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若驚鴻,出不入兮往不返(二)
滿座悄然,就連舞姬也被驚的停住。
大殿中所有的人都在瞧我,我一時有些尷尬,羞赧的紅了臉。
“良娣許是覺着舞姬的舞實在太過乏味,不免呵斥,實在失禮了。”西琅寰立刻起身爲我圓場,淡淡瞥了我一眼,示意我有所行動。
我立刻手忙腳亂的舉起案上的酒盞,叫一旁的奴才添了酒,揚着頭,卻是垂着眼瞼不敢直視楚弋笙,大聲道:“良錦失禮了,一杯薄酒向南桀來使賠罪!”
“慢!”
楚弋笙忽然開口叫停,略帶笑意的瞧着我,“良娣懷有身孕,酒還是少喝爲好,良娣覺得舞不好,我並未覺得不妥。”
此刻,大殿之中所有人的目光,不出意外的被吸引到他身上,他一拱手,朝西慕靖朗朗道:“陛下,我楚氏乃楚國後裔,四國之舞皆是傳自上古楚國。我恰從南桀帶來了南桀第一舞姬,白琇,她的舞技是南桀最拔尖的,我想這世間只有她的舞,值得陛下觀賞。”
獻舞?
我捏緊手中的杯盞,不安的望着對面的楚弋笙。
即來使意欲獻舞,我西景又豈能拒絕?西琅寰望了我一眼,又瞧向西慕靖,他只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看來不曾有氣力開口多說了。
西琅寰點了點頭,一笑道:“既是如此,我等便是要大開眼界了!”
“哪裡哪裡,區區舞姬而已。”坐在楚弋笙左側的魁梧大漢忽然開口,輕笑了兩聲,淡淡道:“但白琇的舞,着實比這些不入流的舞姬要勝過百倍不止,相信良娣絕不會再拍案而起。”
我頓時氣結,卻只是暗暗握拳,緩緩落座。
他們左不過是藉此暗着羞辱西景一番,竟連舞姬都比不上南桀一人。而四國之舞,又確實傳自上古楚國。
這位白琇是南桀的佼佼者,自然也可稱爲天下第一舞姬。
他們幾人的心思也算是頗重了,倒是我白白的給了他們機會。
但那口型所比二字,有究竟是真是假,還是隻我看錯罷了...
坐在末位的舞姬和那位婦人從座上起,那婦人從腰間揣出一管長簫,黛色,深沉。她微笑望了舞姬一眼,叫簫對準脣邊。
舞姬名白琇,她長裙飄逸,身姿曼妙,手臂上挽着兩條長紗,揮舞時宛若游龍。幾步便走到大殿正中央,朝西慕靖行了大禮,遂轉身起舞。
那婦人的簫聲也隨之而起,這一曲如郢中白雪〖解釋〗,曲調雖溫軟極致,但卻在柔順的旋律之中大起大落,卻頗爲新奇。
腕弱復低舉,身輕由回縱。
嫋嫋腰疑折,褰褰袖欲飛。
若說此舞只應天上有也不爲過了,她白琇僅一人,卻似乎將這整個大殿都舞滿了。她提足一躍,在空中寰轉身姿,繞出好看的弧度,落地是腳尖輕點地面,再次縱身躍起。
〖解釋〗郢中白雪,典出戰國楚宋玉《答楚王問》:“客有歌於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國中屬而和者數千人;其爲《陽阿》、《薤露》,國中屬而和者數百人;其爲《陽春白雪》,國中屬而和者不過數十人……是其曲彌高,其和彌寡。”後以“郢中白雪”指高雅的樂曲或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