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黑,楚玉璃的營帳之中。
百里瑾宸席地坐於地毯,右臂隨意放在屈起的膝蓋上,從來淡薄的面容上,於此刻多了一分肆意和散漫,只是那雙恍若藏着十丈飛雪的眼眸,依舊高冷,即便楚玉璃這般人物,也似看不進他眼中。
楚玉璃對他的秉性也是瞭解了,這天下怕是找不到一個比他更冷更傲的人,所以對他的眼神,並不覺得奇怪,也未有絲毫不悅。
卻淺淺笑道:“公子宸,是有話要對本宮說嗎?”
百里瑾宸聞言,寡薄的脣畔微勾,對楚玉璃的敏銳也相當滿意,淡淡道:“有,你體內有殘留了十幾年的毒藥和蠱毒,我要告訴你,解蠱之前,毒不可解,否則你會死。”
楚玉璃聽了,倒也沒過多的估算自己面前這個人說這句話的用心,只溫雅笑着,點了點頭。
百里瑾宸又接着道:“你內傷很重,煌墷大陸的氣候不適合你養傷,在這邊拖下去,會更加嚴重,爲了你的傷,你必須回楚國。”
現下漠北正值炎夏,傷口癒合的速度是快的,可是往往癒合之下,還會帶着腐臭,一個處理不好,就容易感染。而楚國從來都是四季如春,比漠北適合養傷百倍。
可,楚玉璃聽了他這話,竟然只是笑,溫潤雅緻的笑意,淡淡看向百里瑾宸:“說這話,公子不僅僅是爲了本宮的傷,也是不想讓本宮見她吧?”
什麼她爲人聒噪,不宜進來探病,否則會和自己講過多的話。以這個理由不讓她進來探病,亦不過是藉口,不過是不想她再見他罷了!
百里瑾宸聽了,倒也沒反駁,不置可否的闔上眸子。遮掩住那月色般醉人的眸光,淡薄的聲線不含絲毫溫度:“你說得對,你能爲那女人付出的太多,而那女人素來心軟,我不希望有朝一日,看見她難以抉擇的模樣,這樣受傷的會是……他。”
這個他,是指誰,兩人都清楚。
是的,倘若楚玉璃付出太過,澹臺凰產生了絲毫動搖,那就是澹臺凰對不起君驚瀾,而楚玉璃這個後來者,在裡面扮演的也並不是什麼光彩的角色。
他這話一出,楚玉璃先是一怔,隨即輕輕的笑了,淺淡的朗眸看向他,溫聲道:“君驚瀾有你這樣的弟弟,是他的幸運!”
與他不同,他的皇兄,這麼多年來,似乎一直都是將他當成仇人看待。而長風,從小便是好勝的性子,喜歡跟他爭,直到長大了,知道太子之位並不適合他鐵血剛毅的性格,才漸漸好轉,可如今兄弟之間雖然顧忌彼此的性命,可也並沒有多大的情分。
畢竟,感情是易耗品,不論親情、友情,愛情,都不外如是。數十年的爭鬥下來,那些流在骨子裡面想通的血液,也終究是在時光的打磨下消散了太多,等到真正想去粘合,卻發現早已經粘合不起來了。
“這個不必你管。”百里瑾宸當即應了一聲,若是仔細聽起來,並不難發現他語中的隱隱不悅,顯然對楚玉璃這樣描敘他和君驚瀾的關係,很不開心。
楚玉璃微怔,看向他淡薄如月的面色,還有眸中那一點幾乎不可察覺的彆扭,忽然明白了點什麼,微微扯了扯脣畔,也遂了他的心意,沒有接着說下去。
最終,百里瑾宸淡淡起身,淡薄道:“即便不爲君驚瀾,你的傷也也該速回楚國,我有沒有危言聳聽,你自己心中也清楚,自己考慮吧。”
說罷,掀開簾帳,踏了出去。
身爲醫者,他從來要麼不救,要救便要負責到底,但身爲醫者,他也沒有阻止人自絕性命的權力。該說的他已經對楚玉璃說了,該如何抉擇,是他的事。
他出去了,楚玉璃輕輕咳嗽了幾聲,便緩緩躺下。
是該回去了,他答應了她,若是能治好他的傷,他就再也不管她的事。既然都答應不再管她的事了,那麼還留在這裡還有什麼意義?
納蘭止這會兒也拿了冰塊進來,給他敷臉。尊者下手太重,到今日,殿下臉上的巴掌印還沒消。
“殿下,我們回國吧!司空大人已經發了兩道急書,若是再不回去,楚國就真的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了!”納蘭止沉聲開口。
再忠誠的臣下,在殿下這麼久不歸國,甚至不知道還歸不歸國的情況下,也極有可能另投他人名下,尤其還有旭王殿下沒事兒就喜歡公然挑撥一下殿下和三皇子,不知道他到底安的什麼心!
楚玉璃聞言,又沉默了半瞬,淺淡朗眸中有幾分沉息,緩聲問:“納蘭,你覺得,回國之後,這一生,本宮還有機會再見她嗎?”
“有的,只要殿下您想,是一定會有的!”納蘭止聲音很沉,語中的暗示意味卻很濃。
只要殿下登上大位,就沒有什麼是不能做的。
楚玉璃豈會聽不懂他的意思?登時失笑,緩聲道:“你會錯了本宮的意思……”
……
這一場大戰結束,凌燕和成雅,在戰爭中極爲驍勇,在澹臺凰的請示之下,兩人都已經到了四品小將的位置,那叫一個春風得意。
連雲十八騎的首領們想想自己在知道殿下是假的的那個瞬間,慫包蛋一樣險些被尉遲風砍殺,連這兩個女人都不如,現下也沒好意思反對。
是夜。
澹臺凰正一個人坐在草原上看星星,夏日炎熱,風也很大。回想着自己到了這個時代之後的種種,破長風,過千軍,殺敵萬里,血濺三尺!
她從未想過,前世就喜歡簡單生活的她,有朝一日會捲入這樣的腥風血雨之中,就像是一場夢,一場顛覆而離奇的夢。
閉上雙眸,任憑風捲起她的髮梢,在微涼的夜裡飛舞。踏着血腥一路走來,她都快忘了,自己最本來的目的是什麼。是爲了王兄,還是爲了漠北的天下,她都快搞不清了,若是爲了漠北,她怎麼不知不覺之中就這麼偉大了呢?
可到如今,手上卻也已經沾染了那麼多血腥,或者……她已經快成魔了,至少現下殺人,對她來說真的只是擡手之間的事,這還是原本的她嗎?這種想法,忽然讓她有點心慌。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一貫的散漫而漫不經心,踏在一地的青草嫩芽之上,極爲悠閒的向她走來。
還沒多想,一個溫暖的廣闊的懷抱,便已經環抱住了他。
熟悉的,令人舒心的,帶着淡淡君子蘭芳香的懷抱。
“在想什麼?”他懶洋洋的問,語氣是十足悠閒,慵懶聲線帶着淡淡磁性,在暗夜裡獨有一種誘惑的韻味。
在想什麼……
澹臺凰徒然偏過頭,一口咬上他的脣:“在想你!”
在想什麼,告訴他自己在傷春悲秋,想着做這一切的原因和意義,順便緬懷一下過去的自己是多麼單純活潑,善良可愛,現在是不是要墮入魔道了?以這貨狗屎一樣的德行,八成又得說幾句話擠兌到她吐血三升!
美人主動獻吻,美人眼神狡黠。
太子爺呼吸微沉,當即反客爲主,肆意品嚐,情火繚繞。最終她軟倒在他懷中,他笑了笑,在她耳邊曖昧開口:“當真是在想爺?嗯?”
她會主動想他?不敢置信!
“不信算了!”澹臺凰賞了他一個大白眼,只覺得這貨很有點犯賤,人家想他還不好?
他低笑,終於妥協:“那好,你說想爺,那便是在想爺吧!”
澹臺凰童鞋得到了信任,心中大感滿意,忽然賤人抓着她的手,放到他身上,灼灼火熱,她眸色一僵,臉色瞬間爆紅。
然後賤人說:“你是想爺了,還是想爺這兒了?”
於是,澹臺凰的臉色紅爆了,有些關於人性的事情,其實彼此都是懂的,但是懂和理解都不代表就能坦然言之,也不代表不會不好意思。所以,澹臺凰童鞋因爲太不好意思了,所以非常接地氣卻不厚道的下了黑手,然後飛快收回!
接着某人輕哼一聲,咬牙倒在她肩頭,森然切齒的咬耳朵:“太子妃,你不覺得你下手太狠了麼?”
“太子爺!”澹臺凰學着他的音調,旋即咬牙切齒的開口,“你不覺得你的嘴巴太賤了嗎?對於太賤的人,我總希望將他們都變成太監!”
“呵……”他不知是氣是笑,一把將她扛起來,大步往營帳走,賤賤的道,“所以爺是不是要在變成太監之前,多享受幾次作爲男人的福利?”
她一看情況不對,趕緊顫巍巍的伸出手揪着他的衣襟,一不小心觸碰到他如珠如玉的肌膚,觸電一樣飛快的將手縮了回來,低聲開口:“今天不行,明天要早起!”
明天是王兄的登基大典,她可不想在大庭廣衆之下鬧笑話!
她這話一出,他腳步徒然頓住,狹長魅眸看向她,似乎很有些疑惑,“詫異”問道:“什麼不行?”
“你……”澹臺凰頓時氣結,裝傻!
果然,賤人馬上接着犯賤:“男人的福利不是太子妃親手按摩,從上至下關懷備至嗎?太子妃想到哪裡去了?難道……太子妃想歪了?太子妃,你就對爺這麼肖想麼?隨便一句話也能聽岔?”
越說他眸中笑意越是濃,欠揍的意味更是明顯。
終於偌大草原上迎來了澹臺凰的一聲怒吼:“君驚瀾!你莫裝逼,裝逼遭雷劈!”
全天下比無恥,這貨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他還好意思昧着良心裝純情,說是她想多了,她肖想他!
然後,高華清貴,尊貴無匹的太子殿下,從來被世人仰望如神的君驚瀾,講出了一句他人生中最賤的賤話:“爺從不裝逼,爺只想被那裝着!”
澹臺凰懵了一下,很沒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等她經過長時間的思索,終於想清楚了之後,唯一想做的事兒,就是把這貨一巴掌抽到臭水溝裡!頂着一副比神仙還神仙的姿態,說着比流氓還流氓的話!
入了營帳,太子爺的雖然從那日之後,對於與她再做點人與人之間的親密事,沒有一刻不想,尤其是在抱着她的時候。但到底得顧忌澹臺戟明日爲她做下的準備,要是女皇登基的時候,腰痠腿軟從高臺上掉下來……
他會很有面子,但是女王會沒有面子!
他很瞭解女王,從來都是誰讓她沒面子,她就讓誰沒裡子。所以他很理智的選擇了蓋棉被,不純聊天!不能做,還不能摸摸佔佔便宜嗎?
澹臺凰躺在賤人懷裡,對他作惡多端的手,表示無能爲力,因爲她知道,反抗只會換來更大程度的壓迫。於是她索性埋頭在他懷裡,一句話都不說,臉色微微紅着,也明顯是在想心事。
若是他沒料錯,這心事,當時方纔她獨自坐在草原上想的那些,不必問,就能知道她的心思。
伸手環住她纖細的腰肢,讓她離自己更近一些,才低下頭在她頭頂開口:“別想太多,也不必怕。成神也好,墮魔也罷,爺都在。九重天闕,無邊煉獄,你在哪兒,爺就陪着你去哪兒!”
他跟她,總是在一起的,所以不該怕,也不必怕。
“嗯!”澹臺凰點頭,脣角微微勾起,心中的陰霾也漸漸散了。
可這會兒,他身子猛然震了震,狹長魅眸中忽然暈開淡淡疼痛的波澤,是的那雙魅惑動人的眸子,漸漸染上了難忍的波光,養血蠱發作了,前兩日都是白天,幾今天卻偏偏是晚上,還偏偏在她身邊!該死!他輕輕咬住脣畔,強作鎮定的鬆開對她的桎梏,並十分輕柔的將薄衾蓋在她身上。
隨後,偏過身仰躺着。一種全身經脈斷裂的般疼痛,一波一波的卷席,他閉上雙眸,死死壓抑着自己將養血蠱逼出來的衝動。
太子爺第一次睡覺這麼老實,這讓澹臺凰偏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聽到她側頭的輕微響動,他狀若的睏倦,懶洋洋的開口:“太子妃,不早了,歇息吧!若是有什麼特殊的事,你才能叫爺,知道嗎?”
“特殊的事兒?什麼屬於特殊的事兒?”澹臺凰納悶。
然後在夜色中看見君驚瀾一線紅脣輕扯,賤賤到:“比如太子妃睡到一半,覺得體內的空虛實在無法填補,需要爺來滿足的時候!”
“滾蛋!”澹臺凰扯着被子翻了一個身,拒絕和賤人說話!
可,約莫一炷香之後,她聽到他呼吸的頻率極是不對,飛快的偏過頭一看,便見他魅眸緊閉,額角卻慢慢沁出汗珠,像是在隱忍着什麼。
澹臺凰有點慌了神,坐起來扯了他一下:“君驚瀾,你怎麼了?”
“叫爺小心肝!”賤人一把環住她的腰,讓她壓在他身上,緊緊抱着,似乎這樣,可以緩解身上的劇痛。
澹臺凰嘴角一抽,給他氣得哭笑不得!“還小心肝?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告訴我你怎麼了,你是不是受傷了?”
他無奈低笑,睜開魅眸與她對視,清晰明朗的看見了她眸中的心疼之色,卻依舊蒼白着容色笑了聲:“爺不是說有特殊事兒才能叫爺麼?你這麼快就忍不住了?”
“你——”澹臺凰只感覺自己要被他氣得吐血,這種時候他還不忘記犯賤!
急急的低頭看他,看着他魅眸中疼痛的波折越發明顯,急得她眼角淚花都泛了出來,他輕輕看着她,終於輕輕嘆了聲,伸出手點了她的穴。
看她軟倒在自己懷中,他更用力的擁住,身上疼痛難忍,脣邊卻露出滿足笑意。
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花,低聲笑道:“睡吧,沒良心的小狐狸……”睡着了,就不必爲他心疼了。
的確是沒良心的小狐狸,從初遇,他示好,她都沒領情。到如今,澹臺戟回來之後,相擁入眠幾日,她也各種說累,還揚言他要是不磨細點,一輩子都別想再履行做丈夫的職責!
一點都不知道心疼他,這不是沒良心是什麼?
太子爺一邊忍着劇痛,一邊含笑在心中細數某女沒良心的行爲。一時間也不知道是疼痛多一些,還是滿足感多一些。
在他沉吟之間,卻忽然有液體,落到他胸口的衣襟上,慢慢的暈染開來,越來越大。
他徒然一驚,擡起她一看,鳳眸緊閉,卻已經是淚流滿面。被他點了睡穴,她竟還有意識?還有意識?!
這種情形之下,控制不好,會出事!
他瞬間慌了神,趕緊解開她的穴道。
她醒來,瞬間清明,一個餓狼撲羊,狠狠咬上他的肩頭!如那日在月色下那條河畔中一般,下口極狠,幾乎是咬出了血腥味她才鬆開!看着他蒼白瀲灩之容,滿面清淚,破口大罵:“混賬!你混賬!敢點我睡穴,你敢點我睡穴!”
他以爲她睡着了,就沒感覺了嗎?混賬!
“是!爺混賬!”他拉下她的身子,細細吻去她的淚,心中劇痛,不知是爲養血蠱的痛,還是爲這小狐狸而痛。即便點了睡穴,她卻還在爲他流淚,若非發現的早,最後出事的是她。
他總希望他在乎她,比她在乎他多一點,這樣他才能照顧好她,讓她覺得幸福。可,到現下,他終於也明白,她對他的在乎,從來不比他少半分,要怎樣的意志,才能在被點了睡穴之後還維持意識清明?
澹臺凰今日囧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終於逗得他輕笑:“好了,你再哭下去,爺都不知道真正受傷的是誰了。明明爺纔是需要安慰的那一個,來,叫爺小心肝兒……”
“噗——”澹臺凰成功的被他氣笑了!陰沉着臉色問,“你到底是哪裡痛?”
“渾身都痛!你忘了,爺之前背上受了傷,還沒好全,這一次又放了血!”君驚瀾貌似誠實的開口,卻絕口不提養血蠱的事。
澹臺凰一聽,就覺得有點不對,但她也沒有戳破,他不願說,她問也沒用,不若去問別人。只皺眉問:“百里瑾宸知道嗎?他說了怎麼救嗎?”
“說了!”太子爺很快的點頭,閒閒笑看着她,重複犯賤道,“他說爺只要在疼痛難忍的時候,多聽幾句好聽的話就行了,這樣可以很大程度緩解!”
這種鬼話,以澹臺凰的高智商,自然是不會相信。但她卻明白,說好聽的,不是對傷勢有幫助,而是能叫他心裡舒服。百里瑾宸都沒給法子,也應當是沒有法子了。
於是,爲了讓賤人心情舒暢,她十分配合的開口問:“小心肝兒,還痛不痛?”這稱呼一出,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終於得到自己想要稱呼的太子爺,滿足點頭:“不痛!”
然後,這個晚上,澹臺凰一遍一遍的問:“小寶貝兒,還痛不痛?”
“不痛!”
從小心肝到小寶貝兒到小親親,她慰問了半夜,直到子時已過,他身上的蠱毒纔算是老實了。見他是真的沒事兒了,澹臺凰才安然睡下,臨睡之前,她突然翻了臉,警告了一句:“君驚瀾,你今晚敢點我睡穴,我告訴你,我是不會原諒你的!你自私!”
說完之後,捲起被子翻了身,背對着他,睡覺。
他輕笑,的確自私。他瞞着她便罷了,就連照顧他、爲他心疼的機會都不給她,這不是自私是什麼?若是換她用在他身上,恐怕他早已瘋了!
於是,太子殿下厚着臉皮,湊到澹臺凰的身後環着她,開始一遍一遍的噁心人:“小心肝兒,還生氣嗎?小寶貝兒……”
澹臺凰本人沒什麼感覺,但是門口經過的百里瑾宸,簡直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站在門口!他不同於門口的守衛,他內力深厚,所以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他一直以爲,如父親那般,什麼都依着母親,已經是一個正常男人能夠容忍的極限了。這兩個人是怎麼回事?從他走到這裡,就聽見澹臺凰一個勁兒的小心肝,小寶貝痛不痛。現下又換了個角度……
他真的很有點——想吐。
耳邊還傳來君驚瀾那慵懶惑人,似乎勸哄,似乎無奈的聲音,微微擡眸,美如清輝的眼眸看向半空中的明月,這一刻他忽然覺得,如果愛情是一件這麼讓人反胃的事,遁入空門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
小星星童鞋和翠花童鞋,齊刷刷的看了似乎被雷劈了的百里瑾宸,都同情的搖了搖頭。這個沒有經歷過愛情的花樣美男子啊,就這樣被荼毒了,真是可憐!
……
翌日,整個連雲十八騎的陣營,都十分激動。因爲今日是新一任的漠北王登基的時候,而連峰,連雲等人,個個面色複雜,殿下的話還猶言在耳,殿下說得對,一個能夠拔開蒼狼聖劍的女王,已經足夠被民衆敬仰。
而且,這是殿下的命令!
這幾日,殿下在試圖說服他們,他們也在想澹臺凰這些日子的表現。他們不能否認澹臺凰的能力,不能否認這個女子是真的有能力做他們漠北的王,不論心計、手段、智謀,甚至上次炸掉敵軍軍火庫的膽大和果敢,都決定了她能爲王!
唯一讓他們有點不能容忍的是,她是個女人!但是很快的,這一咪咪的不能容忍,在想起她往常的行爲,那各種比爺們還爺們的德行!算了,看在她是個女漢子的份上,就不要把她當成女子了吧!
所以這一點不能忍,他們也忍了吧!
一切準備就緒,澹臺戟也早已上了高臺。澹臺凰早上穿好了衣服起牀,尤爲某人昨夜的點她穴道的行爲生氣,所以一直都是氣鼓鼓的,還沒有和賤人說話!當然,如果讓她知道他們昨天還被無意經過的百里瑾宸聽了牆腳,估計弄死君驚瀾,再挖坑埋了自己的念頭都有了!
君驚瀾也知道她不高興,哄了半天沒哄好,她睡着了,留下他一個人苦笑,今天一早又甩冷臉。但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他能怪誰?
澹臺凰出現,不知道爲何,兩邊的士兵都給她讓出了一條道路,讓她從中間走了過去。而隱約之間,她覺得有點怪怪的,具體奇怪在哪裡,她又說不上來。
高臺之上,祭師唸了長長的祭文,都是些澹臺凰聽不懂的古老文字。
她輕笑着往前,將看王兄立於蒼穹。而她卻不知道,她身後亦有人輕笑,看她步入蒼穹!他知道她可能不願,但那是澹臺戟給的,他無權干涉,給不給,在澹臺戟。要不要,在她。
而自己,只要看着,支持她的選擇就可以。
祭文唸完,高臺之上,澹臺戟看着托盤中王冠,亦低下頭看着澹臺凰:“凰兒,你是漠北的攝政公主,這王冠,只有你有資格替王兄戴!你來!”
澹臺凰點頭,踩着樓梯,一步一步上去,心底愉悅!她終於幫王兄守住了他的東西,這看似漫長艱難,實則匆匆兩個月的生活,過得如此辛苦,而終於這辛苦沒有白費,她將親自爲疼愛她的王兄,戴上代表至高無上權利的王冠!
然後,檄文行天下!澹臺滅沒有了輿論和百姓的支持,瓦解也就是短期之內的事!
這樣雀躍的到了澹臺戟的跟前,澹臺戟手上拿着王冠,示意她低下頭來接,澹臺凰看着那王冠的樣式,隱約覺得有點不對,但她還沒想清楚哪裡不對,身體就服從了澹臺戟的指令,低下頭來,正要去接……
可,澹臺戟豁然擡手,飛速將王冠放在她頭頂,一根飛龍金簪,從王冠中穿過!
剎那,時間禁止。
澹臺凰伸出接王冠的手,固定在空中。
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君驚瀾亦是一愣,他沒想到澹臺戟所謂的方法,是這樣的方法!幾十萬將士的面前,將王冠放在她頭頂,這豈不是叫她騎虎難下?
“王兄,爲什麼?”她不是什麼情操高尚的人,她同樣有最普通人對於權位和金錢的嚮往,可她從來沒想過指染王兄的東西,一點都沒想過,可王兄卻……不,她不能要!
澹臺戟帶笑的桃花眸看向她:“因爲你配得上!”
“我不要!”她說着,就想扯下來!
他卻一把按住她的手,眸中暈出淡淡悲涼:“你不要,是想讓王兄成爲天下人的笑柄麼?讓王兄一個不良於行的人,成爲漠北的皇帝?遭人議論恥笑?”
他這是將自己的傷口血淋淋的挖開,迫她接受王位!
這話聽得她心如針扎:“王兄,你的腿會好的,那些藥我們有辦法的!”是她太天真,她以爲王兄什麼都不說,是慢慢在看開,安然的等着他們找藥回來,卻不知道,他還是在煎熬中度日。
“那麼,就在王兄的腿好之前,你替王兄來坐穩漠北的王位,可好?我們兄妹就三人,你不代王兄做,你要王兄拱手讓給澹臺滅嗎?”澹臺戟退了一步,卻又馬上進了一步,“而且,那日戰場,澹臺滅是騙你的,蒼狼聖劍,王兄並沒有拔開過!”
這話一出,拓跋旭便皺眉,那日太子殿下是拔開過的,他知道,他也在場……可是,漠北不能有兩個王,所以太子要讓給公主,是這樣嗎?
澹臺凰一聽,先是覺得荒誕,卻還是拒絕:“不管怎麼樣,漠北是你的,我不能要!”
“這是王兄的請求,至少,在王兄的腿痊癒之前,你來做這個女皇!你放心,政事王兄會幫你處理,攝政王由我來做!凰兒,你要清醒,漠北臣民不可能接受一個站都站不起來的皇帝!”澹臺戟的臉色已經慢慢沉了下去。
澹臺凰咬緊了牙關,她覺得接受了,就有什麼不一樣了!她搶了王兄的東西,而她和君驚瀾之間,會變成什麼樣子?漠北臣民還能不能接受女王外嫁?慕容馥當初的外嫁,是因爲國將破,沒有辦法,可她呢?
但,澹臺戟的眼神越發堅定,沉聲道:“做女皇,你想做任何事,想嫁給任何人,都沒有人敢攔着你,因爲有王兄在,王兄會爲你護航!凰兒,你不是最聽王兄話的嗎?”
有他在,她想嫁給誰,放眼漠北,絕對沒有任何人能攔!
這對兄妹,就這般在高臺上對峙,對峙了半個多時辰,當士兵們都在狐疑,不是女皇登基麼,這到底是如何了之時。
在澹臺戟這句不輕不重的問話之下,澹臺凰選擇了妥協。是的,她從來都最聽王兄話的,王兄的請求,她沒辦法不聽。
她站起身,輕聲道:“好,我做!在治好你腿之前,我做!”
我做!只在你腿治好之前,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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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哥身受重傷,捂着胸口,吐血連連……
弟兄們:山哥,你腫麼了?
山哥:我怕是不行了……傷得太重,五臟俱損!
弟兄們:百里瑾宸知道嗎?雖然你一直在給男主男配當後爹,但後爹也是爹啊,快讓他救你啊!
山哥:他說他也沒辦法,只要你們叫我幾聲小心肝兒再配上幾張月票就好了……
弟兄們:哦!好,小心肝兒,月票給你……等等,(⊙o⊙)爲什麼有種上當了的趕腳?
低頭一看,山哥已經帶着月票飛奔而去……
弟兄們大罵:臥槽!混賬,回來……
謝謝大家的鑽石、鮮花和月票,麼麼噠!然後,有的妹紙說,看哥求月票,沒月票就花錢投了評價票,沒必要這樣的,評價票不給作者分錢,也沒榜推薦,還花你們的錢。所以大家有月票就投,沒有就算,不用這樣的,知道你們愛我,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