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垣深深,何當共剪西窗燭(十一)
我死死握住西琅慕的手,倒不是有多怕,只是下意識罷了。
他輕輕拍了拍我的手,然後拉着我緩緩站起來,朝屋子裡置燭臺的地方去。摸索着一步步走到窗前的案邊,他從懷裡取出火摺子,吹亮,然後看了我一眼。
藉着火光,能分明瞧見他臉龐的輪廓,那雙眼,在這悽悽黑暗中,顯得格外明亮。
“牆垣深深,何當共剪西窗燭….”我忽然念起這兩句,然後凝望這西琅慕。當日在辰鷺昏厥後,我便有感而發。
如今,他牽着我的手,舉着明亮的火光,正要將窗前燭火點亮,不由得叫我想起來。他微微笑出聲來,將火摺子湊近了蠟燭,然後點明。
“這兩句,不該這樣講吧。”他頓了頓,緩緩道:“宮簾薄薄,相執共剪西窗燭。”
我撇了撇嘴,笑他:“還剪什麼,你倒是能變出一把剪刀來?”
西琅慕拽緊我的手,往桌案的右側走了兩步,微微揚着頭,用眼示意我瞧那方小木櫃。木櫃上是兩匣抽屜,他伸手拉開第一層,赫然是一婁針線。
我眨了眨眼睛,險些忘記這兒還備了針線。
他把那一婁針線提了出來放在桌上,用手攏了攏那些線團,露出長剪的柄,他似乎有些得意,是難得輕快的語氣:“你看,這不是變出了一把剪刀嗎?”
我哧的笑出聲來,將那把剪刀取了出來,握在手裡,“那你可願陪我共剪燭光?”
“樂意之至。”
他伸出手握住我的,和我一起緊緊的握住了那把剪刀,然後走到燭火前。我望了他一眼,隨即笑盈盈的看着那明亮的燭光。
緩緩的將剪刀張開,燭芯一點,很快被掐去半截,我歡喜的看着變短的燭光,遲遲不肯鬆開握着剪刀的手。
我看着那搖曳的燭光,心裡不由得歡喜。
“你倒是容易滿足。”他輕輕道了一聲,鬆開我的手。
我把剪刀放到一旁,靜靜牽了他的手坐回桌旁。他雖有意和我相樂,但總覺得他心裡放了什麼事兒,不能專心致志的享樂。
他舉起筷子,卻默默的舉着不動,目光也不知是聚焦在何處,既不是我,更不是桌上的小菜。
他有心事,從來是自個兒獨享。
自始至終都是如此。
從我認識他的第一天起,便深深的清楚這一點。
我舉了碗筷,默默開始吃着碗裡他給我夾得菜。
“三弟的夫人誕下一子,不日回京。此番還有九弟陪同,一併回來看望父皇和皇后。”
西琅慕忽然道。
我一怔,脫口而出:“你不希望他們回來?”
他看向我,我問的突兀,他便沒有立刻回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