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應是表白後一個多月的一個晚上,是星期二。

正在上晚自習的我們遭到了班主任的審查。

先是張潮和何俊,因爲他們是傳聞的始作俑者,然後他們回來傳話讓青青去辦公室。

此時的我們心裡都有一些恐懼,也明知是秘密惹的禍。

她有些不情願地看我一眼,像是說她該怎麼辦。

我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啊,如何知道該怎辦。

不過在女生面前還需那麼一裝,於是說“你就說是我對你有意思,而你也沒考慮來着!”

看着我說話,她還是勉強的笑了一下,就轉身去辦公室了。

而當時的確實是緊張無比,想象着他們的對話和結果,又想象着班主任會怎樣與我談話,又會不會讓我的家人知道呢?

想到此處簡直是讓我毛骨悚然,那可怕的後果將無窮無盡。

正在恐懼想象之時,旁邊凳子發出了響聲,接着傳來一聲“班主任叫你”

沒有太多感情的聲音從她那裡傳來,原本想聽她解釋一兩句的,可看她只是低頭擺弄着書包,我便再沒問什麼,直徑走出了教室。

在光線暗暗的樓道里,我反覆過濾着發生的一切,試圖找出一種結果來回答班主任的審問,只是想來想去也沒什麼重要線索,只是有些無奈班主任的多管閒事。

看着開了一扇門的辦公室,再想想坐滿了房子的老師們的眼光,真是有些恐怖。

無奈,還是喊出了一聲報告。

站在門外的我看不清楚房子裡的情景,只聽一聲毫無感**彩的低沉的“進來”,我很不想進去,沒辦法,只好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入眼的是兩排辦工桌,桌子中間擺放着幾盆青綠的小樹,沒有花開。

桌子左側坐着兩位老師,一男一女正看着書,是我不太熟的。

他們旁邊的爐子邊上圍着兩位老師,偷偷看去有一位正是我的物理老師。

而在我向他望去的同時他也轉過了頭,視線相撞的我們,他只是詭異的一笑,而我卻是很尷尬的低下了頭繼續向前走。

我走進辦公室時就發現我的右側的最裡面下坐着班主任,看他挺忙的樣子,我到他身邊了都沒擡頭一下。

差不多一分鐘後,他轉過頭來說“來了,坐!”

同時看了一眼我腳邊的凳子。

坐在他對面凳子上的我忐忑不安,低頭只顧着搓來搓去的雙手。

忽然,班主任開口了:

“你們都還小,不應該談這談那,現在應該好好學習,等上來大學那就有你們玩的……”

班主任開始了他苦口婆心的勸導,說這麼不好應該那麼做,說這個還早應該好好學習。

反正是撿着有利學習的話就無不說透了,什麼家庭啊,學習啊還有老師啊,就是不容許談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其實聽得很認真,頭都沒敢擡一下,只是聽着班主任敦敦的教誨,偶爾會感覺到來自背後的莫名的眼光,刺的人有些發涼。

終於談話結束了,他用一個疑問來結果對我的審訊。

“你們還有誰不好好學習的?”

當時我有點懵住了,只是條件反射的回答沒有,他便說讓我回去。

在出來走在樓道里,我才恍然大悟,原來老師的意思是談戀愛的都是不好好學習的,即使沒上升到談戀愛的那個層次,在老師的眼裡那就不是好學生。

突然,我倒有些惱火了,心裡說“我就要談了,怎麼,我還就不是好學生了,哼!”

憋着一口較勁的硬氣走進教室,聽到開門聲班裡同學大都轉頭看了一眼,有些人詫異,有些人沒有表情。

直徑走到座位旁坐下,也不想說話,只想先平靜有些慌亂的心。

沒有人說話,我和青青都在沉默。

我不知道現在的她心裡想的是什麼,也不知我們的未來是否還能在一起,像過去那樣開心。

我依然在猜想,腦子裡有很多雜亂的結果,卻沒有一個唯一。

從進教室就發現青青在收拾書包,動作很慢,一本一本地往包裡放,動作很輕柔也很惆悵。

我起先沒在意,以爲是正常的整理書籍,可是當她把所有東西裝到包裡,然後放在桌上像是在等什麼的時候,我似乎明白了什麼。

正如我所想的,也是我沒料到的。

陰險的班主任故意把我倆分開,試圖用此計謀來拆散我們。

或許對別人來說這是一個大招,有很多人會承受不起,即使是我們也曾在一段時間裡虧血損傷。

試想在一個害羞的年紀,心中僅存的秘密讓人揭發,還被別人當作標籤,成爲大家恥笑的對象。

在這種情況下,每個人我想都會有一種自衛的心理,試圖掩飾住自己的真實,在營造出一種假象來說明“我是無辜的!”尤其是女生,臉皮子薄,也很容易因此翻臉。

看着她收拾着東西,我轉頭盯着她,想要一種解釋,或許說是一種安慰。

可是她像是沒有發現我的存在一般,只顧自己的事情。

突然,我覺得全身血液開始倒流,涌向腦袋,想要炸開似得。

我怒了!像是被拋棄的心理油然而生,然後憤怒的轉回頭來,看也不看右邊,用力的翻着書,縱然看不進去一個字眼。

班主任像一隻狡猾的狐狸,悄悄的從後門進來,觀察着整個教室。

並慢慢地向我們這邊走來,我沒有發現,只是像發泄般使勁地翻着書。

突然有聲音響起,很輕也很溫和,想一個和藹的老人。

能聽到聲音的同學都轉過了頭,看向發聲的地點。

是的,就是班主任,他用狡黠的眼神看着青青說,

“你坐到上面的那個位子上去!”

聲音不是很大,但聽到的人卻很多。

我早就猜到了這個結局,並不感到意外,只是有種莫名的氣憤憋在胸口,說不出來。

青青依言起身走了,沒有留下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一個眼神。

她走時我沒有擡頭,視線是留在書頁上的。

可縱然這樣,卻還是忍不住想再去看到些什麼,視線開始有些模糊,精神開始匯聚到耳朵上,彷彿眼睛轉移到了頭頂,可以看到一切:

她的起身,擡腳還有背影都一一不落的浮現在腦海,再聽到凳子的聲響¬¬¬¬———她是坐下了!

記憶中出現她的位置,她右邊是一女生,叫陳婭,個子很高,也很單俏,長得也不醜,是一個只會學習不會考試的人。

她在我右邊的一排裡,最前面第二張桌子。而我沒注意的是何俊就在我這一排的第三張桌子靠左邊,可以說現在的格局是何俊與李青青近在咫尺。

更沒想到的是,自以爲喜歡的正大光明的我,到後來才知道自己居然成了好兄弟的情敵,成了第三者。

教室再次迴歸平靜,沒有一點兒聲音。

我依然沒有擡頭,賭氣似得看着書本,眼睛有些發花。

細細的腳步聲傳來,也不想去看是誰,然而聽到一聲“好好學習!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聲音有些低沉卻很厚重,接着有個大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那碎碎的腳步聲愈來愈遠了,最後直到消失不見。

教室裡很安靜,但我總感覺有人在看我,但當我擡頭向四周看去,卻沒發現什麼。

望了一眼李青青坐的位置,看見她低頭與新同桌說話,感覺很自然,我想可能是她們早就認識,所以不會陌生。

回頭來看我的身旁,空空蕩蕩的,像是被打掃過一樣乾淨的一無所有。

想着下午都還有歡聲笑語,現在卻變得像個孤島的座位,不禁有些荒涼的感覺。

再想起李青青走的時候一句話也沒有,就忍不住有些氣惱,彷彿年輕脆弱的自尊心受到的傷害,讓人憤恨交加。

腦海裡的畫面不停地在翻騰,雜亂的讓人無法平靜。

突然,有一種特別強烈的慾望想去實現,又彷彿是一種特別強烈的睏意襲來,去舒舒服服的大睡一覺,安安靜靜的沒人打擾。

那裡像是在幽深的黑暗之中,看不到一絲光線,將自己放逐在裡面,斷絕與這世間的一切聯繫,又像是在漂流一般。

這種感覺突如其來,揮之不去,很是強烈。

燈光從天花板上照耀下來,刺得眼睛有些發暈,再看一眼教室,人影憧憧,卻有些蒼白和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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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書合上整齊的放到桌倉裡。

已經決定了,要回去,回到只有我一個人的宿舍,還有那寧靜的黑暗。

起身輕輕地走出後門,可能也不會有人知道我的離去,大家正在專心的學習。

走出教室,再走過院壩,向埋伏在操場下面的路上走去。

暗淡的夜色裡透着淺淺的月光,黑呼呼的身影不離不棄與我隨行。

泛白的公路很是安靜,沒有一輛車子經過。

呼呼地一陣風吹來,像冰冷的水一樣灌入身體,凍得讓人發抖。拉了拉緊衣服,看着河岸那邊星星的燈火,腳步不由得快了許多。

打開緊鎖的大門,再打開熟悉的小門。

摸索着找到開關,打開燈來。突現的光明照向四方,刺得眼睛不得不先閉上,低着頭適應一下,再看看這熟悉的屋子,一切還是那樣的完好,誰的位置還是誰的位置,一點都不曾改變。

轉身關上半開的門,關上燈,回到牀上,鋪開被子,將自己整個埋在下面,讓視線或幻覺都充滿黑暗。

睜着眼和閉上都是一個結果,那是如漩渦般的黑暗,偷偷地想把我吞噬掉一樣;漸漸地我已看不到自己,隱隱地聽到有什麼聲音,卻不知是什麼,或許那是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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