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龍曦輕挑眉,對於歌木蓮的話不以爲意。
歌木蓮看着,輕嘆一聲,緩緩回道:“皇上尊貴自然無礙,只是妾若是因此而落得個狐媚君主之罪,當真是不能承受。”
說話間歌木蓮轉開臉,望向遠處的眸子閃過一絲迷離。心中卻道:景月當真不要有事纔好。
龍曦又豈會看不出,攬着她便是朝着雍華宮而去。
如此,當魏子良聞訊趕來之時,已是接近中午,幾人之後才從西月口中得知整件事情的經過。
事情的發生純屬於必然,只是她們都沒想到會發生的這麼快。
自從進入宮中,依照宮規她們這些個外來女子,必須要接受禮儀嬤嬤的調教,而事情正是因此而產生。
因爲錦國皇宮的宮女皆是出自民間不同的家族,大到官家小姐,小到普通百姓,皆是出自層層選拔而來。
其容貌不光要上層,更是要略懂琴棋書畫,目的便是爲了有朝一日,這些女子有幸得皇上恩寵之時,不會以太差的身份背景出現在後宮之中。
而也就是因爲此,很多女子一開始進入宮中便是以着身份的尊貴,來胡作非爲,欺凌弱小。
對於禮儀嬤嬤更是妄加陷害,一句話說錯,便是要招來殺身之禍,宮中不少嬤嬤曾因此而喪命。如此,也便是有了後來這些個極其兇悍的嬤嬤存在。
自然這些事情都發生在錦國初期,國家剛剛建立之時,那時龍曦還未上位。
而景月最悲哀的便是,她的一出現便是讓雲帆有了母親,成了這未婚先孕之人。
在這個亂世之下,雖然太多女子不被人看入眼中,但是在官宦之家,更甚者是皇宮中,這類女子的出現就是成了一種禁忌。
禮儀嬤嬤顧名思義掌管宮廷女子的一言一行,如今景月的出現,將她們一直堅信守護的東西破壞。
不用想就能知道,景月將會受到她們怎樣的對待。
一番羞辱,一番凌虐,一番隱忍,至終導致的下場,衆人所見便是今日的結果。
歌木蓮聽着西月的話,心口之處怒火肆意增長,卻最終被她硬生生壓了下去,她倏地從位置上起身,走到西月面前,伸手便是將她的衣袖拉起來查看。
而入眼的那一霎那,瞬間刺痛了她的雙眼,那上面一片片被捏掐過的痕跡,很明顯的告訴她,曾經她們受到過何種對待。
歌木蓮隨即又去看花芸,亦是如此。
她到底做了什麼,讓她們受到了這些不公的對待,腦中一片翁然,她咬脣冷目看向屋外蔚藍的天際。努力的隱忍,纔將眼中那酸澀之意壓下。
宮殿之內,所有人噤若寒蟬,紛紛不敢言語,看着那立於門口處始終不曾言語的女子,心下更多的是擔憂之色。
龍曦不知道事情的發展竟是如此,漆黑的雙眸亦是冰冷異常,他看着歌木蓮嬌小的背影,瞬間出現的落寞,心中閃過一絲害怕與疼痛。
……
另一邊,鳳兒買了幾件衣物,正思考着還有什麼要做的時候
,面前突然被人擋去了道路。
擡頭之時才發現竟是兩個衣着翩翩的輕年男子,只是那臉上的笑,瞬間便是讓她心生了厭惡之色。
此時鳳兒纔想起,自己目前是身着女兒裝,而一直以來她都是以男裝面世,自然是沒碰到過這種情形,如今碰上着實是想要快點走開。
然而正當她打算繞過兩人離去之時,那不知好歹的兩人竟是朝她伸出了手,好在她眼明腳快,立刻躲開了去,否則當真不知是噁心了旁人,還是噁心了自己。
“如何?”
她清冷的聲色驀地在空氣中揚起,因爲她生來身形高挑,眼下更是無需擡頭,便是與面前兩人對視上了。
只是這一番對視,非但沒能讓面前兩人有絲毫懼色,還是笑出了聲。
“哈哈哈——快看這小女子貌美之中帶着俊俏的英氣,着實是讓人好生喜歡。”一綠衣男子笑的肆無忌憚。
身邊藍衣男子聽言,立即附和道:“是啊,果真是貌美無比,怕要連那天下第一美人都要給比下去了。”說話間晃動了幾下手中摺扇。
鳳兒聽言,頰邊差點落下冷汗,瞬間感覺手臂上冒出了一層雞皮疙瘩,她根本無心與這兩人過多糾纏,此時更是覺得這兩人着實無聊之極。
剛想出手儘快解決這樣的麻煩,誰知眼前突然一抹黑影落下,長腿一掃之間將她面前的兩人瞬間踹了開去。
“砰!砰!”兩個聲響之後,那本是肆意妄爲的兩人瞬間便是在地上摘了個大跟頭。
此番情景,看得四周之人皆是笑出了聲,鳳兒見着,容顏之上淡淡露出一絲笑意,轉頭之時正巧對上那人轉過頭來的雙眼。
心中瞬間一怔,那人頭戴玉冠,身着黑衣,脣紅白齒,模樣比起一般人較爲有一股書生之氣,是那種只一眼,便是可以讓人心生好感的男子。
只是若是見過龍曦與楚凌,這個男子就實在太普通不過。
鳳兒淡淡一笑,道:“多謝公子相助。”
那人心頭一跳,看着鳳兒毫無芥蒂的笑容,那美得仿若陽光的女子,瞬間便是讓他心中升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
心中好像正在對他說,就是她了,正是她了。
鳳兒見他許久不回,又是眼中那看着自己恍惚的眼神,瞬間便是斂起了面上所有神色,繞過他便是一路離開了。
“在下方君,敢問姑娘芳名?”
後頭傳來方君大喊之聲,鳳兒皺了皺眉,並未給予回覆,而是直接朝着皇宮的方向走去。這一刻的鳳兒永遠不知道,不過是一個毫不相識的男子,在日後會給自己惹來那麼多的麻煩。
望了一眼天邊的太陽,如今時辰還算早,她應該去找她嗎?看着遠處那高高聳起的建築物,鳳兒心中分外複雜。
方君看着鳳兒離開的望向,許久也不曾回神,直至身邊一抹暗影落下,纔將他丟失的理智給找了回來。
“如何?這是看上了?依我看這女子本沒有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李升從雅座之內跳下之後,頗爲深思道。
方君聽言,卻是不以爲意,笑道:“一個穿着如此破舊的女子,能有多不簡單?”在他眼中已是認定,鳳兒並非什麼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
而他需要得到她,也不會太過麻煩。
……
雨紛飛落下,砸在人的眼睛上,脣上,臉上,帶着一絲絲冰冷的清涼,彷彿是要將那沉睡的男子給喚醒,只是在經過多番的澆淋之後,卻是不見他有過多的動靜。
就如那沉睡萬年的軀體,靈魂早已附出體外,遠飄而去。
如此這般,不知道在經過了多久之後,一場小雨的落下終是將那昏睡的男子給澆灌出了新的生命。
長長的睫毛輕微顫抖,迷濛的雙眼在雨水的侵潤之下,帶起了絲絲銀色光澤,他終是睜開雙眼,看向了天空中那灰濛的雲層。
腦中一片空白,身體亦是僵硬的彷彿已是不屬於自己,他呆看着天空,安靜的沒有任何動作,或許已經忘記自己該幹些什麼。
如此這般,在片刻之後,他驀然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坐起了身子。
後從地上爬起來,沿着地上清晰的泥濘道路,一步一步的走着,然而那姿勢卻蹣跚的像是佝僂的老人。
他在痛,不過走了幾步,便是捂着心口之處整個人蹲了下來,本就蒼白的面容更是灰白的染上了一層死氣。
隨後硬生生倒地,再也沒有起來。
遠處,一個矮小的身影看着這一幕的發生,快速丟掉了手中的油紙傘,跑了過來。
“大叔,大叔?”他推搡了他幾下沒動靜,便是喚了幾聲,卻依舊是沒有動靜。
這個人到底是怎麼了?軒墨看着面前這張滿是鬍渣的臉,心頭孤疑萬分。
他被師父派遣去辦了一些事情,卻是沒想到今日回來錦國與師父會合,竟是會在路上碰到這樣的一個人。如今他又是該怎麼辦呢?拋下他嗎?
師父說了,在路上遇到陌生人可以不管,自己性命最要緊。說不定這個人是假裝這樣,欺騙他,想要抓住他,把他賣掉呢。
如此想着軒墨一把丟開身上的大叔,轉身快步走了,只是沒走幾步便又是跑回來,再對他查看了一番。
心中直覺這樣做實在太過不仁道,而他身爲師父的徒弟,又豈能見死不救?
赫連清嶽永遠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的性命竟是取決於一個小孩子的一念之間。
而也就是如此,便是有了後來,竹林老者抓狂的局面。——
“軒墨,辰墨,準備一下,明日隨我啓程離開錦國。”
竹林中,老者冷沉着面容,對身後兩個小鬼開口道。
誰又能知道,這一次回錦國竟是會招惹來這樣的麻煩,依照屋裡兩人的情景,非得讓他在他們身上花費掉不少時間纔可,可若是如此,他便是沒有時間去辦自己的事情。
軒墨辰墨聽言,紛紛從手中的草藥裡擡起了頭,詫異的望了一眼師父高大的背影,又紛紛皺了皺眉。隨後同時開口問道:“師父這是要拋棄那兩個人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