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勢

行宮。

代陛下處理完往來公函,已經是深夜。慎言未及休息,傳聽傳戴忠信來了。

戴忠信急匆匆地走進來,遞上幾份奏摺。

“是什麼?”慎言沒打開直接問。

“西北戰事大捷,又要改府爲郡,人事變動很大,我們御史臺請旨派人手過去。”戴忠信走得急,有些喘,“得替陛下看着點,防有人趁此大發升官發財夢,誤國誤民呀。”

慎言看着戴忠信一頭的汗,失笑,“大人本是武舉出身,做起御史來,也是雷厲風行。”

戴忠信篤定點頭,“下官不能辜負了陛下的信任,一定得殫精竭慮才行。”

這話觸了慎言心底,他臉色暗了暗。

“好,西北原來的御史留任不動,以吏管司的名義下文,增派三名,人選你定好了,呈給皇上看。”本就升格爲郡,加派御史,也是應該的。

“給。”戴忠信早把擬好的名單遞上去。慎言看了眼,果然都是戴忠信最信任的三個下屬。他點點頭,放在案上。這戴忠信雖說人刻板,心眼窄,但爲人忠誠,眼睛裡不揉沙子,又敢說敢爲,有武傍身,得罪了誰也不怕人身安全沒保證。若說幹這個專挑刺的御史,皇上還真是物盡其用了。

戴忠信又說了半天自己對西北的設想,才退下去。月至中天,慎言累過了勁,也睡不着了。西北大捷,叛軍收編,家眷也要隨着遷移,空出大片未開發的土地和山林。至少得移五六萬人過去開墾荒地,整個西北纔有可能發展起來。

五六萬的新住民呀。慎言有些頭疼地撐了撐額角,他的密營,必須加派人手過去。西北格局剛剛建立,陛下需要更多的眼睛和耳朵,才能更好地布控全局。

想到劉詡,慎言眼睛有些溼。他展開紙,提筆,思索良久,落下筆去。滿腔掛念與思戀,皆化做一條條公文,按部就班地,工整寫了上去。

天邊將破撓,慎言才把公文寫完。喚人來加緊送去西北大營。

太監劉明從外面進來。

慎言瞅着他手裡的東西怔了怔,“天明瞭……”

劉明無可奈何,“大人,您還知道天明瞭?”一袋藥,藥了涼,涼了熱,折騰了一宿。“這是昨夜的。”

慎言抗拒,“還要去開早會。”

“上回用藥錯了時辰,聖上來信兒是怎麼說的?”劉明沒辦法,祭出法寶。

慎言抿脣。

“別擰着了。”劉明見慎言氣短,趕緊趁熱打鐵,過來替他寬衣,安置他平躺在牀上。

慎言看着那藥袋還騰着熱氣兒,熟悉的藥味瀰漫過來。他條件反射地縮了縮身子,可到底知道躲不過去。皺着眉,閉上眼睛,“快點吧。”

“哎。”劉明知道他不喜歡,趕緊麻利地褪下慎言下衫,手法熟練地將藥袋按在他下腹。慎言繃了繃身子,挺過第一下,便閉着眼睛體味身體的變化。半盞茶時間後,劉明比他還警醒,掐着時間伸手扼住慎言身下,慎言全身都震了下,“呃”呻吟出聲。

“陛下特意交代的,不可泄太快,太勤,緩緩的,方養身子。”劉明見他這樣,也是心疼。慎言身子太虧,又被男苑那羣人訓練得熟了,每每泄身,迅猛不遺餘力。這於他伺奉的那女子來說,定是非常刺激和舒服的,可對於男子,可就不大妙了。多不過十年,這男子,也就廢了。

慎言點頭,示意劉明放手,他自己咬牙,全神貫注地與自然反應做拉鋸戰。劉明掐着點,又換了一袋藥。慎言全身汗溼,側目看着小桌上還放着好幾個袋子,竟有些絕望感涌上來。

“嗯,自己控制更好。皇上對大人可是掛心。隔幾天,便遣信兒來問您的身子呢。現下可好了,皇上大婚後,您的身子也該養得差不多了,就是真的奉召伺奉,皇上也不用那麼心疼嘍……”劉明在一旁絮絮。

慎言一個分神,全身血液都流到身下去,他猛地繃了繃雙腿。

劉明驚了一跳,忙撲過去再扼住。

“呃”,這回可是真難受,慎言咬牙,呻吟也沒能咽回去。

藥袋依次用盡。兩人都是一身大汗。

慎言無力地軟在牀上,喘了好一會兒,“劉大公公,好了沒?能讓我歇會不?”

劉明也是疲憊不已。

“好了好了,”他收拾了東西,替慎言擦了身。慎言又困又累,眼皮都打着顫。

“劉明。”慎言撐着睜開眼睛,看着他,“方纔的話,不要再說。陛下的事,不可妄言。”

“哎。您怎麼……”看見慎言清清淡淡的面容,劉明搖頭嘆氣,好歹也是名貫京城的耀陽公子,多少人中間脫穎,就能讓平太后看上,那該是怎樣知情識趣的人物。怎麼在陛下這件事上,這麼的木訥。

“大人,陛下的心,您不懂?”劉明忍不下,絮絮道,“您看看這滿朝的人,可有誰被派了內侍隨侍的?陛下派到您身邊伺候起居的,除了奴才帶着的四個徒弟,另有有八個內侍,八名宮女,除了名份沒定,一切用度,皆比同宮裡的那位尚大人。這……還要陛下怎麼跟您明言?您這麼聰明通透的人,能不明白陛下對您的心?”

慎言沉默。

“大人,昔時平太后身邊,奴才也見過您爲人行事,可不是這樣的,要不太后怎會叫您耀陽?……”英氣逼人,充滿朝氣,一笑起來,如豔陽耀目,讓人心生暖意。明朗貼心,知情識趣……

劉明還要勸,慎言緩緩擺手,“劉明,那都是面具。”

“咱們活在宮裡,誰能不戴着它?”劉明正色,“當着陛下,您現在這樣清冷,難道就不是面具?反正要戴,您就把最好地留給陛下,留給自己,這樣豈不皆大歡喜。”

“不過是因爲伺候過平太后?”劉明苦澀冷笑,“歷朝歷代,兄妻弟佔,父妻兒佔,這事咱們在宮裡可聽得多了,不過是個消息,誰還稀奇了?大人,別怪老奴嘴冷,情|愛這東西,在宮裡,行不通。別說您,就是中宮皇后,也未見得敢道真情。咱們對皇上的,也只餘忠心而已。您也是從宮裡出來的,見的比我們還多,能不明白?敢情真是當局者迷?大人,您聽老奴的勸,皇上高興就萬事大吉。……您可別在這上面較真,別和皇上犯擰。”

慎言默然。

“皇上眼瞅着就回來了……”劉明上前一步,殷切地看着慎言,“便是看在皇上對您的一片心,您也得知情識趣,莫再讓皇上掛心。”

沉默。

“大人。“再擰着,皇上也心寒。”

“劉明……”慎言看着劉明昏黃卻射着閃着光彩的眼睛,終嘆出口氣,“是我想岔了,累皇上掛心。今後,再不會了……”

“想開就好,想開就好。”劉明喜不自勝。心道,弄個侍君到手,皇上就費這麼大勁,前前後後,已經一年有餘,還得老奴來響鼓重捶,真真是不容易呀。

既然這事過了明路,劉明也不拖泥帶水,上前抖開手中的銀絲,“大人,皇上一早就亮出了心意,這點爲臣子的赤誠,咱們總是要做到的吧。

“這也是皇上讓你做的?”慎言早被劉明這個皇上的傳聲筒逼得無話可回,忽而見到這個熟悉無比的東西,心裡自然明白,過會兒,要以什麼名義戴上它。他一時緩不過神,底氣不足道,“皇上還未大婚呢,你拿它過來不早嗎?”

“哎,春播節兩旬便到。您還認爲早嗎?”劉明攤手,“難道到時,您讓皇上等……”

慎言徹底無語。無聲地嘆口氣,躺回去,微微張開修長的腿……

劉明大大鬆了口氣。上前手法利索地給慎言上了鎖陽。這與男苑的懲戒手段完全不同。不鬆不緊,恰到好處。正是皇上侍君該守的規矩。每天一換,每旬可停用一天,自可泄慾。養身又禁錮了私慾,時刻準備着皇上的召幸。

“成了。”劉明替慎言整好衣褲,蓋好被子,“您歇歇吧。”

見慎言仍睜着眼睛,看着帳子。劉明知道他心緒難平,低聲道,“戴上了這個,便是名份沒封下來,也是皇上侍君了。大人莫再多想,謹言慎行,修身養性……”見慎言累得不行,他便不再絮絮,退了下去。

慎言渾身疲憊,卻是一點睡意也沒了。他看向帳外窗口,天邊啓明星已經退去,朝陽燒紅了半邊天。

還要去開早會,還要給皇上呈諸多密報,西北的軍報,北遷的五六萬新住民……紛亂的思緒,一齊涌進慎言的腦子裡。他疲憊地嘆口氣,迷迷茫茫地,想不出個一二三來。若不是身下微微禁錮的觸感,他竟無法想起,遠在西北大營的劉詡,是如何漂亮地出手,一舉定下了一個侍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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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大營。

盛大的慶功宴,在皇帝的主持下,在西北大營熱火朝天地召開。一日夜,舉營歡慶。皇上在營,萬事都辦得迅速漂亮。封賞當時就能兌現,衆人都是歡呼不已。

又鬧騰了夜,至天明宴散。劉詡纔下來。皇上從始至終陪着衆官兵慶功,大家都倍感振奮。

雲逸大病初癒,陪坐在皇上和王爺一側,含笑看着自己的部下們推杯換盞,吆吆喝喝。

裘榮整了整衣裳,上來給皇上敬酒。雲逸點頭讚許,裘榮是越發知禮嘍。

裘榮二十八九歲年紀,雲逸一手帶起來的虎將。勇謀雙全,人又忠義,劉詡很是欣賞。

裘榮撩衣跪下,大着嗓門,“陛下,末將等,敬陛下一杯酒,祝我大齊,從此息刀兵,養生息,大齊中興。”

“大齊中興。”鐵衛們都跟着大喊。

劉詡含笑舉起杯子,“有諸位在,保着大齊,保着百姓安寧,朕定勤勉爲民。大齊,中興。”

一時,羣情激動。

劉詡乾了杯酒,側目看了看雲逸。雲淡風情的儒將一臉和煦笑意,正看着手上這幫人。

劉詡合計了下,舉杯轉過頭,“呃,雲帥,朕也敬你。”

雲逸轉過頭,目光從劉詡的杯子,轉到她臉上,幽深的眸子,一直看到劉詡心底裡般。劉詡覺得身後有些冷風似的。

“揚兒。”雲逸眼睛看着劉詡,卻喚雲揚。

雲揚正和大夥一起按着一個管代灌酒,沒聽真切。一邊一個管代踹了他一腳,他才清醒。

趕緊丟下衆人,跑到主席,“大哥?”

“揚兒啊。”雲逸轉頭衝雲揚和煦笑笑,“大哥病着,不勝酒力。陛下賜酒,你代爲兄領賜吧。”

“啊?”雲揚一臉迷茫,轉過頭,纔看見劉詡正擎着杯酒,臉上表情可謂精彩。

“是。”雲揚轉過身,面向劉詡,撩衣跪下,“雲揚替大哥謝陛下賜酒。”

“是敬酒。”

“啊?”雲揚這可不敢接了。他看看雲逸,又看看劉詡,左右爲難。

劉詡心疼雲揚跪在泥地裡,自把酒杯放下,“這杯酒先存着,等雲帥病好了,朕再敬吧。”

“謝陛下。”雲逸抱拳。

“起……”劉詡剛探手去拉雲揚,就聽雲逸淡淡道,“揚兒,替大哥敬陛下三杯。”

“是。”雲揚依言雙手擎起一杯酒,轉頭等雲逸說話。

“第一杯,敬陛下心懷大齊百姓,許招安,免了西北殺戳之災。”雲逸沉聲。

劉詡點頭,這酒必須一飲而盡。

雲揚又倒了第二杯。

雲逸道,“第二杯,敬陛下心繫守邊將士,與將士同甘共苦。您在這兒,鼓了大家的士氣,他們就算爲大齊舍了頭顱,也甘願了。”

劉詡眼圈有點紅,接過來,再幹掉。

“第三杯。”雲逸轉目看着有點發愣的雲揚。

雲揚抿脣,又擎起一杯。

“替我家揚兒敬您……”只說了半句,便斷了。

雲揚轉目,卻見雲逸垂着頭,暗影裡,看不清情緒。

劉詡握着酒杯的手指有些緊,“雲帥,我與揚兒……我們……”

“哎……”劉詡滿肚子的話,當着席上這麼多人,一句也說不出來。只得先接過酒,又把雲揚拉起來。她喝了三杯酒,滿腹的話堵在酒裡,有些頭暈。又見雲揚膝蓋往下褲腿上都是泥水,吩咐,“揚兒,先回帳子裡去。”

有內侍過遠地躬身過來伺候。

雲揚偷眼看了看雲逸神情,也不敢多說,單膝跪下,又跟雲逸告辭,才極不放心地退了下去。

雲逸和劉詡一同看着雲揚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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