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下朝了。聽說今日上朝不少文武百官都出來,幫着上將軍彈劾王大人。”綠蘿仔細着,一斟一酌的說着。
一針一線,王馥瑤手指輕輕一捻,便將針線穿了過去。她神色平靜的聽着綠蘿所說,便是連眼神都不曾起一絲波瀾。
綠蘿卻心中着急,道,“娘娘,若真是這般下去,可要怎麼纔好呢?”
“皇上是什麼反應?說什麼了?”王馥瑤平靜的問道。
綠蘿真是打心底佩服了自家娘娘,都這個時候,還能這麼心情安定的坐在那兒繡着花。倘若一旦被判定下來,可是要連小主自己都要受到一點波折。
綠蘿耐下心說道,“聽說皇上聽了上將軍的話以後,在朝堂上大發雷霆,不等上將軍他們說什麼,也不曾說此事再議,還是什麼。便就這樣,就退朝了。”
“喔。”王馥瑤還是不喜不老的回道。
就在綠蘿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見貴妃的手忽然擡了起來,似乎是碰到了什麼。
綠蘿心中一驚,好忙上前查看,是發生了什麼。她這才知道,是自己錯怪了貴妃了。
只見,貴妃芊芊指尖上,一顆紅豆般的血珠子滲了出來,愈來愈大,甚是嚇人。
綠蘿趕忙用手帕將王馥瑤的手指按住,將血止住。
貴妃向來心細如塵,從來都不曾出現過今日的事情,想必自己與娘娘說話的時候。娘娘心中擔憂,不免分了神。
想到這兒,綠蘿不免有些兒歉意,低着頭,就一直不曾說話。
王馥瑤接過手帕,朝着綠蘿擺了擺手,示意不用她幫忙。然後自己按住傷口,聲色輕輕地說道,“你去查查今日早朝的時候,上將軍說了什麼,皇上大發雷霆。還有,本宮父親又有什麼反應,都去查清楚了。”
事情到了此時此刻,王馥瑤便就是知道皇帝會偏心於自己,但是亓家這般步步相比,她不得不擔心起來。
到底王立在晉國這麼多年,身爲晉國的人臣,甚至做到了兵部尚書。燕國滅國,他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繼續在晉國做自己的兵部尚書,可是他偏偏選擇了幫助自己。
想到這兒,王馥瑤不由嘆了一口氣。她是亡國公主,逃亡的路上,看盡了多少人世險惡。若要是因爲自己,害的王家一家不得安寧,她於心何忍。
既然亓家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進尺,那麼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事到如今,已經由不得她自己在這兒坐以待斃。
王馥瑤將手帕拿了下來,見不在流血,便將染血的手帕交給了綠蘿,順便讓她去準備轎攆,她要去御書房,見一見皇上。
若是皇上此刻改觀,開始動搖了,她不得不另想她法。
綠蘿應聲便下去了,可剛出了殿門,就碰到了跟在李金公公身旁的小太監——小安子。她不由好奇,便上前問道。
小安子道,“回稟綠蘿姑姑,因爲皇上下了早朝之後,便在御書房內大發雷霆。李金公公怎麼也勸不住皇上,這心中着急的很,可有不知道該怎麼辦?這不就想起了嫺貴妃,李金公公讓奴才過來請嫺貴妃。”
“喔。”綠蘿點了點頭,便讓小安子跟着自己進去。
綠蘿在王馥瑤的耳邊細細低語了幾句,王馥瑤擡起頭,仔細的打量了小安子一番,這才柔聲說道,“皇上在御書房到底出什麼事情了,你可知道?”
王馥瑤聲色柔和,本來就像四月的春風,透着一股莫名的暖意。不論是誰聽了,都會讓人忍不住與她親近。
那小安子聽了以後,連忙點着,“奴才都知道,娘娘若是先知道,奴才這就跟娘娘說說如何?”
王馥瑤淡笑着點了點頭,小安子也笑了兩聲,將晉安帝下了早朝之後的事情,跟王馥瑤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
原來晉安帝在聽聞上將軍所奏之事,在朝堂上大發雷霆。下了朝,更是一肚子火回了御書房。
這奏摺是沒有批閱,卻是在宮中龍顏大怒。將御書房的東西甩了一地,什麼桌椅板凳更是踢翻外在地,口中還咒罵着上將軍。
那御書房的宮女太監更是嚇得魂飛魄散的,不知所措。這是攔着,還是不攔着。
李金公公上前還不曾說兩句,就見晉安帝拔出一旁的尚方寶劍,也不知向誰揮過去。差點兒吧李金給嚇暈了過去,還好身後的小安子扶着。
這李金趕忙讓大家都退下去,將殿門關了起來。皇上現在這般模樣,還是少惹爲妙,免得引火燒身。
可這樣下去,李金又怎麼不急,聽着殿內的摔砸聲響個不停,李金真是生怕皇上傷了自己。這左想右想,急忙之中想到了王馥瑤。
這才讓小安子趕快過來,請王馥瑤過去,安撫安撫皇上。不然這樣下去,氣也要氣壞了。
王馥瑤急忙讓綠蘿去準備轎攆,而自己也趕快收拾一番。皇上連尚方寶劍都握在手裡了,萬一出了什麼事情,可怎麼得了。
王馥瑤坐在轎攆上,心底裡也是記得不行,讓綠蘿催了兩三次。索性,這瓊瑤殿離御書房不是特別遠。
李金這左盼右盼,簡直要望穿秋水,總算是把王馥瑤給等來了。見她下了轎攆,李金趕忙走上前,道,“奴才叩見嫺貴妃,嫺貴妃可算是開了,這可真是要把咱家給等死了!”
王馥瑤一邊快步走着,一遍問道,“陛下現在怎麼樣了?”
“陛下還在殿裡砸着東西,這下可是氣大了。”李金頓了頓,又說了一句,“若是不與上將軍,結了樑子纔怪!”
王馥瑤不由看了李金一眼,李金也自覺話多了。
王馥瑤說道,“御書房的事情還請李公公稍後,能夠去把那些兒人的嘴堵上,這事千萬不能傳出去。”
“嫺貴妃這話咱家自然知道。”李金賠笑道。
宮俾們替王馥瑤打開殿門,她一腳還不曾踏入殿內,就見滿地狼藉。各種碎片,書什麼都有。
王馥瑤不由得嘆了口氣,對身旁的李金輕聲說道,“本宮稍後進去扶住陛下,還勞請李公公帶幾個宮俾,將這兒收拾乾淨妥當。”
李金笑着點了點頭,王馥瑤便朝殿內走了進去。
她繞過屏風,晉安帝看到王馥瑤來了,不由又有些兒好奇,“嫺貴妃,你怎麼來了?”
王馥瑤走上前,朝着晉安帝欠了身子,請安道,“臣妾參見陛下。”
說罷,她便起身,走到晉安帝的身旁,將他手中的尚方寶劍輕輕拿了下來,並柔聲說道,“陛下何必氣壞了身子?”
王馥瑤的聲音就好像一種奇怪的魅力,她她淡淡的說着,能夠撫平人煩躁的內心。晉安帝不知道爲什麼,當她被王馥瑤注視的時候,聽着她平靜的聲音,心中的怒火已然消去大半。
李金乘着晉安帝還不曾發威,趕緊讓太監和宮女們進去收拾。
而王馥瑤則挽着晉安帝的手臂,輕聲說道,“陛下,這兒就先讓他們收拾吧。臣妾陪陛下到裡面說說。”
只見晉安帝看着王馥瑤嘆了口氣,然後點了點頭,二人便一同去了偏殿。
李金望着晉安帝冷靜下來的背影,心中一顆提着的大石頭,也算是放下了。今天他選擇嫺貴妃來勸慰皇上,果真是沒有選錯。嫺貴妃這般賢惠大方,能夠得到皇上這般寵愛也是應該的。
想到這兒,李金的心中對王馥瑤又多了幾分好感。
待到了偏殿,王馥瑤讓晉安帝坐下來歇會,自己也將茶具搬到案几上,親自爲晉安帝斟茶。
一開始,王馥瑤也不曾說話,只是耐着心,仔細的斟茶。
當縷縷清茶帶着獨特的芬芳,從茶壺中,緩緩流淌出來。頃刻間,整個偏殿茶香肆意,聞着令人忘卻煩憂。
王馥瑤將茶杯替到晉安帝的面前,淡笑着說道,“陛下,這是上等的雨前農井,烘製成茶餅的工序可謂是極其講究。但它的作用也能夠令人忘卻心中煩憂,感受到茶香的芬芳,可謂是沁人心脾。”
看着她溫婉賢淑的模樣,晉安帝的心中又動了一動。這事是發生在王馥瑤父親的身上,她如今還能靜下心來安慰自己,着實難能可貴!
晉安帝拿起茶杯,湊在面前輕輕嗅了嗅,茶香肆意,沁人心脾,果真是好茶。甚至可以讓他想象到,一片綠山碧水的美景。
他輕輕綴了一口清茶,果真是雨前農井,整個茶葉的精髓,生生的與水相融,說不出的愜意。令他心中的煩躁,頓然全無。
王馥瑤自然是也看出了晉安帝,如今心曠神怡。
她這才緩緩開口,“其實臣妾知道,陛下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天下的百姓。只是,如今見到陛下這般勞心勞累,臣妾真是不忍心陛下……”
王馥瑤並沒有哭,她知道哭是女人最好的武器,但那是在最適合它的時候。
所以,她只是垂下首,長嘆了口氣,眼眶卻紅了一圈。
晉安帝聽到她如此煩憂自己,爲自己着想心中甚至感動。他握住王馥瑤的手兒,柔聲說道,“嫺兒,是朕不能保護好你。”
王馥瑤眼中的搖搖欲墜的眼淚又退了回去,只見她甚是感激的說道,“臣妾知道陛下對臣妾的一番苦心,可是臣妾不想陛下爲了臣妾與君臣隔閡。
不過,臣妾也知曉陛下的良苦用心,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天下百姓。其他人不明白,但是臣妾明白!”
晉安帝心中一熱,他竟然能夠聽到有一個人支持自己。不是爲了她的利益,還是現在自己的角度,爲他着想。
“嫺兒,你放心,朕答應過你,一定不會讓你的父親有事的。”晉安帝信誓旦旦的說道。
這時,王馥瑤落下了眼淚,這是感動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