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金家出了什麼事?”路上,唐果問嚴嬤嬤。
“回主子的話,不過是些犯上的勾當。皇上已處置過了。”
嚴嬤嬤不多說,唐果便不追問。
難爲人家做啥?有興趣問夫君大人好了,忘了就算了。
宮裡的亂七八糟事總也沒個完。
太多的事弄不懂。既然不參與,索性不理會。過自己日子就好了。
唐果一路疾走,啥困惑都扔腦後了。她回到梨花院落的時候,青芝回報說,皇帝已在書房裡看半天書了。
聽說夫君大人回來了,唐果很開心,帶着冷風衝進書房,直撲皇帝。
“陛下,你今天挺早的啊!”藉着夫君扶她的機會,偷偷摸摸將手伸到人家袖子裡。
嘿嘿,過來時特意摘了手套!
我是壞人!
“沒良心的小壞蛋!”皇帝把她的涼爪子按住。
“這是情趣懂不?要不然你一天的生活多枯燥!”唐果振振有詞。
“情趣啊······”皇帝眯起眼睛,“爲夫必有一報。”
“呃······呵呵······”唐果把爪子拿出來,將人家的袖子抹平,笑嘻嘻道:“爲妻我先一抱好了!”
唐果給夫君來了個熊抱。
皇帝假惺惺的矜持一下:“淘丫頭!就要過22歲生日了,還這麼淘!”
“我樂意!親愛的,你的身材一點兒沒變嘛!很好抱啊!”唐果在人家胸前蹭了兩下,嘟囔道。
得瑟不分男女,無關地位。即使是皇帝,被稱讚身材好,心裡也一樣美滋滋的。
圈着老婆的腰,皇帝心情特high,笑道:“果兒下午出去散步了?今兒走得遠了些?往常可沒到這時候,馬上就到晚飯點兒了。”
“啊!對!晚飯!”唐果從夫君懷裡鑽出來,“我要去弄火鍋料!差點兒忘了,果然是美色誤人!”
美色誤人······
皇帝正不知應該先爲自己的“美色”自豪一下,還是要先跟老婆探討用詞問題,他那夫人已一陣風兒似的出去了,“先到廳上等着,很快的,一會兒咱們吃火鍋。這樣的天氣正適合。”
兩樣都不用了。
“咳咳······”皇帝乾咳兩聲,收回圈人家腰的手背到背後,邁着方步追隨老婆腳步而去。
唐果先被一頓美味的火鍋宴餵飽了肚子,然後又被夫君大人帶來的舶來品吸引了注意力——除了各式小玩意兒、珠寶、還有來自墨西哥的香辛料。
這個時期,清朝與美洲直接、間接的貨物來往越加頻繁。唐果對香辛料的興趣比對珠寶的興趣大多了,研究半天,決定弄點兒能移植的自己種。
一晃兒便到了睡覺時間,洗漱完畢脫衣上炕,唐果剛想起自己還有話想問夫君,又被夫君那“必有一報”給鎮壓了。
“嘶······大壞蛋!故意用冷水洗手!”頂着一身雞皮疙瘩,唐果舉雙手抗議。因爲門戶大開,被人家迅速扒光,“只有大壞蛋才能和小壞蛋相配不是?不然果兒的生活多枯燥······”
“唔······”
小心眼兒!
嘴被堵了,唐果用行動表示對夫君心胸廣闊程度的鄙視,輕車熟路的沖人家癢癢肉部位下手。
可惜,失手被擒。
“小沒良心的!就知道來這一招兒······”皇帝陛下抓住老婆的爪子亂啃一氣。
“呵呵呵······癢······下次我一定記得換個地方······”
“爲夫等着······”
大冬天的,外面寒風吹,屋裡暖融融、三更半夜有琢磨別人心思的功夫兒,哪如跟夫君探討“情趣”來的有意義?
所以,等唐果再記起那一堆疑惑,已是第二天午飯後了。
趕上皇帝有空兒,兩口子閒聊,唐果總算是弄明白了怎麼回事。
八旗制度實在是太有特色了。最顯著的特點之一,就是給旗人造出兩個主子,皇帝與旗主。
旗人直接隸屬於旗主,與皇帝是間接關係。即使是皇帝要調用旗人民衆,也必須通過旗主,各旗內親王、貝勒、貝子均爲世襲。
之前各個皇帝爲了加強皇權,與旗主明裡暗裡不知過了多少招兒了。總體來說,皇帝一家子勝。
八旗旗主已失去了能決策國事、推選皇帝的權利。但旗主對旗人的掌控,仍舊是擺在皇帝面前的大難題。
旗主要想擺佈旗下人,法子多的是。攤派差事、勒索錢財、亂按罪名乃至於抄家處死,都是人家幾句話的事兒。
皇帝一心推行改革,觸及旗主集團利益的舉措太多了。八旗兵役制就不用提了,小來小去的措施不計其數。
一而再的被皇帝奪走手中的權力,消減既得利益,旗主貴族們自然要報復。
人家也是全方面、多角度出手,這些年來在前朝後宮都有動作。逮着機會就給皇帝添堵,對皇帝的兒子們也開始詳細考慮,力求找一個最能代表自己利益的將來上臺。
別小瞧這些個貴族,人家小名兒叫旗主、管主貴族集團,抱成團兒的話,勢力大得很。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尤其是下五旗,縱使旗下的人做了官,旗主也依然是他的主子。旗主通過對旗下人的控制,很容易便可干預政事。
也正因此,皇帝找理由將下五旗裡的一些都統撤了,換上自己的人,又令胤禛、胤祺、胤祐署理正藍旗、鑲紅旗事務。
自己碗裡的肉又被分走,這些個王公們當然不會閒看着。
這一回後宮執行任務的人人選便是僖嬪赫舍里氏。
僖嬪赫舍里氏一家是鑲藍旗人。她父親貴山老實平庸,哥哥鈕赫卻是個不安分的。攪合在索額圖一黨中不說,自身也頗幹了幾件見不得人的事。被人家不費吹灰之力便捏在了手裡。
後宮中的女人,都把家族作爲最大的依靠,更何況僖嬪只有這一個兄長,斷不能瞧着他送死。於是便有了金氏意圖痛斥唐果、搞自殺噱頭的那件事兒。
一件事牽出德妃、僖嬪兩個明面上的嫌疑人,又將明珠、索額圖兩個老冤家扯到一處。弄好了,引起明珠、索額圖兩黨互鬥不說,還能打擊皇帝的寵妃、愛子,一下子能給皇帝添這麼多麻煩,多划算的買賣?
金家被當做棋子一點兒也不冤。他家在內務府這些年,連貪帶佔,判兩個死刑都夠了。證據在人家手裡,不幹就是個死,幹了,興許大多數人能得個發配。
策劃得挺好,沒想到被皇帝聽到了風聲。大戲沒等上演,序幕的時候就給揚了。
金家一干人等被抓,並不等於案子破了。哪個王爺都不會傻到自己去和奴才談,咋在深宮內苑搞恐怖活動的。
所以在外人的眼裡,皇帝瞭解內情還得一段時間。表面上看了也正是那樣,僖嬪、德妃哪個也沒動,皇帝對索額圖和明珠的態度一如既往,對涉案的王爺們亦無二致。
皇帝樂得他們那樣想,正好觀察下各方反應。
“哦······僖嬪和我說,本旗的旗主也是她的主子,是想暗示這事的幕後主謀?她要換取什麼呢?”
後宮裡的女人,做事好像不會沒有目的······
唐果皺眉想了想:“是爲她的父兄說情嗎?”
皇帝大笑:“不錯!果兒現在也會從那些個女人的立場分析事兒了。”
唐果點點頭:“對自己真正在意的人,即便是臨死前,也會爲之周密考慮。僖嬪也算是情重了。”
皇帝笑而不語。
唐果不往別的地方想,他自是不會提醒她。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作爲一個失寵多年、走到生命盡頭、心有妒忌的女人,赫舍里氏說的那番話咯,有很多意思。後宮女人對唐果的敵視、皇寵的不可靠、唐果的靶子地位、後宮的悲涼險惡,等等等等。話本身並無大問題,端看聽的人怎麼想。心太細的人聽了,估計會好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緊着想對策了。
偏偏唐果是個異數。於她而言,前世所得極少,對自己的所以便分外珍惜。今生讓她放在心上的人不多,願意爲對方負責的,只有皇帝一個。別人比如林嶽、黛玉,有自己的生活和親人、愛人,不在她受理範圍之內。而蘇全,有了自己的理想和事業,無須她摻和。
唐果認定的事,不是別人幾句話能改變得了的。
她對皇帝絕對信任,根本沒將他的後宮放在心上,絕不會自尋煩惱。
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老婆玩那外國來的水晶球,皇帝甚爲輕鬆愉悅,“果兒。”
“嗯?”
“今日是冬月二十二了。”
“冬月二十二?”唐果放下水晶球,“離冬月二十九隻差七天了?”
“嗯。”
“好快呀!”唐果驚歎着跳到皇帝懷裡,好在她夫君身手不錯,及時托住了她。
“呵呵······”唐果摟着皇帝脖子傻笑,“親愛的,咱倆結婚快三年了?好像一轉眼就到了似的······感覺沒多久啊······”
親親老婆臉蛋兒,皇帝笑問:“果兒想好了要怎麼慶祝沒有?”
“慶祝?只要咱倆在一起,怎麼都好。”
“臘月初二在南苑閱兵。我們提前去,帶你去冬狩。然後咱們到溫泉行宮去住幾日。果兒還沒去過呢。”
“好。”
定下行程,皇帝接着忙他的政務。
看夠了表演,皇帝收網了,將溫郡王、謙郡王一起奪爵。朝上又是一番動作。
唐果除了準備出便是瞧瞧皇家間諜送來的紅樓現場版故事。
這個冬月賈家過得比較和諧。
賈寶玉被迫讀書進行時。他被祖母和父親勒令參加明年的順天府鄉試。
大概史太君也明白,靠捐官解決不了賈家的實際問題。祖母一發威,寶玉糟糕了。眼下整個兒一考前“烤生”,快糊了。
賈迎春終於過了幾日安靜的婚姻生活。——孫紹組每日眩暈嘔吐頭疼,沒了打人、罵人的力氣,想當流氓更是力不從心,重度腦震盪休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