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天,一開始我有些緊張,背在書包裡的那本語法書也覺得格外的沉重,沉甸甸的壓得人有些窒息。

假裝和平時一樣正常上學,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和平淡,只有心裡砰砰地有點難以壓制。

早操、晨讀還有連續的四節課,都是泛泛的過去,眼看馬上就下課放學了,心中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叮鈴鈴的一聲,像是驚醒沉睡的雄獅般,下課鈴響了。

老師簡潔的完成課業,也下課走了。

同學們收拾着要回去。看着青青已經整理完書要走了,終於,還是大膽的走出了那一步。

“給,你的書!”

顫抖的手託着書搖搖欲墜。待見她接過書去,連書都沒整理的我,慌亂的奪路而逃。

不去想她是否會看到紙條,但自己已經走出了第一步,即便是沒看到也是釋然的。

懷揣着忐忑和激動的心理,腳底飄然似得往回趕,竟不知把兄弟都沒等上一等。

回到宿舍也還是興奮不已,難以平靜。

生活卻還是平常,自己過着自己的日子,做飯,刷鍋,熟練流暢(當時的我們是在校外租房,自己做飯的)。

他們是後我一步回來的,還問幹嘛走那麼急,等都沒等一下他們。

我知此事不宜伸張,便搪塞矇混過去了。各自做着飯,聊天說話,也是不亦樂乎。

漸漸地淡化了早晨之事,也免去了一些稍微的擔憂。

學生的生活單調的很,除了上課做題看書外也再找不出個活頭來,有時候或是打會兒籃球,或是幾個同學一起聊聊天說說話,也就如此了。

大部分時間還是花在數理化和英語單詞上。那天中午帶着激動的心情去上課,期待着將會發生什麼

。可是令人沮喪的是那天中午的課上的十分平靜,都可以理解爲異常了。

自我到教室,李青青就沒與我說一句話,只是在我坐下的時候看了我一眼,同時攜帶着一臉牲畜無害的笑容。

看得人有些不自然。如此般,一下午她竟沒和任何一人說話,想想原本嘰嘰喳喳的一女生,竟能一下午不說話,真是有些嚇人。

我也越覺得越不對勁,暗暗地猜想她到底看到紙條沒,或是看到了,結果是她沒看上我,或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又或者是…

想到此處,心裡漸漸地緊縮起來,不明的結果讓人不安起來,忐忑的心理有些煩躁。

再次帶着複雜的心情回到宿舍,也沒了食慾,便簡單的對付了一口。

翻開書來,也不去再想會有什麼奇蹟發生,只想有繁雜的物理題佔空自己的腦子,容不得一點空缺去想令人煩躁的事情。

過了一段時間,天色暗下來了,陰沉沉的好像馬上會有一場夜雨似得。

昏暗的光線讓人有些壓抑,即使是不出屋子也覺得這種壓抑像細細的網一樣纏繞着我的身軀,讓人窒息。

天色更黑了,差不多是上晚自習的時候了,張潮過來叫我,我說你們先走,我再待會兒。

他沒說什麼,只是用詫異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哦”的一聲轉身走了。

我知道他詫異什麼,也沒做解釋,每個人都會出現有那麼一個秘密的時候。

幾聲關門聲過後,宿舍的院子裡變得安靜起來,想必是隻剩我一人了。

聽着鬧鐘嗒嗒嗒的聲音,偶爾從屋外遠處傳來幾聲或小狗吠和孩子的喊叫。

一間小屋裡愈發的寂靜了,獨坐在牀邊的椅子上,看着桌子上擺放整齊的書本發呆,也無心去看書,覺得有些心灰意懶。

無論明天以後會是怎樣,至少今晚的自己是什麼也不想做的。眼睛瞅着書堆有些發酸,視線也有些虛浮,安靜小屋裡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砰砰作響,彷彿世界剩下的就我一人,且感覺這個世界是屬於我的。

時鐘嗒嗒的響着,看了一眼,已是七點過半了,窗戶外面已是漆黑一片,夜晚已經開始了。

想着自習已經上了,又沒老師輔導,反正是自己做題的,那我就不去了,在宿舍裡複習。

明天給班主任撒個小慌就行了,誰讓咱是班長,沒點特殊怎麼行呢!

藉口總是找的容易,不上自習就不上唄,要學習宿舍照樣可以。

可是今天的我真是不行,心浮氣躁,無法靜心,根本看不進去一個字。

坐在椅子上有些恍惚,無奈還是翻開了書,隨手的的翻閱着,也沒看什麼內容。

有時遇到插圖便稍微專注的看上一眼,像看故事書一樣想從中找出個什麼,可惜插圖僅僅是插圖而已。

不過這樣混時間倒是個良方,眼看時鐘快到晚八點了,要不了一會兒就會下自習到夜深了,也要不了多久便是明天了,明天或許纔是最美的,充滿了期待和希望,讓人充滿激情和鬥志。

心裡這般想着,卻覺得很是無聊,除了上課看書做作業,好像自己真的是黔驢技窮了,拋開上學唸書整個人生竟是一片空白和茫然。

安靜的屋裡沒有什麼聲音,偶爾會有“呲”的一聲,那是翻書的聲音。

安靜的環境像是淨化心靈的良藥般把煩躁的心給平穩下來。我也漸漸地進入了狀態,精神開始投到課本里面了。

然而這美好的畫面被一聲清靈的喊叫打破了寧靜。“林飛!”先是一聲隱隱的叫喊,還帶着些許模糊,有些不清晰。

“林飛!”

接着又是一聲。這一聲音量稍微大了一些,也能聽到喊叫的內容了。

聽到這聲我便明白了,有人找我,應該是在院子的大門外。起來轉身走出小房,向大門走去。

“吱呀”

的一聲大門被我拉開,雙手拉着把手,透過大門對面人家窗戶射下的餘光,清白的光線下站着一單俏修長的女生,一束馬尾頭髮在微風中輕輕揚起。

鵝兒蛋臉藏在燈光的背面,灰白的陰影裡一雙明亮的眼睛看着我。

意外之極的我帶着疑問連忙問:

“你咋來了?”

“張潮水給你請假說你病了,肚子痛!”

“哦!”

一問一答,我算是明白了,潮水夠意思,見我沒去上自習便撒謊替我請假。

青青知道了便來看我。難道她是關心我?

不由的心裡歡喜萬分。我見我倆都站在大門口,挺彆扭的,就說進來吧,她也沒反對,就引到宿舍。

拿過椅子讓她坐下,再問喝水不,她說算了。

不過我還是倒下了水,倒在了我的水杯裡。因爲我一人住宿,不會準備兩個水杯的。

再者大家都是農村孩子沒那麼多講究,用別人的水杯,只要乾淨也是不介意的。

我將倒滿水的杯子放到她旁邊的桌子張,突然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如此,我倆都陷入了沉默,各自心裡想着自己的事兒,一時誰也不說話了。

沉默啊,沉默!沉默是可怕的寧靜,讓人恐慌不安。

作爲男子漢的我,再也無法忍受這種對峙。

既然都已決定表白了,還畏畏縮縮幹嘛!都已倆倆相見,還沉默幹嘛!

終於,我的聲音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

“你,看到那書了沒,有沒有看到什麼?”

我顫抖的聲音也驚醒彷彿沉睡的她。

她擡頭很沒表情的看向我,我努力着承受這種眼神,等待着她的回答。

也終於,她開口了:

“你,那是啥意思?”她在反問我,

“就是那意思!”我有些無奈的回答着。

“那到底是啥意思啊!”她又在問,

我有些無措了。問題和答案其實是很明顯得,只是在當時的情景下,我們都很爲難的去將它說明。

我沉默了,低着頭像是在思考什麼。她見我沒話說了,也不再問了。又一次,我們陷入了沉默。

正在我反覆想着該如何說話的時候,她的聲音響起了:

“你沒事了吧!”

我被着突如其來的問題給懵住了,未及我回答,她又說“肚子疼不疼了?”

我這才恍然大悟,反而笑了“哦,好了!”

又覺得這個回答不是太恰當,又說“其實根本沒病,是沒去上自習,張潮才請假的”她也“ 哦!”的一聲,顯然是明白了。

忽見她又蹙眉來問:“那你爲啥沒去上自習,你又沒病?”

這話問的我有點鬱悶了,心裡偷偷的說“還不是因爲你!”

卻還是說不想上而已,在宿舍裡還不是一樣能學習。

聽到這個回答,她像是信了,也沒反對。接下來的談話倒是輕鬆了不少,她再次恢復到她那個嘰嘰喳喳的自己,東扯西拉,有說有笑,好不愉快。

我們談的很開心,也沒再提紙條的事情。

我們心知肚明那個“那是什麼意思?”的真正含義。

通過談話也能感覺到彼此的情意,那便是她沒有拒絕我。只是年少的心總是有些羞赧,不願把這個秘密透露的太明顯,只想靜靜的藏在心裡獨自欣賞,只想保持着這種相互喜愛的感覺,在相見的那一瞬間給彼此一個溫馨的微笑。

畢竟我們還是太無知,太年輕,只知喜愛的美好和在一起的欣喜。還是愛因斯坦說的好,和美女談話的時間總是太快,真是切貼!

一轉眼片便看到鐘錶指針已經快到九點了。爲了保護我們共同的秘密,她得回去了,回到她的宿舍。

愉快的談話結束了,臨離開時都有一些不捨和興奮。

她走了,宿舍有剩我一人,空空的院子被夜色籠罩,寧靜安詳!獨坐在燈下的我,難以壓制心中的激動,腦海裡還不時地回放剛纔的情景,她輕盈的笑容、調皮的嗔怒還有那寧靜時的優雅。

讓人難以忘記。我想今夜必然是一個難眠之夜。窗外響起了一聲開門聲,上自習的同學回來了。

接着我的小房門開了,進來的是張潮和何俊。張潮一進門就指着我說:

“看你舒服的,我還得給你請假,你到一人在宿舍心閒的”

我笑着說:

“感謝了,明前請你”接着他又說班主任是怎樣問的,又說了什麼什麼的,惹的我三人笑聲不斷。

忽然,何俊開口問我說“你知道李青青幹嘛去了嗎?”

這如驚雷般的問題讓我心裡咯噔一下,強裝無事的說:

“我怎麼知道,我都沒去上自習,怎麼她也沒上自習去?”我明知故問。

“她倒是去了,但半道又走了,最後就剩你們的一張空桌子了”張潮坐在椅子上說着。

“哦,可能她有事兒吧!”我表現的很不在意的說。

故事便是這樣開始的,兩個相互欣賞的少年開始向彼此靠攏。

雖然那種感覺模模糊糊,卻又是明顯簡單。或許那不是愛情,只是愛情的前奏。

我與青青本就坐在一起,加上關係的明朗,我們更加親近了。

這是一種心靈上的親近,讓我們更加了解彼此,更加的去探索彼此的世界。

只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我們的秘密很快傳遍了整個班級,甚至是傳到了老師的耳朵裡。

然而,畢竟我們是有思想的人,是世界上最智慧的動物。秘密的曝光並沒有影響到我們,反而促使我們的關係更加明確了。

雖然最後班主任把青青調離了我身邊,但還是無法阻擋兩顆年輕搏動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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