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七,那是一個極爲晴好的日子,秋高氣爽,藍澄的天空中偶有大雁成羣結隊的往南飛,這樣的天,晚上必然也會是一個星月滿天的夜,而今晚的流星雨也必定會會很美很美!
清如倚在長廊中,心中不由對晚上充滿了期盼,遠遠地,月凌就瞧見清如倚柱低頭似有而思的模樣,走得近了,鞋底踏在地上的聲音將清如從自己的思緒中驚醒過來“咦,妹妹你怎麼來了?”
月凌收回搭在阿琳臂上的手,過來坐在清如身邊“剛纔在宮裡刺了會繡,哪知越刺心越煩,怎麼也靜不下來,便出來四處走走,原是去夕姐姐那兒的,哪知她恰好不在,便到你這裡來叨擾了。”
清如側身與她一道坐下,親切地挽了手道“什麼叨擾不叨擾,你來陪我說話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兩人坐在一起聊着家常,說的大都是各自在家中的日子,談至興頭,兩人笑做一團,月凌耳垂上那對小指大的珍珠耳墜隨着她的動作在空中劃出一道又一道的珠光,雖只是些簡單的飾物卻無損於她楚楚動人的美態,嬌弱如菟絲花,這樣的女子最是能輕而易舉地激起男人的保護欲,只是這宮中的水太深,皇上還沒發現她這塊掩藏在深宮中的碧玉。
“妹妹,你也別走了,就留在我這裡用晚膳吧,然後咱們姐妹一道去觀星臺!”清如不經意的一句話卻讓月凌原本還高興的情緒驟然低落下來,她默默地站起來走了幾步,從攀爬進長廊的花蔓中折了一朵淡藍色的小花在手裡徐徐轉着“皇上……皇上他沒有召我前去!”
淡淡的哀怨與她手中的花兒一併飄散在空中,她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驚才絕豔的美貌,只空餘一身不俗的舞技,卻得不到展示於君王前的機會。而家中的額娘還在盼着女兒能得君王恩寵,從此榮華富貴。
清如正愁該如何安慰於她,月凌忽回過頭來半笑半傷地道“姐姐你不必爲我傷心,我不難過,真的!不上觀星臺我一樣可以在這裡看流星,一樣可以向流星許願,請它保佑我的家人還有姐姐們的平安!”
“誰說凌妹妹你不可以去觀星臺啊?!”突然一個古靈精怪的聲音闖進了她們之間,聞聲睨去,但見長廊盡頭日夕正在衝她們倆眨眼,一邊還高興地甩着帕子,彎卻的眉眼間盡是掩不住的笑意,在她身後還跟着蔚佳及自小服侍她的蘭香。
走近後,月凌先是低身朝日夕行了一禮,叫了聲淳姐姐,畢竟日夕現在的位份要高她甚多。
日夕連忙扶起她說“咱們姐妹間哪用的着行這些虛禮,沒得還顯生份了呢,你看人家如姐姐就不像你這麼拘禮。”
清如聽了故做明白地打趣道“哦,原來咱們的淳嬪娘娘是在等着我給她行禮啊!”說着清如笑嘻嘻地低下身去,嘴裡還說着“清如見過淳嬪娘娘!”話還未說完笑已溢出脣角。
“如姐姐你……哼!不跟你們好了!”日夕知清如是故意取笑自己,面上掛不住,不由耍起了小性子,一跺腳轉身過身去不理會她們。
見此,清如與月凌互看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原先傷感的氣氛因日夕的出現而沖淡了不少。
日夕見她們只顧笑不理自己,嘴嘟得都可以掛豬肉了“虧我着急上火的跑來告訴你們好消息,你們不僅不領情,還聯合起來取笑我,早知這樣我就不來了!”說着作勢就要走,瞧她真有些生氣,清如二人趕緊止了笑,並賠禮道歉,日夕這才轉嗔爲喜。
一番笑鬧過後,清如詢其第一句話所爲何意,經她這麼一問,日夕才記起她來這裡的主要目的,她眉飛色舞地道“我知道凌妹妹沒有被皇上點名同去,所以特意去找了皇上,求他讓凌妹妹隨我們一道去,你們猜皇上是怎麼說的?”
“怎麼說的?”月凌一臉緊張地追問,倒是清如觀日夕的樣子心中已料到了七八分,她插嘴道“妹妹不用急,瞧夕兒的樣,這事定是成了對不?”
“嗯!”日夕喜滋滋地點着頭,緊接着又說出了讓月凌更爲驚喜的話“不止如此,我還向皇上提過你會跳舞的事呢,皇上聽了很感興趣,說等什麼時候得空了,就讓月凌去跳舞給他看!”
福臨待日夕確實是很好,不止多次召寢,賞賜更是隔三差五就有下來,所得的寵愛雖不能與董鄂香瀾相提並論,但已漸有超過貞嬪迫近佟妃之勢,這樣暴露於衆人眼中的日夕無疑是極度危險的,幸而現在有福臨的恩寵護着,一時半會兒還不會有什麼事。不過話說回來,最近宮裡確實安靜的有些過份了,這樣的寧靜說不上是好事還是壞事,但總讓人有些惴惴不安。
清如幾欲將心裡的不安說出,但見月凌喜極而泣的模樣實不忍掃了她的興,幾番掙扎之下決定將話咽回肚中。
日夕安慰完月凌轉而對清如道“如姐姐,我們一起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吟姐姐去吧,她知道了肯定會和你一樣高興的!”
“你們先去吧,我還有些事,遲些再來,到時咱們四人一齊去觀星臺!”得了清如的話,日夕高高興興地拉着月凌要走了,行了幾步她忽又想起件事,逐停下腳步回眸道“如姐姐,我昨日送來的梅花酒你喝了沒,我問過月凌了,她說很好喝啊,你覺得呢?”
她似乎對自己釀的酒很有信心,不過清如可對她沒什麼信心,非常懷疑地問月凌“真的好喝嗎?”
乍聞此問,月凌面色一僵,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在經過內心一番劇烈的天人交戰後,終於在日夕無比期許的目光中艱難地點下了頭,然清如看到她匿藏在髮絲中的一滴冷汗後,立刻明白了此酒的滋味,恐怕絕對好不到哪裡去,想必月凌是不忍傷日夕的心所以才違心說好。
清如趕在日夕再度追問前開口道“這酒我還沒啥得喝,等我喝了再來告訴你,夕妹妹你還是快些去吟姐姐那兒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吧!”日夕不甘心還想再說,卻被一旁的月凌給拉着往外走,只能傳聲叫清如早些喝。
直至她們倆走得不見人影清如才鬆了口氣,這個日夕真叫人拿她沒法,這樣的她真不該來這個陷阱處處的皇宮裡。
清如沿着廊橋慢慢走着,夕陽下的紫禁城顯得猶爲神秘,微弱的光照在人身上如一根有形無質的繩索,牽引着她們往即定的方向行去,是鬼門關?是青去路?端看得這人造化如何!
漫步回到了碧琳館,一衆奴才早已在裡面等候,各人的臉上俱帶着幾分笑意,在清如的示意下,子矜服侍其換下身上那件湖藍色的旗服,改着一套柳葉色的旗裝,上裳下裙,整套衣服點綴雖不多,卻都是點晴之妙筆,尤其是裙襬處所繡的幾排月白色星點,越往上越稀疏,如同蒸騰而上的水珠,於婀娜中透着出塵之秀雅。
因天色漸暗,即使點着燭火,房中依然光線不明,綿意便將銅鏡移到敝開的窗邊,藉着外面未落的天色爲清如梳髻。
先在前額留出些許劉海,然後將發線從中分開,與後面梳成飛燕尾後剩餘的頭髮一併固定在頭頂,然後盤成垂扇形並加以固定。
與衣服顏色相近的流蘇自左邊斜斜垂下,風吹過帶起流蘇拂在臉上,微微發癢。整個髮髻除綴了幾枝各色的珠釵與絨花外,最出彩的是右鬢邊那件以紅寶石爲花蕊,金絲做葉,交纏盛開的花形發攏,金絲細軟竟如真葉一般,動之即晃!
梳髮髻的同時,臉上也重施了粉黛,望着鏡中猶如工筆刻畫,精緻無雙的臉龐,清如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與迷茫,皎好美麗的容貌給女子帶來的究竟是什麼?而女子又可以憑藉着它得到什麼?
綿意一陣細看,確認無所遺漏便將盛放首飾的托盤拿回去放好,正欲再將銅鏡也拿回,哪知一擡頭竟看到一隻小蜘蛛懸着一根細絲從窗戶中垂下,只差一點就碰到鏡子了。
“咦?哪來的蜘蛛啊,真嚇人!”說着綿億就找了根東西準備弄斷蜘蛛吐出來的那根細絲,不想卻被旁邊的綿繡按住了手“傻綿億,蜘蛛垂絲,這可是好兆頭,怎麼能去破壞它呢!”
她這麼一說頓時將屋中人的眼光都吸引了過來,包括清如在內,她還從未聽過有這種說法,好奇地道“這算是什麼好兆頭啊?”
綿繡回答道“主子,在奴婢的家鄉確有這麼一說,說是蜘蛛垂絲,好事必近!至於是爲什麼奴婢也說不出來。今天這蜘蛛從主子的窗前垂下,肯定是主子有好事臨近了。”
“原來是這樣!”清如點頭明瞭。
一旁的子佩插嘴道“那可不是,今晚皇上不就召咱們小姐去觀流星了嗎,也許今晚小姐就回不來了,又也許明兒個小姐就成娘娘了,這可不就是大大的好事嗎?!”
子矜見了也在一旁附和起鬨,至於其他人則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清如被他們鬧得紅霞滿面,衝子佩她們呸道“就你們倆最會貧嘴,竟然敢取笑我,既然如此今天晚上你們就別去了,讓綿繡隨我一道去就行了。”說着不理子矜她們的抗議徑直帶了綿繡出門。
此刻太陽已完全下山了,落日後的天比之前還要冷幾分,風吹在身上涼意滲人,見此綿繡重又折回去取了件披風,以免主子晚上回來受涼。
在她們走後,子矜子佩收拾了屋子也退了出去,爲怕傷着蜘蛛所以留了那扇窗未關,她們均沒發現那隻蜘蛛自垂下來後就再也沒動過,就這麼靜靜地掛在那裡。
風從平地涌起,卷着幾片剛從枝頭飄落的枝葉從窗口灌進來,吹斷了蛛絲後又盤旋着將斷線的蜘蛛與落葉一併卷出了屋,一直捲到臨淵池上空才餘勢用盡落了下來,那隻蜘蛛肚皮朝上與落葉一併飄浮在寒水之上,八隻腳一動不動的指着天空,原來它早就已經死了,垂於窗櫺的竟是一隻死去多時的蜘蛛……
觀星臺位於紫禁城東,高達十丈,長寬約各三丈,是紫禁城最高的一處所在,上覆黃琉璃瓦頂,四面無牆,只有高搞的欄杆護住四周。
站在那上面,方能真正體會到詩人李白《夜宿山寺》中“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的感覺。
臺高,階梯自然也多,每階高三尺有餘,足有九十九階,對於平日事事有人服侍的宮妃們來說,走上去並不是件輕鬆的事。
清如一行人在走完臺階後俱是氣喘吁吁的模樣,觀星臺上早有太監宮女擺好了坐椅,旁邊放着各色點心與果子,許是來的太早了些,臺上除了貞嬪已到外,其他人均還不曾來。
除了日夕與其平階無須行禮外,其餘人旨依禮參見,貞嬪擺手讓她們免禮起身。日夕自從清如處得知貞嬪曾爲其受冤之事出過力後,對其很有好感,而貞嬪爲人向來親和,對日夕分薄聖恩之事並不在意,所以她們二人甚是合得來,在一旁說得不亦樂乎。
清如三人則在另一邊閒聊着,靠近欄杆朝下望去,月凌頓覺一陣頭暈眼花,她有些膽怯地往後退了一步不敢再望。
“真的好高!”水吟亦不敢多看。此刻天上已經開始出現星星了,亮亮的,一閃一閃,清如倚在欄杆上伸手作勢去摘那近得就在頭頂上的星星,在聽到水吟的話後縮回手笑道“我到現在才知道爲何世人明知高處不勝寒,卻還要使勁地往上走,原來這高處的風景確實一片獨好,也難怪先帝要在宮中修建觀星臺!”
她的話引來的貞嬪的側目,搭話道“那你可知這觀星臺先帝是爲何人所建?”
“這……”這個清如還真答不上來,其他幾人也是一臉不明白的樣子,貞嬪低頭撫着打磨的光滑如玉的欄杆吐出了兩個字“宸妃!”
日夕嘴快地接道“就是那個得到先帝專寵,連太后也爭不贏她的宸妃海蘭珠?”她這般沒遮沒攔的說話若叫有心人聽到了又有得說了,清如與水吟無奈地對望了眼,真不知該拿日夕如何是好,幸而貞嬪並不在意,只是頷首以做答。
離地百尺的觀星臺頓時靜了下來,衆人均在心中想像着當年皇太極與海蘭珠相揩在此賞月觀星的情景。正在這時,守在樓階處的禮官朗聲道“皇后娘娘到!佟妃娘娘到!悼妃娘娘到!淑妃娘娘到!”臺上的五人忙肅整衣着,朝剛走上觀星臺的一後三妃萬福請安。
皇后今日穿了一身暗金翟紋的旗服,頂上鳳口所銜的東珠在黑夜中燦然生輝,皇后雖不得福臨之意,但畢竟是後宮之主,福臨還是讓她來了。
皇后在宮裡過的並不舒心,草原上出來的女子似乎在宮裡過得都不怎麼樣,靜妃是如此,皇后是如此,太后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緊隨其後的是佟妃,她今日打扮的雍容矜貴,緋紅的旗服上繡紋盤旋而上,形成煙雲環繞狀,眉目輕描,那雙丹鳳眼開闔之間光彩流轉,顧盼之間又是神彩飛揚,再加上她本身容貌就豔麗非凡,將悼妃淑妃乃至於皇后都比得黯然失色。
皇后正欲讓清如她們起來,哪知佟妃先她一步說道“皇后娘娘,您來看看臣妾今日的佈置可有什麼不足之處!”隨即她便拉着皇后從行禮的清如她們身邊行過,看也不看一下。
皇后向來沒什麼主見,稍看了一下就道“佟妃佈置的很不錯,皇上見了一定會滿意的,本宮沒什麼意見!”她的身形有些佝僂,似前上壓着一副無形的擔子,叫人直不起腰來。
聽了皇后的話佟妃這才滿意地笑起來,在看到皇后不安地回望還蹲着的幾人後才做恍然狀道“唉呀,瞧本宮這記性,只顧着和皇后說話,竟忘了幾位妹妹還行着禮呢,倒是本宮的不是了,快快請起!”得了她的話貞嬪與清如幾人方能直起有些微酸的腿。
好個佟妃,手段當真利害,她這麼做是要衆人明白,即使是最尊貴的後後也要於她。她們雖不滿佟妃的囂張,卻不敢表露於形,說話間靜妃與寧貴嬪也先後到了,靜妃本是皇后,又是現皇后的姑姑,所以這禮行的是不倫不類。
佟妃遠遠地看見下面福臨的車駕緩緩駛來,車軲轆滾過地面的聲音隨風送入耳中,她扶着紅綃的手回身,傳令道“點燈!”
隨着她的話音早已候命以待的內監紛紛點燃了燭火,數以百計的燈光從臺階底一直到頂端,三步一盞,五步一燈,那條長長的臺階在燈火的輝映下如錦緞鋪就般。
至於觀星臺燈火更甚,不止四方屋檐處掛滿了各式的燈,正中處更是掛了一盞碩大的宮燈,猶如衆星捧月,想來佟妃爲此花費了不少心思。
或驚歎或不屑或無所動容的各人一直到禮官高唱“皇上駕到!皇貴妃駕到!”時才收斂了神色,俱起身按位份高低站好後靜待福臨出現。
福臨牽着董鄂香瀾的手慢慢走向燈火照耀下的觀星臺,董鄂香瀾挺着快臨盆的肚子走得極爲吃力,不時人跡罕至歇息一會兒,這樣走走停停,直用了比往常多一倍的時間才走到頂上。
見他們出現,皇后與諸妃皆低下身朝福臨請安,行禮的人中有皇后在,而與福臨一道上來的董鄂香瀾位份比她低,如何能受此禮,是以她欲後退一步以避開,哪知福臨硬攥着她的手不肯鬆開。
這一耽擱皇后已經彎身了,董鄂香瀾只得與福臨並排生生受了皇后這一禮。這一下當真是尊卑顛倒,上下不分,莫說皇后委屈,董鄂香瀾尷尬,就是其他衆妃亦是愣在了那裡,一時間場中鴉雀無聲,只餘或淺或重的呼吸之聲。
福臨似很喜歡自己所做的一切,展了笑顏道“皇后與衆妃免禮!”
皇后直起身,手中的帕子早已被捏皺了,眼眶更是紅得幾欲落淚,然除了隱忍之外她不知還能作什麼。
扶着董鄂香瀾與衆妃一併坐下後,福臨環顧四周燈火通明,佈置有序的模樣,甚是滿意地對佟妃道“愛妃,經你這雙巧手佈置,這裡果然大不一樣,真是辛苦你了!”
對於福臨的讚賞佟妃自是受用的緊,眼波兒一轉笑答道“皇上過獎了,這是臣妾份內之事,哪有什麼辛苦可言!”
福臨點頭不再接話,又瞥見日夕坐在後排不知在笑些什麼,旋招手讓她來自己的身邊,笑問道“淳兒,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啊?”在面對日夕的時候福臨總會不自覺的被她的快樂所感染。
日夕嬌笑道“哪有什麼,只是月凌帶了些梅子過來,臣妾吃得高興嘛,皇上,您要不要試試,味道很好的哦!”她隨即打開捏在手裡的帕子,裡面是幾顆醃過的梅子。
福臨依言撿了一粒放在嘴裡,津液頓時在口中化開,福臨點頭又挑了一粒遞予董鄂香瀾道“你也嚐嚐!”董鄂香瀾含了一陣道“酸甜適中,很是爽口呢!”
福臨皺了下眉道“月凌?就是你日間和朕提過的那個凌常在?”
日夕忙點頭稱是,一邊叫月凌過來見過皇上,月凌不想皇上會突然見她,忙誠惶誠恐地過來跪地道“奴婢月凌叩見皇上!”
聲音倒中聽,就是頭垂得太低瞧不見長相,命她將頭擡起來,這一看福臨頓時有了幾分印象,撫着下頷道“朕似乎見過你,只是這一下子又記不起來。”這時在他後面的貞嬪湊在福臨耳邊道“皇上您忘了,是在淳嬪中毒的那晚,她就是與臣妾一道來的。”
經她這麼一提醒,福臨終於有了印象,頷首道“不錯,朕也記起來了,凌常在對淳嬪很關心嘛,難怪她今日央朕允你一併來,你先起來吧!”
月凌謝恩起身後,聽得福臨指着那梅子道“這是你親手醃的?”
“是!”月凌怯生生地應着。
“你做的很好,下次多帶些來給朕與皇貴妃!”福臨說着。
“奴婢遵命!”月凌欣喜地回道,不想這區區幾顆梅子竟引得皇上對她注目。
“好了,你先退下吧!”福臨對月凌說完,轉而對日夕道“淳兒,朕讓人將你的椅子搬到皇貴妃的身邊來可好?”此話一出其他人的臉色就不那麼好看了,要知能與福臨一併做在前排的就皇后、皇貴妃及佟妃三人而已。
日夕依然是懵然不覺,欲拍手應好之時看見清如正在後面衝她微微搖頭,眉頭緊皺。見此日夕只得拒道“臣妾還是和如姐姐她們做一起吧,反正流星雨要到戌時纔開始,臣妾還想和她們聊會兒天!”
得聞清如之名,福臨忍不住回頭看去,恰巧清如也在看他,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稍一接觸旋即分開,福臨平熄了有些悸動的心後朝日夕道“既是如此,你就拿幾個金橘與如貴人她們一道剝了吃!”
剛纔她分明看到清如身側只有少少的幾個蘋果,不似她們這邊東西多,自己叫人拿去又不好意思,只好借日夕之手,果然日夕高興地拿了金橘回座位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