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長長的殷紅,男子繃直的身體在急速後退之間,驀然出手止住在湖泊前,最終整個人呈現一種蕭瑟的跪地姿勢。
頭下低垂,支撐身體的掌心已是深深陷進泥土之中。
無需過多言辭,已是將這人超凡的能耐展露無遺。
而那出手男子顯然僅是在彈指之間,便是將他打成了重傷。
……
讀筆下千秋,覽萬物之華,紅樹下,她眉目清華,隱現淡若之愁,風起,轉眸流連之時,化作滿地妖嬈。
恍惚之間,有人走近時,便是清擾了這份難得的優雅別離。
“都在這處住了快近月了,怎地還是這副模樣?”一人走近之後,在女子的周圍轉了一圈,才悠悠開了口,最終在她身邊坐下身來。
與此同時,一手上前,便是將女子微垂的容顏給擡高了起來。
“看你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是不要活了嗎?”聲色一軟,來人頗爲不贊同的搖了搖頭,一副難以忍受的樣子。
此時,那女子見此情景,不覺跟着笑了出來,一把甩開那搭在自己下巴上的手,便是笑着回道:“如何?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說話間將手中的書卷放了下來,眼中似有留戀的將之合上。
說到此事來人神色一凜,立即收起了臉上所有的嬉皮笑臉,正色道:“被你猜到了,皇上確實不在宮中,如今怎個朝堂都已經被蕭王爺所掌控,你我留在這裡根本已經沒有意義。”
“什麼?”女子聽言,心中一驚,整個人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片刻,面露蒼白道:“若是如此,皇上很快定會有旨意下來。”
到時,錦國怕是要陷入一片混亂之中,這可如何是好?
“是啊!我們還是靜靜等待吧。”來人頗爲贊同的點頭。
夜晚,錦國京都。
這幾日,天氣較爲晴朗,到了夜間雖是仍舊十分冷寒,但是出來晃盪,逛夜市的人已是多了許多。
只可惜了這夜間的美好景色,似乎並不惹人憐愛,即便行人之間洽談風聲,卻看這面上神色,又是一番惆悵。
不知是何引起?
女子一身白衣,慢步走在街道上,行爲緩慢地看着周遭的景物,獨自陷入這份清透的夜色裡,似乎這周遭的氣息都不能將她融入,染透着這份與世隔絕的美,讓人望之,卻又屏退在左右。
“這世道怕是不行了,連魏子良這樣的能人都死了,我們還能有什麼盼頭?”
蒼月剛進入一家茶樓,便是被這忽而傳來的話語給震懾了心神。
蝶兒怎麼沒與她說起這事?面色一白,她僵硬的在一張空的桌子前坐下。
此時,隔着一張桌子,便又是聽到他們說了一些,關於眼下京都城內的事情。
沒想到他們惆悵的竟是魏子良的事情更多,如今皇上不在宮中,這京都城內的情景看來又將跌落一個地步。
雖是如今仍舊擁有魏子良留下來的寓言,但也難保事情不會因此而敗壞,她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呢?
茶樓內,蒼月正思慮之間,門口處幾個身影在此時卻是吸引了她的目光。
這麼巧?
“你終究是不再躲着了?”
北宇一身青色錦袍,配合着他鐵青的容顏,讓人看起來像是煞神一般。
“這麼巧。”
她卻在他靠近之時,淡若的開口。
眉目之間的平靜,像是隔絕了他和她之間的距離,讓他妄想動手,卻又是不能再狂妄的說擁有。
“跟我回南鳳國。”心中緊蹙許久,他冷然開口的卻是這樣一句話。
帶着些許的命令,讓她終是沒能有太多的情感表現。
依稀恍然又看到她拿刀刺向自己時的情形,決然的讓他措手不及,唯到那時才明白,原來心中所念,便不過是眼前這個女人而已。
而她卻在聽到他開口後,詫異回道:“莫非太子仍舊不死心?”她明眸細細盯着他的眼,不帶一絲情感的反問。
許久,沒能在他眼中看到任何東西,又是道:“錦國即將有大事發生,勸太子勿要牽扯進這份事端之中,屆時,怕是無人能保得住一個南鳳國的太子。”
然而誰又能知曉,這略有嫌棄的話語,卻是讓北宇心中有了希冀,他看着她,突地欺身上前便是將她擁進懷中。
用盡力氣的,不想再錯失這一刻的擁有。
沒想到他竟然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將她摟在懷中,蒼月心頭緊緊一顫,雙手用力的想要將他推開。
然,所有動作卻最終止於了那耳邊輕微而哀傷的聲音。
“對不起,是我不好,原諒我好嗎?”
他痛苦的將臉埋進她的頸間,俊美的容顏在這一刻像是崩塌一般,皆是痛苦。
自從她以死反抗,要走出他的生命,他才知道卻原來自己一直以來的固執,竟是那麼的可笑。
因爲痛恨她是錦國的人,因爲痛恨她的貌美引得所有人的窺探,因爲不敢清楚她的心中如何而想,他便是一直用着壓迫的手段,來將她留在自己身邊。
一直駐留錦國,命人不分日夜的尋找,如今終是將人等回,她的這份疏離,卻又是讓他害怕的不行。
“你又想玩什麼花樣?”她身形微僵,冷冷開口。
狂妄如他,怎麼可能對她說出那樣的話,不,她不會相信的。
他一定是在騙她,騙她回去,然後好好折磨她。
奮力將人推開,她眼中皆是冷情的疏離。
“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這隻會讓我想起太多的不堪,從而更加厭惡你的存在。”
刀尖一般的話語,生生刺進他的心口,讓他疼痛的呼吸困難,而她僅是冷冷掃了他一眼,隨即轉身決然離去,逃脫一般,走出他的視線和世界。
明明不想要這樣子委屈,可爲何她還是要爲他哭泣?
擦拭着不斷從眼角滑落的淚水,蒼月不停頓的在人羣之中亂跑,妄想讓這樣的舉動來緩解心中的疼痛。
直至無路可走時,才停下腳步,蹲在地上痛哭起來。
不,她不脆弱,只是從來沒有聽到他說過這樣的話,便是不小心掉入了他爲自己佈下的陷阱。
風蕭瑟,情別離,唯剩這簍中一點火花。
不遠處,跟隨而至的他,見此一幕,俊美的容顏痛苦之中,落下淚來……
——
“你以爲我願意做這一切嗎?你以爲做這一切我不痛苦嗎?你以爲愛一個人很簡單嗎?你又是否以爲我活該到如今成了那一無所有之人。”
走出馬車,鳳兒痛哭流涕,神情之間皆是哀傷,她朝着車內的人大喊出聲,一瞬間,所有的痛苦和所受到的不公,皆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
。
像是得不到解脫的幽魂,她散漫的一步一步走開去,像是要就此逃離開去,讓歌木蓮見着,心中又是一份同情。
她一步一步的跟在她後面,一路的跟着她,這一刻,並不想開口說些什麼。
或許她覺得她爲愛情失去了一切,可她又何嘗不是?
只是在這樣的基礎上,她努力的去爭取了,便是沒有什麼可後悔的。
也或許,她確實比她要幸運那麼一點,但幸運之神不可能永遠降臨在一個人身邊,她總有離去的時候,所以如今一時不幸,當真沒必要去抱怨什麼。
看着這四周的荒蕪,大風吹起滿地的泥沙,眯的人眼睛都睜不開,人的行走便也顯得那麼飄忽不定。
鳳兒不停歇的一路往前走,後在靠近一顆大樹之後,身體一彎,便是倒了下來,整個人靠在樹邊,看起來神情有些恍惚。
“歌木蓮,我是你的奴僕,你現在想要讓我做什麼,我都會做的。”她仰面看着面前之人,大聲朗道。
一隻手不停地抓着手下的泥沙,臉上的笑顫巍巍的,像是一個瘋子。
“不要拿我的寬容,來成就你的肆無忌憚。你以爲這樣子便可以抵消你對我所做的一切嗎?”她寒聲開口,冷冷的望着眼下的她。
“我從來沒想過,要抵消什麼罪行?!”她驀然大喊出聲,眼中帶淚的迎向她的眼。
“你以爲我所做的一切是爲了什麼?要不是他要對我下殺手,我又怎麼會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對你下毒。你以爲他是個好人嗎?你以爲他寵着你,你就得到了全世界嗎?不,他是個惡魔,惡魔,你懂嗎?”
心中一驚,一種由心而起的駭然,讓她整個人陷入一種冰冷之中。
“你說什麼?”她冷冷開口,眸色緊蹙。
她見着,卻在脣角發出一個冷色的音調,“你以爲我是怎麼到楚凌身邊的,如果不是錦皇龍曦暗中做手腳,你覺得楚凌會將我看在眼中嗎?如果不是他餵我吃下迷情散,楚凌會碰我嗎?他心中只有你,即便抱着我,也是寒冷的讓人顫抖。”
眼中倏地落下淚來,大顆大顆滑出她的眼眶,讓這種太過美麗的容顏,又是帶入一種極美的境界之中。
而歌木蓮卻在這一刻,猶如身臨地獄。
她看着她,努力的不想相信這樣的事實,然而鳳兒眼中的太過真實,又是讓她不得不信,這樣醜陋的事實存在。
或許,她看錯了,誰都看錯了。
“你一定不相信吧,那樣高高在上的人,怎麼可能會做這樣齷齪的事情,但當真可惜,他便是這樣的人,他就是做了這樣的安排,在將我捉到之後,將我送到了楚凌的牀上。接着,還一心想要害死我的,命人拿絕子湯給我喝,讓我無法懷有楚凌的子嗣。”
“呵呵呵!好狠,真的好狠。他想必永遠也不會知道,楚凌對於你的愛,從來都不會因爲任何而消失。即便是我的容顏,在他面前也從來未曾入眼。”
這些皆是一個女子最是不可與人訴說的事情,但是到這一刻,說與不說着實沒有太多差別。
多日來的相處,足夠讓她嫉恨她的存在,也同時讓她看清自己是如何的悲哀?
“我不會相信你說的任何話,如果你妄想以此來讓我離開龍曦,那麼實在是少的可憐。也或許你可以說的更可悲一些,來讓我鑑定事情的真實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