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帝女鳳聽到這話,一口仙人釀直接噴了出來。
“你是不是瘋了?”她嚴詞道:“爲師可是有底線的!豈會做那種該死之事?”
楚樑先是詫異了下,想不到會從師尊口中聽到底線二字,轉而又趕緊道:“師尊,是請你嘗試熔鍊這塊渡劫神銅。”
說話間,徐子陽退出一步,將渡劫神銅在門外空地上祭出。
“啊……”帝女鳳眨眨眼,尷尬一笑:“原來是煉化這塊渡劫神銅啊,早說啊,我還以爲是煉化這塊渡劫神銅呢。”
“怪弟子心急了。”楚樑笑着附和道。
帝女鳳走出門外,擺開架勢端詳了一陣,也一陣驚疑道:“這塊神銅靈光圓滿,竟找不到一絲破綻。”
她是殺人放火的行家、燒山焚屋的祖師,平生燒燬的各式法器數不勝數,一塊材料究竟品質如何,即使是煉器大師也未必有她清楚。
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這渡劫神銅的奇異之處。
尋常的材料不論是金、玉、銅等等……都有自己的裂隙或破綻,那裡是靈性進入與流失的地方。煉器師們每每煉化材料時,都是從這些破綻入手,探查其內部結構、將其熔鍊變形、在其上鐫刻陣紋。
楚樑此前用神龍火煅燒時候也已經發現,這塊渡劫神銅的表面靈光圓滿,沒有一絲破綻。這就意味着內裡蘊含的大量靈性完全不會外泄,而外面的靈力也無法侵入。
別說天生的材料,就算是經過後天無數次煉製,也很難變成這樣圓融無漏。
但發現這玩意結實以後,帝女鳳沒有萌生退意,眼中反而燃起了鬥志。
三昧神火早就渴望有價值的對手了。
呼——
只聞得帝女鳳一聲清喝,雙掌平舉,各自燃起一團紫金色的神火,霎時間蔓延包圍住了渡劫神銅,熱氣騰騰刺得三人都倒退了幾步。
可那塊神銅依舊堅實平滑,絲毫沒有變化。
帝女鳳見狀,雙眉倒豎、衣袍揚起,頓喝一聲:“給我燒——”
轟——
一聲爆鳴,形狀不規則的大銅塊被三昧神火圍攏,形狀仿若一朵紫金色的火蓮花,方圓百丈都被蒸騰得有如煉獄,草木霎時枯乾萎縮。
帝女鳳見狀,猛一發狠:“嗬——”
楚樑見狀發覺不好連忙叫道:“師尊……”
可已經晚了,在一道紫金火柱衝上天空的同時,銀劍峰再也承受不住那樣的溫度,轟然開裂崩碎,衆人腳下的土地都發出爆鳴。
轟隆隆——
這一場熔鍊,以帝女鳳被司律長老罰七天禁閉告終。
身爲銀劍峰主不知輕重,對自己的巨大破壞力沒有預計,貿然以全部修爲催動三昧神火,毀壞了銀劍峰以及周邊的諸多山門財產,還將天上飛過的諸多靈禽異獸嚇得夾不住尿,使得那一刻蜀山半空下了一場味道頗重的雨。
這個懲處算是輕的了。
崩碎的銀劍峰由土木堂弟子重聚,楚樑身爲土木堂一把手,自家的建築與草木自然也安排得明明白白。
只是那塊渡劫神銅,依舊是毫髮無損。
“連師尊的三昧神火都沒辦法,看來是世上真的沒有辦法煉化這塊材料了。”楚樑嘆了一口氣道。
“我不行,也未必沒人可以。”閣樓門內傳來帝女鳳悶悶的聲音。
“哦?”三人湊到門邊問道:“還有誰可能煉化這材料嗎?”
門內的帝女鳳答道:“自然是陳不厭。”
……
鐘山劍廬。
世間最古老的鑄劍傳承,在當今的修仙界依舊堅持古法鑄劍,隨心而動、隨意而行。劍廬當代的傳人乃是有世間第一鑄劍師之稱的陳不厭,他一生鑄劍不足十把但每一把都是傳世名劍,其中不乏萬寶錄前百的存在。
遠遠看去,鐘山廣袤無比、靈秀非常,那承接天雲的一柱高峰,就是劍廬所在。
一艘花花綠綠、顏色奇異的飛舟降落,楚樑、徐子陽、林北三人同時落地。
姜月白先回去找騎鯨仙人了,反正這邊的事情她也幫不上什麼忙。反倒是林北,聽說他們要來鐘山劍廬後,便主動請纓隨行。
據他說是在劍廬中有兩個朋友。
在落地處的山坡之前,有一處隱於雲煙間的寨子,規模不小,內裡有數十座草廬、木屋的樣子,蜿蜒向山峰內裡拐去。
最前方的草廬開着一扇窗,窗戶裡有一位樣貌俊俏的少女,鵝蛋臉、大眼睛,正笑顏盈盈地接待每一位客人。
在楚樑他們之前,排着至少二三十號人,一旁立着一塊木牌,寫着“訪客入列”的字樣。
但隊伍前進的很快,不多時便已經輪到了三人,楚樑上前道:“我們是來拜見陳不厭、陳師的。”
“來到這裡的客人都是拜見陳師的。”少女笑起來一雙酒窩,頗爲好看:“幾位少俠是想請陳師鑄劍嗎?”
“不是鑄劍,不過差不多。”楚樑點頭道:“是想請他熔鍊一塊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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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算是。”少女似乎是有個什麼流程,她繼續道:“那請陳師的弟子代爲熔鍊可以嗎?”
“那應該是不行。”楚樑道。
倒不是一定要陳不厭,可是連師尊都煉不開的材料,他感覺除了陳不厭本人之外,其他人嘗試也只是浪費時間。
“好,那請領好木牌,回去等候。”少女遞出一塊木牌:“等排到你們的時候,木牌上面的字會發亮,再來與陳師面談就好了。陳師願不願意出手,到時候再商量。”
楚樑接過木牌,就見上面寫着“七九零三”的字樣,問道:“這是第七千九百零三位訪客的意思嘛?”
“是的。”少女微笑頷首。
“那能不能問一下,現在排到第幾位了?”楚樑再問道。
少女仍是笑着回答:“四十三。”
蜀山三人眉頭齊皺:“?”
“那個……”楚樑追問道:“那陳師一天能接待多少訪客啊?”
“是這樣的,幾位少俠。”少女答道:“這木牌是陳師自出道以來就在排了,這近百年來,陳師總共見過四十三位訪客,而後選擇性地爲其中一部分訪客鑄劍。”
“……”林北無語了下,而後道:“要這麼算的話就算是壽命長如阿祖,出生那天來這領個牌兒,到現在他也見不着陳師。”
少女輕輕一擡手,“三位少俠如果沒有其它事務的話,請暫且離隊,不要擋住其他訪客哦,感謝您的配合。”
態度倒是還怪好的……楚樑苦笑了一下。
“看來我還是得聯繫一下朋友。”林北掏出仙友圈的令牌,在其中發送了什麼消息。
不多時,便聽得寨子裡傳來一聲朗笑:“嗨嗨嗨!林兄!”
“嗨嗨嗨!”林北迴以一聲朗笑,“陳兄!”
就見其中飛掠而出的,是一位身着棕衣短打的健壯漢子,濃眉束髮,膚色黝黑。
而後林北爲雙方介紹了一下,楚樑才知道,這人是陳不厭收的兒徒,名喚陳安。此前曾經因爲洽談業務的事情,去過紅棉峰,就與林北熟識了。
三人將來意一說,陳安聞言蹙眉思忖了下,道:“我倒是可以帶伱們去見師尊,只是他老人家願不願意出手,這個我可勸不動。”
“沒關係。”楚樑道:“只要能見到令師,就很感謝陳兄了。”
“這有什麼!”陳安一擺手,“都哥們兒!”
說罷,他便掉轉身形,帶着三人飛向雲煙深處。
眼看已經要行至盡頭,楚樑好奇問道:“陳師多年來未曾鑄劍,可是在終日閉關?”
“那倒不會。”陳安笑道:“師尊對於修爲,也是崇尚古法修行,隨緣頓悟。”
“那他一名鑄劍師,既不鑄劍、也不修行,都是在做些什麼?”林北也好奇問道。
“額……”陳安這一次笑得有些尷尬,猶豫了下才答道:“師尊在……尋找靈感。”
說話間,幾人已經落到了山峰盡頭最大的一座草廬之內,未及進門,就聽到裡面傳來噼噼啪啪的聲音。
“八萬!”
“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