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穆祿氏見此,心中越發苦悶,不小心與一個只顧着低頭走路宮女撞了一起,兩人皆是“哎喲”一聲往後退了數步。
“咦,慧答應?”聽着有這個頗有幾分熟悉聲音,舒穆祿氏擡起頭驚訝地道:“如柳?”
這個宮女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兆佳氏面前幫她說過話如柳,那日要不是她讓雨姍去請皇后,自己還不知會被羞辱成什麼樣呢。
這樣想着,舒穆祿氏心裡頓時升起一絲親切之意,見如柳要行禮,她忙扶住道:“不必多禮,說起來那日事,我還沒謝謝你呢”
如柳連忙搖手道:“慧答應客氣了,奴婢只是做自己份內事罷了,實不敢受慧答應這聲謝。”她左右張望了一眼道:“對了,慧答應這是要去哪裡,怎得身邊也不見個侍候人?”
舒穆祿氏勉強一笑道:“只是隨意走走罷了,不需要人侍候,再說他們也有許多事要做。”
如柳想一想道:“慧答應若不嫌棄話,不若奴婢陪您走一會兒?”
舒穆祿氏欣喜之餘又道:“如此自是好,只是會否耽誤你自己事。”
“誤不了。”說着如柳已經上前扶住舒穆祿氏慢慢走着,“慧答應,你臉上傷都好了嗎?似乎還留了些印子。”
容顏對女子來說珍逾性命,而宮中又是看重容顏地方,沒了如花美貌,自然也就沒有了爭寵資格,只能深宮中寂寂終老。
“差不多了,只是還有幾道較深傷痕太醫說暫時去不掉,得看皮膚自己癒合情況。”舒穆祿氏撫着臉答了一句。兩人四處才了許久後方才折身回景仁宮。
到了水意軒,如柳扶着她坐下,正要離去,忽又覺得有些奇怪,道:“慧答應,侍候您宮人呢,怎麼一個都不見?”
舒穆祿氏勉強一笑道:“想是因爲此間沒事,所以他們自己屋中歇息吧。行了,如柳你回去吧。”
如柳想想不放心,道:“奴婢還是去將他們叫過來吧,否則慧答應有些什麼事,身邊連個使喚人都沒有。”還有一句話她沒說,這九十月天,已經明顯能感覺到冷意了,各宮早已燒起了炭火地坑,偏這水意軒中,連炭盆都沒有生,不說冷得跟個冰窖一樣,卻也差不多了。按說這份例炭早就撥下來了,難不成是宮人躲懶,不願生炭火?
“如柳,唉……”舒穆祿氏見喚不住如柳,又覺着不放心,乾脆一道跟了過去。
一走到下人住巷子處,如柳便聽得其中一間屋子裡有聲音傳出,好奇之餘湊上去聽了一會兒,可是將她氣得不輕。
“繪秋姐,還是你有辦法,將內務府派給主子銀炭悄悄給留了下來,否則咱們幾個可都得挨着凍呢!”
“那是自然,跟着這麼個沒出息主子已經夠倒黴了,當然得設法爲自己謀點好處。你們不知道,剛纔她還問起我銀炭事來了呢,被我三言兩語搪塞過去了。哼,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配用嗎?她若下次再說,我就去領一簍子黑炭來讓她燒個痛。”繪秋潑辣響亮聲音隔着門板傳出來。
“繪秋姐這話說得可真是痛。話說回來,內務府上次讓咱們去領冬衣,說是有五套。不過瞧那位主子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樣子,有個兩套換換就行了,剩下那三套,咱們自己分了罷,那料子可是比派給咱們好多了。”另一個宮女得意說着。
“你們倒是好了,還能扣幾套衣裳自己穿,像我這樣就慘了,用不上也揩不了油水。”另一個太監聲音聽起來有些喪氣。
如柳已是聽不下去了,世間怎會有這樣無恥人,不用心侍候就算了,居然還苛扣主子有東西,實太過份了。
她用力推開門,滿室暖意及屋內三人愕然神色中道:“你們幾個好大膽子,明明領了銀炭來,卻誆慧答應沒有,算計着謀慧答應東西,信不信我回了皇后,將你們一道問罪。”
如柳這番疾言厲色話,還真將繪秋三人給嚇住了,尤其是被逮了個正着,這屋子裡暖意還有正燒着炭銀可掩蓋不了。
他們不怕那個舒穆祿氏,是因爲她軟弱可欺,皇后卻是完全不一樣,若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他們行徑,他們可就慘了。
正待求饒,繪秋卻是想起了什麼,懷疑地看着如柳道:“你是皇后娘娘身邊人嗎?爲何我從來不曾見過你?”
見她誤會,如柳索性將計就計,擡了下巴倨傲地道:“你是什麼身份,連坤寧宮都沒進過jian奴才,又怎會見過我。知道翡翠姑姑嗎?那是我姐姐。”
見她將翡翠搬了出來,繪秋不由得信了幾分,可是還有疑惑,“你既是皇后身邊人,爲何會無緣無故與她一起?”
如柳哪裡回答得了這個問題,乾脆避過這個問題,揚手作勢道:“什麼她,那是你主子,沒規矩東西,想掌嘴嗎?”
舒穆祿氏怕她真摑下去,拉住她手道:“如柳,算了,她也不是故意。”
“如柳。”繪秋嘴裡細細咀嚼了幾遍這個名字,露出恍然大悟神色,驟然起身指了如柳道:“我記起來了,你是鍾粹宮宮女,慧答應曾說過與兆佳氏之間事,當中就提起過你名字,你根本不是皇后身邊人!”
聽她這麼一說,另兩個人也趕緊站了起來,他們懼得是皇后名頭,既然不是皇后身邊人,他們還怕什麼。
如柳被他們三個逼得退了一下,但旋即又牢牢站住道:“就算我不是又怎樣,你們欺主一事是千真萬確,皇后若是知道了,絕不會輕饒你們。”
那個太監冷笑一聲道:“你一張嘴,我們三張嘴,你說皇后會信你還是信我們。想要替別人出頭之前先想想自己身份,區區一個鐘粹宮宮女也敢來這裡指手畫腳,真是可笑。”
如柳氣得俏臉發白,但令她沒想到是,舒穆祿氏居然由着他們撒野,一句話也不說,“慧答應,你就這樣由着他們欺負嗎?”
舒穆祿氏掙扎了一下,但終還是被懦弱佔據了上風,輕聲道:“算了,再說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們,都是我這個做主子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