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赫然的擡起頭,她和六哥一胎所生,除了大***會隔一隔,幾乎全粘在一塊,六哥有多精明,她太瞭解不過。六哥那精靈鬼的心思怎麼可能讓半吊子讀心術的碧珠看見,那只有一個解釋,六哥故意的……碧珠猶豫了片刻,不經意的掃了小容若一眼,開了口,“六子說昨天看着天邊放了光,還以爲是哪家得了有靈根的新生兒,上頭正高興,派了人去查。結果卻是容華散光,上頭怕是要空歡喜一場了。”一顆石子落進白筱死沉一般的心海,漾開圈圈細浪,浪花越翻越大,最後竟如海嘯一般翻壓過來,額頭上瞬間滲出冷汗。
她被封了仙魂,看不見天上的事物,自然看不見祥光,也看不見容華的散光。天上神仙,千萬個新生兒,也不見得能有一個帶有祥光,她自然不會自作多情的想着自己的孩子能有祥光,聽六哥的意思是若若帶了祥光……那容華選着這時候散光……白筱看着容若,脣角勉強浮起一絲苦笑:你爹當真是費勁了心思,連老天爺也給算進去了,卻沒給自己留條活路,你說他傻不傻?恍然中聽見珠兒離開,青兒抱了容若出去,端了三梅送來的晚膳,只勉強塞了小半碗,便再咽不下去。
接着又懵懵的泡在浴湯中,被騰騰的熱氣一蒸,才發現一身軟得沒有一點力氣。塞得死死的腦子終於開始轉動。散光要將魂魄化在八荒之中才散得了光,容華的主魂魄蓄在古越體內,如果他沒有抽回古越體內的主魂,散光何來?古越邁進院子,掃了眼端着裝了紅棗,蓮子等吉祥物品候在門外的嬤嬤們,眉頭一皺,有些不耐煩,背了手,冷聲道:“都下去。”領頭的喜娘大着膽子上前一步,“這是冊封皇后娘娘的……”“下去。”聲音雖然不大,卻又冷了三分。古越平時便不是愛笑之人,自帶着股威嚴霸氣,這時沉着臉更叫人害怕。
衆人唬得臉色一變,忙低着頭快步離開。古越慢是步上臺階,站在緊閉的房門前,盯着眼前的雕花門,精緻濃密的眉緊緊蹙着,良久才屈着手指擡了起來,指節沒觸到門,又自停下。他生性豁達,性子直朗,這般猶猶豫豫還是頭一回。自嘲一笑,不過是男女之事,以前從來不曾有過猶豫,這時到底是怎麼了。垂下眼瞼,輕嘆了口氣,後退一步,慢慢轉身,移步下了一階臺階。彷彿又感到白真拿着扇子在他肩膀上一敲,“容華散光雖然沒去,但冥王怕是提前要醒,我巴巴的趕着來,就是與你說一聲。
”他長吸進一口氣,胸口隱隱作痛,重新擡起頭,驀然迴轉身,推開門。站在門口,隔簾看向裡間,屏風半掩,紅帳未落。薄脣緊抿,隔間一聲水響,心臟微微一跳,掩了門,向隔間走去。白筱只管閉着眼出神,也不知過了多久,有風吹過,身上冷得一縮,才發現水已經冰涼。睜開眼,對上一雙冰冷帶怒的眼,呼吸一窒,身子往水中沉去。知道容若有祥光一事,又聽三梅說今天古越登基,除了冊封她爲皇后,還封了與她所生的長子容若做太子,便明白古越爲什麼定要在這時候與自己圓房。
也明白除此以外,沒有辦法保住容若。如果保不住容若,容華也就白白死去。自己沒有選擇,但看見他,仍無法面對。“出來。”古越臉色森冷。白筱咬緊脣,不去看他,鼻子卻微微發酸,將身子越加的往下沉,儘可能的不在他面前多露出一點肌膚。暗恨容華狠心,使出這種破辦法,屍骨未寒,卻迫她與別的男人……“你是想凍死在這水裡,躲過與我同房?”他冷笑了笑,“今日與你同房也不是我所願,我耐心不多,出來。”他的聲音冷到極點,象一刀尖刺狠狠的***她的心臟,與他相識多年,就算過去與他再不合拍,他對她也不曾這般無情,執拗的招頭迎向他冰冷的眼眸,墨黑幽藍的眸子深處燃着滅不去的怒火。
白筱深吸了口氣,容華,你何需如此,就算你上天給你定下命格,然孩子總是我生下的,青丘一族也不是這麼好欺負的,我帶了孩子上去與他們撕破臉鬧上一場,他們當真敢滅了我的孩兒不成,平靜的道:“既然都不是我們二人所願,麻煩你迴避。”他眼裡隱忍着的怒火瞬間大燃起來,兩側太陽穴跳痛不已,驀然大步上前,伸手將她從水中擰了起來。白筱沒料到他會突然出手,整個身子全無遮擋的暴露在他面前,又羞又怒,揚手便向他打去,他飛快捉了她的手腕,背到她身後,欺上前一步,將她溼漉漉的身子抵在浴桶緣上,令她動彈不得。
俊顏慢慢向她靠近,視線落在她粘了一縷秀髮的脣上,那脣被她咬得豔紅,透着灼瀲的妖饒,胸口莫名的一緊,眸子黯了下去。他做夢得都要她,但不是這樣的方式,他想要她的心,可惜她的心已經給了另一個與他長得一樣的人。從來不知何爲情的人,卻被情所傷,“別迫我在這裡動手。”燭光下,他眼底深處的藍隱去,只剩下無邊無際的黑。白筱呼吸一窒,神智慢慢迷糊,目光慢慢變得熾灼,直抵入他心中。他目光上挪,望進她的眼,微微一愣,再挪不開去別處。
懷中被水浸得冰冷的柔弱身體,慢慢轉暖,熱意透過他被水打溼的薄衫傳來,將他的身體瞬間點燃。眼裡的怒意漸去,滾滾邪火灼亮了他的眼,收緊手臂,將她嬌小的身體完全束入懷中。亮紅的燭火一暗一明間,她少血色的面頰較三日前更加清瘦,更加楚楚可憐,偏頭長嘆了口氣。一個是與自己相依爲命的兄長,一個是自己與兄長共同愛着的女人。這兩個人對自己而言同樣重要,缺一不可,偏偏兄長爲了這個女人死去,心裡如何能不痛,不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