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國春曉,城春草木深(十四)
安容傳喚了太醫前往長陽宮爲我診治,西琅胤傳了轎輦送我回暖春閣,如此待我,左不過是像宮中人表明,春熙宮一事,只是個意外。
皇后還是待我不薄的。
春琇亦遣了奴才去回公子,我怕是不能到朝莞殿一聚了,並將春熙宮發生之事一併告知。
我臥在自個寢宮的牀榻上,悶了許久,一句話也不曾說。
太醫來爲我清理了傷口,抹了些祛腫的傷藥,叫我萬不可捂了傷口,兩個時辰便換一次藥,好生養着。因燙傷嚴重,定是要留疤的。
我倒也不在意。
春琇送走了太醫,也將宮裡的奴才都遣到外頭去,才坐在牀榻邊同我說話。
她哭紅了眼,惙惙道:“小姐,你說句話…別這樣悶着…皇后…皇后實在太過分了!”
我勉強的笑了笑道:“這只是個意外。”
“意外!”她大呼,瞪大了眼,憤憤道:“怎會是個意外!奉茶怎取了那樣滾燙的茶,叫皇后怎麼入口?況且明眼人都看得出,分明是皇后故意將茶盞鬆了手,故意要燙傷你!”
“春琇!你說話怎這樣沒了分寸!”我立刻駁了她,怒斥道。
她一愣,隨後咬了下脣,垂了頭不再說話。
我嘆了一口氣,將雙手緩緩移在小腹上平放着,免得碰着又疼。
“我知道你氣不過,只在宮裡,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待了這些年還不知道嗎?”
“今日只是個意外,旁的什麼都沒有。”我頓了頓,繼續道:“皇后和西琅胤,今日是故意要給我一個下馬威,我便應着。今後還不知要出什麼事,可一定要穩住了。”
果真是春末繁雜,我入宮不過一日的功夫,便生了這樣的亂子,日後怕是要不好過了。
春琇將帕子扔進銅盆裡,沾了水溼了是,擰了兩下,然後敷在我額頭上。額上的燙傷算是輕微的,倒也不礙事,敷一敷也便消腫了。
如今天氣正是暖洋洋的,眼瞅着也要有幾絲熱氣了,手上的傷怕是要養些日子才能好了,只不要捂着潰爛了,便是好的。但留疤,卻是在所難免。
太醫也是這樣說的。
“現在什麼時辰了?”
“這會兒剛過了未時三刻,良娣該是餓了吧?可沒用午膳呢。”春琇說着便要往屋外走,一邊道:“奴婢去傳膳。”
“春琇。”我急急喚住她的名兒道:“公子還未回長陽宮嗎?”
春琇微微一愣,眼眸轉了兩圈,抿脣道:“聽跟在公子身側的奴才說,晌午陛下留了公子和二公子用膳。”
“哦…”前半聲是驚訝,驚的是西琅澈此刻竟也在宮中;後半聲便微弱小聲,我垂了頭,有些失落。 Wωω ¸тt kán ¸c○
公子得知春熙宮諸事,竟沒有半句話,也未曾回來瞧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