的變化,已經讓香媚兒的心中不安。
“太后娘娘這是說的什麼話,媚兒是您帶過來的,自然直希望時時刻刻的伺候着您……哪還敢想着其他?“女人的聲音柔情似水,惹得太后原先緊繃的臉終於舒坦了下來,這纔在她的攙扶下走到自己的位子上。
眼看着太后落座,白靜已經起身重新的坐下,軒轅燁這纔回到了龍椅上,聲音朗朗,“今日乃是朕不對,本是宮宴,怎又將國事提及,朕自罰一杯!”
說着,旁邊的宮人已經端上了一壺酒,小心翼翼的倒上,男人霸氣的執起,面向衆人,然後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水,寒星四射的目光流轉,嘖嘖了幾下,“來人,奏曲!“
衆人的心這才落下,而堂下某一個並不起眼的角落中,已經微醺的男子正迷濛着雙目,認真的凝視着自己手中的上好瓷杯,波瀾不驚的眼眸中,仿若什麼事都不能驚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