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年以來做過的事情不少,在道上也有點小名聲了,但也僅僅是在b市而已,而在濱海這個幫派林立,底蘊至上的地方,絕對不會有人將我放在眼裡,因此我也不奢望這次能夠全身而退了。
那些人已經將夜色包圍了起來,一個身材瘦小的人在和於博洋怒目而視,儘管路上行人不少,但他們卻早已經將明晃晃的刀片亮了出來。
出來混的,都跟黑字沾邊,沒有誰手上是乾淨的,而他們竟然敢這麼明目張膽,顯然有恃無恐。
來的路上我想了很多,但此時才發現想再多都沒用,只有拳頭纔是硬道理。
我剛剛走到這裡,還沒等說話,便有一塊磚頭向我飛了過來,但準頭還是差了一點,並沒有砸到我,而是將我身後的玻璃門砸了一個粉碎。
這擺明了是要給我一個下馬威!
饒是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我了,然而我還沒有說話,於博洋已經爆喝一聲,率先衝入了人羣。
這塊磚頭就像點燃了導火索一樣,大戰一觸即發。
於博洋瞬間就被人羣包圍住了,我看不到他,卻能夠聽到他的呼喝之聲,我也不猶豫,順手從旁邊人的手中接過一把鋼刀,也衝入了人羣。
自古以來,兵對兵,將對將,我別人不管,只找那個身材瘦小的男子。
不知道是天生殘疾還是營養不良,這人瘦得極不正常,皮膚下全是骨頭,甚至連一絲血肉都沒有,然而力氣卻是大的異乎尋常。
他手上拿的是一根鋼管,既粗且長,恐怕至少也有二十斤重,但被他拿在手中卻是輕如無物,隨手一揮便將我擋住了,兵器相撞迸發出陣陣火花。
從始至終,他一句話都沒說,甚至連表情都沒變過,越是這樣,就越讓人感覺到心悸,因爲他給我的感覺並不是人,而是一架機器,殺戮的機器!
此時我們在夜色中的人馬也衝了出來,雙方打得難分難解。
一時之間還沒辦法分出勝負,但是時間一長的話,我們人數少的弱勢就會顯露出來,因此我們不能耽擱,想罷,我欺身而上,刀刀向他的腦門砍去。
我可不是普通的高中生,打架鬥毆早已經是家常便飯,因此我熟知每個人身上的要害。
一連三刀,都被他硬接住了,同時身子也後退了三步,臉上也不禁微微變色。
百忙之中我偷眼一看,只見於博洋渾身是血,也不知道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整個人就像浴血的修羅一般。
他本來就是散打出身,在加上豐富的打架經驗,即便是在敵衆我寡的情況下,仍然可以如入無人之境,基本上是見人就砍。
看到他沒事,我終於放心不少,也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身材瘦小的男子又衝了過來,一點聲息都沒發出來,就這樣如同鬼魅一般的出現在我的面前,着實把我嚇了一跳。
他右手的鋼管擋住我的鋼刀,左手上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手槍。
饒是我經歷頗豐,也不禁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這時候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了,我幾乎是下意識的踢向了他的手腕。
我不敢說是天生神力,但在這生死關頭的全力一擊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夠抵擋住的。
我準確的踢到了他的手上,只聽嘎吱一聲,手指都被我踢斷了,但他卻並沒有鬆手,擡手就是一槍。
不得不說,他的槍法真的跟我有一拼,這麼近的距離都沒有打中!
子彈幾乎是貼着我的臉頰飛過去的,我甚至都感覺到了那股灼熱的氣流,恐怕臉上的汗毛都被燙捲了。
僥倖逃過一死,按理來說我應該慶幸纔對,但是我沒有,此時我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掉他。
當我選擇這條路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將會面對什麼,此時有人想將我置於死地,我當然不會允許他再活下去。
既然起了殺心,我也就沒有必要跟他糾纏了,沒等他開第二槍,我已經將手中的鋼刀扔了出去,正好砍在了他的胳膊上。
他的胳膊齊肘而斷,甚至斷臂還死死的握着那把手槍。
他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還在思索着,但是他已經沒有那時間了,因爲他的嘴巴中已經多了一把手槍。
一把銀色的手槍!
我的槍法也不怎麼樣,但是此時也絕對不會失手,我幾乎想都沒想便扣動了扳機。
噗!
槍口塞在了他的嘴巴中,因此只發出了一聲悶響!
槍聲很快就淹沒在了周圍的喊殺聲中,沒有人注意到他倒下的身子,以及腦後那碗口大的洞。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知道領頭的死了,他的手下必然會慌亂纔對,想罷我一連朝着空中開了三槍。
砰砰砰!
槍聲在無盡的夜空中不停迴盪,自然吸引到了衆人的目光。
我掃射一眼,冷冷的說道:“你們老大都死了,難道你們還想打下去嗎?”
我本以爲看到領頭的死後,他們定然會喪失鬥志,可誰知道他們只是朝地上的屍首看了一眼,便又再度加入了戰團,甚至有不少人朝我衝了過來,竟似根本不把那人的死放在心上。
這下我可真的懵了,不管你身手有多麼好,也絕對不可能在這麼多人的夾擊下活下來。
心驚歸心驚,我手上可一點都不含糊,連連扣動扳機,瞬間就把一梭子子彈打光了,當前一人直接就被我打成了馬蜂窩。
我順手奪下他手中的鋼刀又砍向了另一人。
即便渾身是鐵,又能碾碎幾顆釘?
一人倒下,馬上就會有另外一個人補上他的位置,時間一久,我遲早都會被他們耗死。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明白了混子和黑社會之間的差距,他們是真正在刀尖上舔血過活的!
此時時間已經沒有了概念,只有兵器相撞的聲音是我腦海中的主旋律。
硬打是絕對打不過的,我們只能且打且退,從這裡到“夜色”不過短短几十步,我們卻足足走了十幾分鍾,而這不過百米的地面上,卻佈滿了鮮血。
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嘔,我卻已經麻木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了夜色,總之身子已經無法動彈了,於博洋也好不到哪裡去,只見他渾身是血,就這麼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如果不是那不斷起伏的胸口,我都幾乎認爲他是個死人了。
其他人就更加不用提了,我們出去的時候一共三十個人,回來的時候卻已經不足一半了,而僥倖回來的這些人也死個個滿身傷痕。
夜色的玻璃門早就已經碎了,催錢連忙讓人將酒櫃擋在了門口,纔給我們留下了喘息的時間。
陣陣呻吟,聲聲入耳,我鼻子一酸,險些哭出聲音。
我來濱海之前,張學文他們擔心我鬥不過王滬養,便讓於博洋帶了十幾個兄弟前來接應,可是還沒見到王滬養,人手就折損了一半,這些人都是跟着我一起從北華中學出來的老兄弟,看着他們一個個倒在我的面前,我又怎麼能夠不心痛?
於博洋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但還是掙扎着爬到了我身邊,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似乎是在說:跟着你,我不後悔!
潔白的牙齒,滿是血污的臉頰,那模樣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但是我卻笑不出來。
外邊的人羣還沒散去,顯然不得到夏目雅子不會罷休,我也不禁好奇,他們爲何爲一個女人大張旗鼓,甚至連性命都可以不顧?
想罷,我便想上樓去找她問個究竟,然而我還沒有動身,她已經下來了,是被兩人押着走下來的,崔倩就跟在身後,臉上的淚痕未乾,但滿面怒容。
看到我沒一個個傷痕累累的樣子,夏目雅子的臉色都變了,張了張嘴巴,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我也不揶揄,直接問她到底是什麼人,爲何得罪了她們?
“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嗎,我只是幫他們洗錢而已,現在清幫內部亂了套,他們就是爲了錢纔來找我的!”夏目雅子說道。
錢財的確可以買到很多東西,但是絕對買不到人命,我絕對不相信他們只是爲了錢而已,因此也不說話,只是死死的盯着她,試圖從她的眼睛中找到一切的答案。
我一向對自己的眼光很自信,然而盯了很久,卻還是沒有從她的眼睛中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要嘛就是她說的都是實話,要嘛就是這人的心機太深,遠在我之上,所以我才無法將其看透。
最終,我無奈的嘆了口氣,不管究竟是什麼原因,總之我們跟清幫的仇算是徹底結下了。
我們已經跟杜家勢同水火了,如今又招惹上了清幫,他們之中無論是哪一個,只要跺跺腳,整個濱海都得晃三晃,平時有人想見他們一面都難,而我卻把他們都得罪了,真不知道是我的幸運還是我的不幸!
我看了看錶,此時剛剛凌晨兩點鐘,距離天亮還有四個小時,我們該如何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