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春水,長徹夜(二)
她神色忽變,抿起脣,目光堅毅的望向牀榻對面牆壁上的畫像。我順着她的目光瞧過去,那是一幅人像畫。
畫中所畫的,是一個十餘歲的女孩兒,面容稚嫩姣好,綁着兩個馬尾髻,一身明豔的旗裝,頗是好看。
笑靨更深,沒入榕樹下。
畫中女孩兒,笑容燦爛,卻與李思嫆眉眼處有兩分相似。因我從未見過李思嫆有過這樣明媚的笑容。
“這是他爲我所畫。”她喃喃道。
“他?”我疑惑出聲,他又是誰?
她嘴角上揚,彎成好看的弧度,笑靨加深,與畫中女子渾然一般。她擡起手腕,用手將額前糟亂的發攏在一起,夾在耳後。
“這世上,本沒有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我願意,傾盡一生爲他而謀!”
“嫁公子,是爲他;失孩兒,亦爲他。這兩遭,我不悔。”
不悔。
不錯。
正是這二字,叫這世間的癡情女子,但凡入情,便決是再也不會回頭。
她爲了愛一個人,嫁給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男人,還要去和我相爭。在這宮闈之中,這樣的悲劇何其之多。
“你既早知道,他不會留下你腹中孩兒,不過是借了我的手罷了。這樣的男人,你何必留戀?”我輕輕搖頭,實在覺得世事無常,也委實覺得,一個男人要靠一個女人,而成就自己,實在不值一提。
“你不值得,也不該願意。”
聽過我的話,她便閉上眼,不再理會我。我只好又長嘆一聲,轉身意離去。臨走前,我又覺得總有些話沒有講,背過身,站了許久。
“李思嫆,我要離開了,往後,你多加珍重吧。”
“離開?”她微有詫異。
“是。”我頓了頓,緩緩道:“那個孩子,算我虧欠你的,但我亦不悔。此生你與我,不會再有相見之日了。”
她長長嘆了一聲,“不,從此你我,互不相欠。此生,不再見了!”
“好。”
我拉開門,大步跨出。卻不知這一走,是生死兩相隔。年幼時,我同她喜愛相爭,事事都要比。後來纔不多見了。
直至共事一夫。
若我二人不是生在敵對,不是生在官宦,不是嫁入皇族,大抵會幸運的多,也大抵會是朋友。
“良娣。”守在外頭的侍衛見我出來,立刻拱手行禮。
我擺了擺手,道:“好好照顧她,她好歹也曾是太子妃,不要太隨意了。找幾個人好生收拾屋子,每日膳食依照舊制,不可怠慢。”
“是。”
見他們應下,我便點了點頭,離開安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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