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的,當睜開眼睛,我還在那個宿舍裡的牀上躺着。
牀邊已經有人開走動了,也能看見對面牀上坐着的胡佳和其他一個朋友。
他們正在聊天,嘴裡同樣抽着煙,強烈的陽光大面積從窗外衝了進來,照射得煙霧飄動,發着紫色的光芒。
原來剛下我又睡着了,還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而且還有一個夢中夢,簡直奇怪極了。
可是在夢中的那種思念和難過,卻沒有像夢境一樣醒過來。
一點點兒,一道道像有味一樣在我整個身體迴盪。
我不想多說一句話,只想靜靜地回想着那時候發生的種種。
在高中,我和青青之間的那些事兒,一件件從腦海中閃過,竟像是發生在昨天一樣。
那些甜蜜的、難過的、思念的情緒霎時間將要把我湮滅。
我不敢睜開眼睛,我怕眼淚會和我一樣沒出息地滾落下來,惹人笑話。
我也不敢再去想有關於青青的一切,我怕再多想一秒鐘,我會沒出息地痛苦而死,又要惹人笑話。
於是我又開始點了一支菸,就讓這煙將我縹緲,將我的身子奪了去罷。
免得徒生了許多悲與痛。
其實我得好好感謝胡佳。他一早就看出了我的不對。
從昨天公交車上就看出來了。
雖然我極力表現的不在乎,不在意,但一切他都看在眼裡,心裡也明白的很。
只是沒有說透罷了。他了解我,不說出來比說出來會更好。
時間到了中午,同學的聚會也即將結束。
我倆也將要返回學校,朋友還是很熱情地招呼着我們,我們也從不見外,朋友嘛,不就是這麼不見外的嘛!
再次坐上返回的公交車,說實話比來時心情好多了。
儘管中間遇到點意外,但和朋友的相聚還是很愉快。
胡佳在車上幾次想問我些什麼,但始終沒敢問。
我也知道,他定是想問當初我和青青的事。
所以我直接對他說,現在什麼都別問,晚上回去再聊,反正我倆有的是時間。
回來已是下午,加之坐車時間太長,全身睏乏極了,不得不好好睡上一覺。
胡佳也是一樣,累得都懶得去聊天,直接倒在牀上開始睡覺。
這一覺我是睡得很美,一點兒雜質都沒有,醒來時已是晚上九點鐘了。
醒來後我並沒有直接起牀,還是和以前一樣,躺在牀上,靠着牀架先點上一支菸。
胡佳是被餓醒的,醒來後直喊餓。
也是,早飯還是在朋友那裡吃的,差不多也有八九個小時了。
聽他這一喊,我也有些餓了,可是懶蟲上身,感覺沒有一點兒力氣起牀去吃飯。
後來胡佳實在是抗不住了,就起來硬是拉我起來去吃飯。
沒辦法,他拉的太認真了,差點將我的胳膊都要拽下來。
“哎!要不買點零食算了?也沒想吃的啥飯啊!”
我還在牀上斜躺着。
“嗯!我也不太想吃飯!”
能看出來都不想吃飯了,但肚子餓是事實,還得找辦法解決。
“嗯,那就買點零食,再買點啤酒,咱一邊喝一邊吃!”
這是我覺得比較合理的建議。
“還喝啊!昨天沒吐爽啊!哈哈…哈哈…”
他有點嘲笑我,因爲昨天我是第一個開吐的,也是最後一個還吐的,戰線比較長,沒有人能比肩。
“哼!弄不弄吧!”
真想用眼神將他給手術了,但也只能白一眼而已。
“嗨!弄!爲什麼不弄!難得你這麼主動找死,那我就勉強收了你!呵呵呵…呵呵呵…”
他一腳踩在凳子上,一手摸着光溜溜的鬍子,挑釁地看着我,還不停地抖腦袋。
看他耍賤的樣子,真想起來給掐死。
“去你大爺的死胖子!”
其實胡佳一點兒也不胖,但絕對地很壯的。
宿舍七人裡就他最強壯,所以大家給他起外號胖子。
雖然他堅決反對,但面對其他六人,反對永遠無效。
“快起來,走吧!”
“唉!胳膊斷了,你大爺的!”
“你大爺的,沒事,斷不了!一二三,走你!”
“啊!”
我硬是被這健壯的大胖子生生拽出了宿舍樓,連鞋都沒來得及穿,踩着拖鞋就出來了。
這死胖子太不靠譜了,說是買零食,當走到門口燒烤攤時又一次又不動了。
他每次都這樣,非得吃點辣的東西過過癮才能罷休。
“來啦!”
老闆熱情地打招呼。
“嗯!”
“還是辣白菜嗎?”
“嗯!肯定的嘛,呵呵…!”
“好嘞!十串辣白菜!還要些啥?”
老闆很開心,就像招呼自己朋友一樣熱情。
“嗯,這個,那個,這個,還有這個…”
“好嘞!辣白菜加醋不?”
“加啊!多加點兒!”
“好嘞!辣白菜多加醋!”
接着便能看見那個燒烤車上白煙滾滾。
“哎!你呢,想吃什麼!”他問我。
“你不都已經點好了嗎?”
“懶死你!哎,那個,老闆,再加幾個這個…”
胡佳其實很可愛的,能吃能幹,而且身體健壯,打籃球也是一員猛將。
而且爲人簡單直接,豪爽大方,對朋友更是義氣慷慨。
我倆算是老朋友了,在高中就認識,最後又一起上大學,學同一個專業,還住一間宿舍。
簡直比我女朋友還了解我。
我也很瞭解他就像他了解我一樣。
我們是在高三的時候認識的,同樣是在最後一排的一張桌子上。
他是補習生,開學一個星期之後纔來。
剛開始我們只是普通同學,頂多只是同桌而已。
後來經常一起打籃球,加上意氣比較相投,也是漸漸熟悉了。
他比我大一歲,但有時候很幼稚,我雖然比他小,但總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倒是像個哥哥。
可能也是這種奇怪的互補,導致我倆關係很好,不論是學習還是生活上都相互幫助,關係好的超過了親生兄弟。
而且在高三的最後時間裡,我倆決定去同一個地方上大學,並且要報同一個專業,這樣到了大學就可以繼續照顧對方了,也不至於一個人被欺負。
他很耿直,有時甚至有點傻傻的。
我倆都是掏心掏肺的關係,有啥說啥。
他也知道我和青青的事,也在高中的時候一起見過面。
那時候他很羨慕我,也很嫉妒我,老說好白菜被豬拱了。
但我們都知道他是真心地祝福我們,同時也很認可青青,覺得我倆很般配。
只是對於更早以前的事,還有上大學後發生的一些事,他不太瞭解,也不太明白。
直到我倆分手以後,他都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也是他一直對我耿耿於懷的原因。
也許今夜的酒就是爲了這個,也許我倆也應該醉着聊聊天了。
“走了!發什麼傻啊!”
他拍了我一下,喊我一起去買東西呢。
“哦!”
花了很大力氣才把一箱啤酒抱回宿舍,還得偷偷摸摸地。
幸虧是放假時間,宿管大叔查的不是太嚴,不然在宿舍喝酒,是怎麼可能的!
宿舍雖然亂了些,但我們一點兒不在意,總覺得一切不都很合理嗎,哪裡有什麼不妥嗎?
一點兒沒有?哈哈哈哈哈……
啤酒,瓜子,花生,牛板筋,燒烤一應俱全,就差開始了。
我們把東西放在兩個凳子拼成的小桌子上,然後又拉來兩個凳子放倒坐人。
接着就把宿舍所有的充電小檯燈充上電,十一點半準時停電,那時候我們肯定還結束不了,得提前做好準備。
喝酒的杯子早就買了,宿舍七人都是好玩的人,經常在一起喝酒唱歌。
撲克,酒杯還有煙是我們所有人的三寶,幾乎在每個男生宿舍都是必備之物。
不過我們宿舍買的酒杯,從原來的八個到現在也只剩下四個了,其他四個早就在場合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
剩下的四個倒是堅強如初,依舊縱橫在各大場合,簡直是酒杯中是楷模,酒場上的戰鬥機。
一切都收拾好了,杯子已經洗好,酒瓶也已經打開。
反鎖上宿舍的門,先點一支菸過過癮。
胡佳一手夾着煙,另一隻手已經開動,向加了很多醋的辣白菜伸出魔爪。
但我還沒吃,因爲煙就叼在嘴上,沒法吃。
我一邊抽菸,一邊拿着酒杯倒酒,整整四個杯子,都倒的滿滿的。
兩個人喝四個酒杯,這是我們的習慣,因爲待會兒要玩遊戲,所以也肯定會有人欠酒,那麼欠一個就一杯,得擺在對方的面前,不然轉頭就能給賴掉。
“好啦!給!”
我順手給胡佳一個。
“嗯,嗯,這就開始了啊?”
他還一邊嚼着嘴裡的白菜。
“來!走一個!”
“好!來!”
“叮!”
“咕嚕!”“咕嚕!”
“哈…”“嘶…”
“不太好喝啊!有點苦!”
“沒啊!是你吃白菜的原因吧!”
“是嗎?”
“來!再來一個!”
“還來?今天怎麼這麼豪爽!”
“好!來!”
“叮!”
“咕嚕!”“咕嚕!”
“哈呀…”
“嘶…嗯…啊…”
“嗯!還真是,這下不苦了!”
“哎,不對啊!怎麼了,這麼豪爽,一口一個的!”
胡佳有點質疑我的豪爽。
以前喝酒最會耍賴的人就是我,今天我確實只是想喝酒了。
“沒事啊!想喝酒了而已!”
“嗯,好,難得,難得!”“那就得好好喝!”
“好啊!好好喝一回!”
“不是吧!你難道想就這樣幹碰啊?那太快了,太容易醉了!我可是扛不住啊!”
“那要不你去借色子去,對面就有!”
“靠!你咋不去啊!”“算了,還是我去罷!”
他說着起身出去了。
雖然我們宿舍沒有色子,但班裡其他宿舍有啊,就連麻將都有,只要你用,拿着去用就是了。
不一會兒胡佳就回來了,手裡拿着兩幅色子,紅色的。
“給!”
“來!再走一個!”
他坐下他色子遞給我,接着又端起一杯酒要和我碰。
“好!來!”
“叮!”
我們又碰了一下,此時我開始覺得有點頭暈,臉上也感覺開始發燙。
不用照鏡子我都知道,現在的臉肯定開始發紅了,這是我不能喝酒的正常現象。
“咋玩啊!吹牛?還是比點數?或者炸金花?”
他問我。
“比點數吧!簡單點!”
我回答。
“好!那就用三個比點數,加起來多就贏!”
他在兩個色子罐裡各放了三個。
“好!”
我同意,並拿起我的那副開始搖了起來。
“嘩啦,嘩啦,嘩啦啦……嘭……”
“嘩啦啦,嘩啦啦,嘩啦啦……嘭……”
“開吧!”
我讓他先開。
“你先開!”
“好!五五一,十一點,快開你的!”
“哇!挺大的啊!六六六啊,六六六…”
“哎呀,三四五,十二點,比你大,哈哈哈哈…”
“切!嗯…咕嚕…哈…”
我有點懶得說話,直接一口灌了進去。
“再來!”
“嘩啦,嘩啦,嘩啦啦……嘭……”
“嘩啦啦,嘩啦啦,嘩啦啦……”
“該你先開了,上一把是我先開的!”
我們都很在意誰先開,誰後開,總覺得後開的勝算比較大,就像能改變似得。
“好!我先就我先!”
“六六六啊,六六六…三二一,六點,呃!尷尬了!這你都不贏的話真沒救了!”
他想在氣勢上贏回來,但一點兒幾乎都沒有。
他死盯着我的色子,生怕我作弊似得。
“三三二,八點,呵呵,走起唄!”
“切!嘶…嗯…啊…”
“哈呀!要是冰鎮的就爽了!”
他看起來還有點享受。
“趕緊的,再來吧!”
此時我感覺臉更燙了,好像已經蔓延到了脖子上。不過還在催胡佳。
“急毛線啊!菜都每吃一口呢,來,先吃着!”
他順手給我兩把烤蘑菇。
“行!把那個烤餅給我點兒!”
“給!白菜要不要?”
“廢話,快給我兩個,不然都下你肚子裡去了!”
“嗯!好吃!”
“飽了!”
“沒事,歇會兒再喝!”
“來!走一個,都半天了沒喝!”
“嗯!好!來!”
“叮!”
“咕嚕…哈…”
“咕嚕…啊…”
……
“呀!你的臉不紅了!有點白啊!”
“你的開始紅了!哈哈…”
“沒事兒!我是先紅後白!哈哈…”
“哦,給,抽一根兒!”
胡佳一邊說這,一邊給我遞了一支菸,又拿着打火機手伸過來給我點火,我連忙叼起菸頭,右手兩指夾着,左手做擋風姿勢。
這是吸菸的禮貌,平常都是如此。
“啪!嘶…”
煙點着了。
“啪!呼…”
胡佳也點了一支,吐着煙霧向我看過來,很久沒有說話。
我也沒有說話,靜靜地吸着煙,彷彿要吸進靈魂深處。
此時快十一點半了,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會停電。
“林飛啊!其實…”
透過煙霧,胡佳看向我,想要說些什麼。
“嗯!說吧!”
我知道我們該好好聊聊了。
“其實吧,你真的沒必要這樣,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不是已經過去了嗎,你又是何必呢?”
“嗯!是啊!都已經過去了,我又是何必呢!”
我又開始自嘲了,每當心裡難受的時候,我總會想着辦法諷刺挖苦一下自己,好叫自己平衡。
“唉!不說了,來,走一個!”
“來!叮!”
“咕嚕!”“咕嚕!”
“來!再來一下吧!”
我又倒滿了酒,端起兩個,一個給胡佳,一個在我手裡。
“呃…好吧!”
“來!叮!”
“咕…嚕…啊……”
這是胡佳的聲音。
“咕嚕!”
“不行!你大爺的!陪你喝酒,把我整的都想吐了!”
我知道他的量還還大着呢,就是有點兒矯情。
“去你大爺的,誰不知你的量,趕緊的,我都還沒吐呢!”
其實事後我很懷疑自己的酒量。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都沒有先吐。
“行行行!歇會兒,肚子脹的很!”
“我要去廁所,去不去!”
“好,走!”
從這裡開始我倆就不停地上廁所,五分鐘,十分鐘,或不到半個小時就得去一趟。
簡直上廁所都能把人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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