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建平剛要插話,卻被許暉拉住了,其實許暉肚子都要笑疼了,狠人還得狠人治,謝三一旦放開了,潑皮無賴耍出來還真沒辦法搞,看着房東一臉快要炸了榨菜樣,實在是滑稽。
“二位來的正好,一起談談,買賣大不了不成,大家心平氣和點好不好?”房東賴不過謝三,立刻把付建平和許暉當做救命稻草,掏出他的駱駝牌外菸,挨個散一支,其實氣的牙癢癢,弄不過這幫小屁孩,說出去都丟人,最特麼可恨的還是那個五一俱樂部的孫子,下回千萬甭撞到老子手上。
未料,付建平和許暉坐下來儘管笑臉相陪,但還是不說話,謝三繼續發揮,從訴苦扯到五六年前大家鄰里相處的感情,忽然話鋒一轉又開始指桑罵槐,世道不好,人心讓狗吃了云云,眼看就要扯出和五一俱樂部這幫人的齷齪,房東的臉已經越來越難看,許暉再不吭聲就真黃了。
“這樣,這樣。”許暉連聲喝止,付建平自然配合,眼疾手快的一把將謝三扯着坐到了椅子上,這廝還不消停,把事情談成,他沒這個本事,但是攪黃一件事那絕對是手到擒來,最後乾脆被付建平給拉出去了,“你們二位談,這兩天生意虧的有點多,他心情不好。”
就差一秒鐘,房東肯定擡屁股走人,哪怕房子暫時租不出去,也不會被這些小傢伙給耍弄,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幫人人小鬼大,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尼瑪的,當老子是棒槌呀?!
“你也別生氣,的確生意不好做,但哥幾個又要吃飯,還得硬着頭皮做下去,廢話不說了,互相理解,各讓一步。”許暉一臉誠懇,表情也變得嚴肅,“我開個價,您要是覺得合適,咱們就當場籤,如果不合適,你拍屁股走人,怎麼樣?”
“我說你們到底幾個老闆?誰說了算?今天你拍板了,明天他又不同意了,耍我玩兒呢?”房東被謝三鬧的有陰影,必須先把這件事情落實清楚。
“我們是合股的,但這件事我說了算。”許暉斬釘截鐵,爲了打消對方的顧慮,許暉掏出身份證拍在桌子上繼續道,“而且你也知道我們建鑫,不止一兩家店,一會去看看我的遊戲廳,如果合同出了問題,全由我兜着。”
“哎呦,做大生意,那還爲我這仨瓜倆棗扯這麼久?”
“呵呵,一碼歸一碼,生意大,吃飯的兄弟多,而且生意大也不見得賺錢,說句坦率的話,當時譚老闆你一開口就把房租漲了百分十五,做法上就不厚道,別的我不清楚,但商業街這一帶,隨便去打聽,漲房租不知這麼漲的,所以最開始在我的理解中,譚老闆並沒有想把房子租給我們。”
房東一下臉紅了,拼命的嘬了幾口煙才含含糊糊道,“都是做生意嘛,誰不想多賺點?價高者得之麼,以前做街坊的時候,謝三瞭解我,向來痛快,講究一步到位……”
“所以譚老闆,你一步到位就把我們給嚇走了,信得過,我就開價,信不過,咱就不浪費時間了。”
“好,就當交個朋友,你開價!”譚老闆惡狠狠的將手中的香菸掐滅在菸灰缸中,彷彿很委屈的已經吃了大虧的樣子。
“漲價可以接受,就當互相討個口彩,圖個利市。但最高百分之五,而且三年內不能再漲,第四年重籤合同,重新談。”
“沒有商量的餘地?”譚老闆像吃了大便一般,臉色極爲難看。
“沒有。”許暉搖頭。
“那就免談了,差的太多。”房東站起了身,卻未急着邁腿,裝模作樣的整理自己的西裝。
而許暉也站起來了,衝對方一笑,“買賣不成仁義在,譚老闆好走。”說完居然十分乾脆的自己先出門了。
“談的怎麼樣?”遊戲廳裡,付建平正和謝三玩得大呼小叫,硬槓《賽車手》,許暉新進的這兩臺機子有絕對的吸引力,若不是現在是上課時間,早被學生圍滿了。
“沒談成,嫌咱們砍價太狠。”許暉一臉輕鬆,他嘴上這麼說,但直覺上斷定譚老闆放不下,這事兒還是有八成的希望。
“臥槽,那要加規費呀,說好了下月開始。”只要是關於錢的事兒,謝三的耳朵賊靈。
許暉根本沒搭理他,自顧自的倒了一缸子白開水,咕咚咕咚灌了個乾乾淨淨,談生意還真的費口舌,腦子裡卻暗自盤算了一番店裡的流水,房子一旦定下來,押金金、房租等大把的錢就要出去,雖然暫時夠用,但也要把口袋紮緊點,後面很快就要裝修,不能像這個遊戲廳一樣瞎湊合。
付建平不太高興,但事情既然交給了許暉,就必須給予信任,至少拿下了‘龍騰虎躍’,也不算是太糟糕。
下午剛過兩點鐘,唐老闆到訪,人家真是守信用,說好了來拜訪,一過大中午就真來了,在許暉的遊戲廳小坐片刻,倆人便一道出去溜達,主要是看看商業街的整體業態氛圍,交通狀況,還有周圍更遠一點的其他配套,這些都是專業名詞,從唐老闆的嘴裡一個接一個的蹦出來,許暉是一句不拉的儘量往腦子裡塞,暫時不理解也必須硬塞,這樣的機會難得。
倆人足足逛了三個鐘頭,幾乎轉變了八一路周圍,又回到了遊戲廳,剛一坐下,付建平就給火燎屁股一般的衝了進來,儘管見到許暉有客人也憋不住,“譚老闆又來了,說是答應你的條件,現在嚷嚷着就要籤合同。”
“那好啊,籤,反正你籤也一樣。”許暉心裡樂開了花,雖然又背上了一個累贅,但這件事兒上,他一直判斷準確,自信心又足了不少。爲什麼是累贅,只有許暉自己清楚,別人沒法理解。
“不行,那傢伙就認你。”
“那你把他帶遊戲廳來,我這兒有客人。”
“到底什麼條件,那傢伙神神秘秘,這會兒謝三正在擠兌他呢。”
“漲百分之五,三年內不能漲價,第四年重談合同。”
“臥槽!”付建平朝許暉豎了個大拇哥,又衝唐老闆歉意的笑笑,扭頭跑了。
“你這裡有事兒,我就不耽誤了,我回去盤算盤算,改日咱們再聊一聊,不成熟的想法也只能作些參考。”
“那就太感謝了,連頓飯都沒吃。”許暉真的很過意不去。
“吃飯着啥急?等你新店開張,好好喝一頓。”
“那感情好,就明天吧,明天我去你那兒聊。”
“一言爲定。”唐老闆爲人乾脆,硬是推搡着沒讓許暉送出門。
唐老闆前腳剛走,付建平就領着房東來了,後面還跟着謝三,這傢伙眼看到手的規費沒了,心裡很是不爽,心態完全是跟大夥反着走的。
房東準備很充分,帶着擬好的合同來的,許暉粗粗瀏覽一遍,反覆看了幾處關鍵點,很乾脆的大筆一揮簽字,然後點了五百塊錢定金給對方,打了收條,約好三天內收房、拿鑰匙,一樁事情就此告一段落。
接下來的一週內要連收兩間店鋪,押金加房租要出去萬把塊錢,緊接着就是裝修,許暉長這麼大第一次經手如此大的買賣,心裡的壓力可想而知,一連瘋狂的玩了十幾把《賽車手》,才讓煩躁的心情稍稍迴歸平靜。
晚上找付建平出去喝酒,就他們倆人,一直聊到了很晚,從哥幾個的現狀聊到了酒吧,再從酒吧聊到遊戲廳,但更多的是對未來兩間店鋪的想法,尤其是‘龍騰虎躍’,這麼大的店鋪,隨便裝修一下都是一筆可觀的支出,還要想好做什麼生意,否則閒置一天,就賠一天的錢,如果玩兒的是虧本買賣,那就會虧的更多,甚至能到當褲衩的局面。
不說不知道,一說嚇一跳,付建平這才吃驚的發現許暉所承受的壓力,他暈暈乎乎的酒勁嗖的一下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腦門子上都是冷汗,當初光想着拿店鋪,阻止五一俱樂部的人進入商業巷,腦子一熱,痛快是痛快了,現在回想一下,反而自己給自己背了兩個大包袱,你該怎麼玩兒?
“唐老闆告訴我,既然想好了要做,就不能動搖,不能退縮,否則會慘不忍睹,明天我再去找他,有個很粗淺的想法跟他落實一下,‘龍騰虎躍’成與不成,你必須給我打氣撐腰。”
“必須的!你放心,有我老付在,絕沒有你的後顧之憂。”付建平咣唧一下把酒瓶墩在桌子上,目前他能幫上忙的就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