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清晨,太陽如期地從連綿的大山背後升起。

光明,像溫暖的臂膀擁向大地,把寒冷的黑夜驅趕殆盡。

無盡的光輝灑在世間,給那些依然活着的生靈希望和力量!

時間和夢一樣是最好的鎮靜劑,它們會讓那些處在混亂和煩躁裡的人恢復過來,恢復到那最初的狀態或是心境。

黎明,代表着新的開始和光明的到來,它是希望的起點。

天色矇矇亮的時候我開始醒了,揉了揉乾澀的眼睛,轉過去看向窗戶,透過沾滿水汽的玻璃看到灰黑一片。

再打開燈找到表看看時間,已經是六點半了!動作還是那樣的熟練,起牀,疊被子,洗臉,刷牙再拿書關門走人。

又一次踏上這熟悉的路,走過了千百遍還是沒有發現它的不凡,或者說它本就是平凡,根本沒有什麼特殊!

可是當你走上去的時候,你會有很多複雜的心情,再看看周圍寂靜一片,只有你一人吧嗒吧嗒地作響,難道這不是特殊、不是不凡嗎?

像是在問自己,可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或許有些事情根本就沒有答案,那是一道自由發揮題。

沿着公路前進,望向對岸的村莊,黑呼呼的只有一撮撮的房子的攏闊,清脆的河水的聲音從岸邊傳來,像一條黑龍的身軀裡發出。

四下灰黑沒有一點兒光亮。

是啊,這麼早的天誰會起來呢?他們應該還在夢囈吧!回頭繼續走着,聽着腳踩石子咯咯的聲響,又想到了昨夜。

此時的我平靜了許多,看着昨夜自己走過的路也沒有一點兒波瀾。

從夢裡清醒過來的那一刻,我就告訴自己看開點,那種感覺像美夢一樣,固然很美好,可夢終會醒來。

在夢醒之後也沒必要爲了虛幻的情節而傷感,最多就是不要將它忘記,留作心底一道美麗的回憶。

是啊,我爲何要爲這虛假的東西而惆悵呢?爲何還一心向往沒有意義的童話呢?爲何不努力地學習呢?

那至少還能讓親愛的家人高興愉快呢!爲何不就此作罷呢?那至少還能有些回憶呢!

情感是什麼?愛又是什麼?每個人有自己的經歷,也會有自己對愛情的結論。

而我在當心愛的人轉身離去之後才發現,愛的情感很簡單,就是:“兩個人要在一起的,這種感覺!”

當然了,在此時的我或許只有一點點這種感覺,而且還遭受到了對方的打擊。

所以告訴自己這一切只是一場戲,以後都不會重複的一場戲。在心裡。

我已經放過了自己,也放棄了所謂的初戀。

路終於到了盡頭,天色也變得明亮了起來。

走過操場,穿過院子,然後一階一階登上樓梯,在樓道里轉身向教室走去。

開門打開燈,嘩啦啦的明亮的光籠罩了世界,照耀着緊眯的眼睛睜不開來。

勉強地睜開眼,儘管眼前旋轉着幾色的光圈和閃爍的燈影,還是憑着視線找到座位坐下。

收拾一下書本,拿出一本來翻看,“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雄厚的聲音自腔內從喉嚨裡發出,掩蓋了一切聲響,也彷彿掩蓋了視線,只剩些古人驕傲的身影與長嘆。

時而閉上眼睛,時而搖頭晃腦,像是沉浸在歷史的長河裡,無法自拔。漸漸地眼前人影晃動,周圍的聲音也雄壯了起來。

我努力着吼叫,試圖不被這狂亂的聲潮淹沒,可最終還是徒勞,只能聽到自己撕裂般的聲音,好不難聽!

幸運的是,這氣勢磅礴的聲潮同樣淹沒了每一個人,誰也聽不到別人的好壞。

或許沒有人在意,今日的我沒有出去,是在教室裡吼出那沒有人聽見的難聽的嗓音。

是的,沒有人會聽得到的!

我的生活再次回到了平靜,即使張潮說那晚上李青青來找過我,並敲響過我的小門。

而我只是回答了‘找我幹嘛!’。

就像是對陌生人意外的來訪一樣冷漠。

他也沒說什麼,只是用疑惑和大概明白的眼神瞥了我一眼。

事情好像又回到了最初,大家又同歸爲陌生,或許有那麼一瞬間,我會意外的看到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然後心裡說我們不認識。

班裡還是那樣融洽,只是隨着時間的迫近,漸漸出現了一種緊張的氛圍。

大家變得匆忙起來,有的甚至下午不回宿舍,拼命的做着厚厚的真題,試圖變得更加有把握。

而我還是那樣,沒有變更多少,按照大概的作息時間學習着。

三劍客,也是一樣,除了早上我起的早外,我們都是同出同歸的,偶爾會打籃球或在一起輕鬆的笑談一番。也當是課餘的解壓良藥。

時間匆匆,如白駒過隙,轉眼半個月過去。

天氣也漸漸地冷冽起來,忽明忽暗的天空像八九個月的孕婦,寒風吹過,看似要下一場大雪,卻半天飄來幾點冷雨,更加的讓人期待白雪的盛宴了。

這一天是星期四,還有一天就能放學回家了。

吃過晚飯,心情也還不差,看看時間還早,呆在宿舍有些無聊。便叫他們一起去學校,可他們正在緊張的下棋,沒空理我。

只好我一個人踱着步子走向學校。腋下夾着本書,雙手別在褲兜裡,羅着腰,縮着脖子向前走。

腦子裡想這想那沒個系統,也沒顧得上朝後看一眼。

直至走到操場時才忽然發覺有人喊我,這才轉身瞧了一眼。

那是陳婭,單俏的身影在風中搖搖晃晃,像是要被風吹走的樣子,煞是可笑。

我抿着要笑出來的嘴,看着她氣喘吁吁的走來,不知道她叫住是要幹嘛!

“哎,你,咋走這麼快,啊,”

她一邊大喘氣一邊說着,

“我也沒多快啊,正常速度!”我有些好笑的回答着

“那我叫你,你聽見了沒?”已經緩過氣的她又問。

“可能是有風,真的沒聽到!”

她也是同意了這個說法,不在疑問;走了過來,和我並排說

“你好早啊,這會兒就來了”

我見她開始走了,就跟上走,說

“還行,反正在宿舍裡也閒的。你不是也很早嘛?”

我反問了。

“恩,我也在家裡閒的很,我兄弟吵得不行”

她一邊看路一邊說(她是走讀生,有個弟弟)

“哦!”

我回應着一邊同她走。她突然轉過臉來看向我,說

“哎,你和青青怎麼了,是不是鬧矛盾了?”

沒等我反應過來她又說

“青青這些天都不怎麼開心,都不怎麼看書了。我也覺的你們倆怪怪的,一個不理一個!”

我很詫異她會問到這個問題,但還是很勉強的回答了:

“哦,沒有啊,我們挺好的!”

她已經看出了我的窘迫,明顯的一個不理一個怎麼會很好嘛!

她也沒有反對,只是說

“你們儘量好好的吧!”

然後就說她要背書了,接着走向操場的另一邊。

她的話衝擊了我深藏的秘密,那覆蓋在記憶上面的封印也有些鬆動了,像是鎖困在牢獄裡的兇獸開始了反擊,想要掙脫這黑暗的牢籠,重新回到那廣袤的天地,自由自在的徜徉!

懷着惴惴的心情走到教室,悄悄的教室死一般的寂靜,聽不到一點外界的聲音,倒是能聽到自己砰砰地心跳和太陽穴的脈動之聲。

想到半個月不曾說話的青青,心裡不免有些苦澀。

原本開始只想用不理和冷酷換來一句解釋或安慰,可是沒想到她居然無動於衷。

那好,那就看誰能耐得過誰,反正我就是不問你。

這是我心裡打算的。可是聽到陳婭的描述,好像青青也過得不好,只是她像是在堅持着與我對抗,真是好不讓人生氣。

細細想來,如果因爲這事兒影響了她的學習,最後成績不好,那我豈不是成了罪魁禍首了嗎。

即便是以後再沒有了那種感覺,也覺得有些於心不忍。想到這裡,我想我或許得找個機會和她好好聊聊,即使是不關於那種感覺的,也有必要。

接下來的幾天我試着去尋找這樣的一個機會,可是每當我走近她時,她總是有意無意的避開了去。

有一次我見她一人站在外面,是教室前門的外面樓道里,周圍也沒有其他人,便從後門出去,向她走去。

可是就當走到近似咫尺的距離時,她突然轉身回教室去了。

不但如此,她當着我的面和她旁邊的何俊打鬧了起來,笑聲穿過教室從門裡傳出,再傳到我的耳朵裡,刺得讓人發抖。

我很肯定她清楚這些天我的舉動,更知道剛纔我的目的。

可是她依然是拒絕了,像是一種報復。

明知在我眼前與其他男生親熱打鬧必定會惹惱我,甚至是激怒和刺傷。

可她終究還是這樣做了!看着他們兩人的打鬧,我很冷靜,一句話不想說,只想淡淡的離開,將一切的憤怒和痛苦埋藏在心底深處,慢慢消化。

可是令我自己都意外的是,這次我沒有像那天晚上一走了之,只是像個沉睡的兇獸,靜悄悄的坐下,拿着筆在紙上不斷地寫畫。

更沒再看一眼其他人,彷彿這個世界只有自己,好自由,又好孤獨。

聽着教室裡嗡嗡的噪音,突然一聲驚雷般:

“別吵了,再吵就滾出去!”

聲音洪亮磅礴,像是兇獸的嘶吼,讓人恐懼。

寂靜無聲的教室好像能聽到大家微弱的呼吸,齊刷刷的轉過頭來看那頭髮出狂吼的野獸。

大家盯着最後一排的一張桌子上,孤零零的像個獨島,上面潛藏着一頭絕世兇獸,使人心悸。

忽然地吼出這一聲,我自己也很意外。

只是當時聽到的全是那倆人的聲音,煩的讓人發瘋。

所以在無法壓制這種暴戾時,就像火山一樣爆發了出來。

震驚萬分的同學悄悄的轉回頭去,低下頭去再不敢出聲了,生怕被那兇惡的怪獸發現,再度發狂。

在我擡頭的時候,大多數人已經恢復了平靜,都回頭開始學習了。

在我掃視全班時,卻發現有一雙憤怒的眼睛想看待仇人般凝視着我,我知道是誰,但我只是一掃而過,就像沒有發現一樣。

她很清楚那句“混出去”是對誰說的,所以她憤恨,眼神裡埋藏了很多,像是說我不該對她那般,或者說她是委屈的。

這一切我都不曾知道,因爲我只看了一眼教室,更沒仔細看她的眼神,便再次低下頭了。

教室裡安靜的讓人發慌,偶爾會有吱呀一聲,那應該是上廁所的同學。

我沉默着,看着本子上畫下的沒有規律的線條,心理倒是清明無比,想着或許這將會是我對她的最後一句話,儘管意思不是太好,可畢竟她是聽到了的。

或許未來的情景也將不再更改,而我也不再與她關聯。

是孤獨或是歡樂都將與她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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