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全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一更。最近又忙又累,這一章上週已經打完主體,但修改較大。好久才發一章,更得是精雕細琢的。希望大人人多多留評。下章瀟灑儘量快出。

凌晨的竹苑,安靜詳和。

天不亮慎言便醒了。室內,一片靜謐,窗櫺外,天空微白。身側的劉詡睡得正沉,暖撲撲的臉頰上,掛着紅暈。慎言撐起身子,出神地看了一會兒。低下頭,極輕地在她頰邊印了一個吻。

一大早,吉祥站在宮門口,目送慎言走遠。

今天不是旬日,不大朝,但閣裡是照點辦公的。即使今日陛下留宿,慎言也沒能多睡一刻。吉祥有些心疼地嘆了口氣。

石級小路上,有腳步聲由遠而來。吉祥轉頭去看。晨曦朦朧,來人身形修長,走得很快,晨風不時撩起他寬展的袍帶。

及近些,看清來人。讓人望之移不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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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略張了嘴,一時想不起這樣的人物,究竟是哪宮的侍君。

雲揚停在石階前,喘了口氣。竹苑外隻立着一個內監,一身褚紅官衣,居然是個總管。除此,並無其他奴婢。

回目,竹林掩映,整個竹苑仍沉在清幽、靜謐睡夢裡。雲揚簇了簇眉。他的確來得太早了。

人已經立在竹苑門口,吉祥不得不上前打招呼,“大人早安,您這是……”

“臣侍請見陛下。”清朗的男聲,夾着些焦灼。

吉祥垂着頭,悄悄撇撇嘴。沒見哪個侍君一大早追到人家宮門口來見陛下的。

“回大人,您來得也太早了。這時候,陛下仍未起身呢。”吉祥回了話,復又笑模笑樣地上前道,“大人,容奴才多句嘴。就算陛下起了身,也有一身的事務,也不是大人想見就得見的。您若真着急,也得先把牌子遞到御前,等陛下空了,再召您呀。”

雲揚微簇了簇眉,抿嘴不語。

吉詳話盡於此,也不再多言,躬了躬身,退回竹苑。

望其門而不得入。雲揚擡目看了看天,天色將放明瞭。

“怎麼了?”竹苑裡,連升路過門口。

吉祥抄手站在迴廊,撇嘴道,“不知是哪宮小侍,竟敢來貴侍宮門前請見陛下。哎,中宮大人久不在宮裡,這規矩都鬆懈嘍。”

連升詫異,中宮治下頗嚴,人雖不在,但整個外後宮,並未有人敢妄行。是誰這麼大膽?他心下好奇,探頭向院門外看了一眼。

“哎呀……”他輕呼了一聲,“這是雲貴侍呀!”

吉祥見連升飛跑出去的背影,愣了一瞬,也慌了神,忙招呼人復又迎了出去。

雲揚駕臨,整個竹苑都被驚動。不少人都悄悄地在遠處屏氣凝神,蹺足觀看。

不是竹苑的奴才沒規矩,實在是這位雲貴侍太過神秘。入宮八年,竟無幾人見過真顏。如今得見真人,才知這樣的風采,怪不得陛下聖眷。

雲揚被讓到竹苑正堂。

不一會兒,連升奔了進來,喘着氣,“陛下駕到。”

大家都心裡一震,陛下來得可真快,可見對皇貴侍是真上心。

話音未落,見劉詡只披了件長衣,急步進來。進得堂來,緊走幾步,一把拉起撩衣下拜的雲揚。

雲揚手指冰冷,顯是凍了一段時間。劉詡不禁皺了皺眉,“早上湖面寒氣重,就這麼過來,也不多穿件衣服?”

“……出來得急,……也不覺得冷。”雲揚兩隻手被籠在溫暖的手心裡,垂目低聲。

有陛下侍人在一旁遞上一件長衣。劉詡接過來,親自替雲揚披上。雲揚身材修長,淡色長衣堪堪垂到腳下,愈發顯得他長身玉立。

“風帽皺了。”劉詡打量了他一下,道。

雲揚略低了低頭,方便劉詡把手繞到他脖子後面。

溫熱的氣息,就在耳邊,一雙熟悉的手,正輕輕翻動他的衣領,風帽在肩頭被抹平。雲揚垂下長睫,心裡撲通個不停。他不能不再次認識到這樣的事實,縱使鎮日修練內息,也難抵潮涌般的思念。哪怕劉詡就站在對面。

“行了。”劉詡輕輕拍他的肩。走神的人,立刻醒過神來。

剛要啓脣,劉詡搖了搖他的手,“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別急,已經着人去處理,人馬上帶回來,全須全尾地交給你。”

“……謝陛下。”雲揚鬆了口氣,又歉疚地垂下眼睛。

從沒見過雲揚這樣不安和焦灼,劉詡心裡覺得新鮮,便想再逗他兩句。可衆目睽睽下,又不好多講。劉詡笑着牽緊雲揚的手,示意吉祥。

“擺駕養心殿。”吉祥揚聲。衆人都躬身退去。

“隨我回寢宮再說吧。”劉詡拉他到身邊,低聲道。

雲揚垂下手,在寬大袖子裡,輕輕迴應她。兩人十指相扣,出了竹苑。

步輦已經候在門外。

劉詡頓下步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身邊的雲揚,“不坐輦,陪我走走吧。”

雲揚怔了下。擡目看了看周遭,清晨的外後宮,分外寧靜。曲曲彎彎的幽徑,從竹苑門前伸展開去,通向遠處一片花海。

路上很靜,連升等人,都遠遠地綴在後面。春暖微涼,花叢中春意初露,空氣裡,也彌着甘甜。兩人如尋常伴侶,閒閒信步。十指相扣,腳步聲,輕輕敲擊石子路面,悠遠,恬靜。

靜靜地走了一段路。劉詡側目看身側的雲揚,雲揚微垂着目光,盯着腳下的路面。面容柔和,嘴角微翹。似有感應,雲揚也側目看了她一眼。兩人相視而笑,十指扣得更緊。

從相識到今日,竟是波折和分離。細想想,竟連一次這樣閒適的散步,也沒有過。

轉過一座假山小景,劉詡停下。遙指着前面的一處宮所。“那是清涼居。”

雲揚擡目望了望,層翠疊嶂,幽徑掩映,果然是個清淨的地方。

“天雨住在這兒。”劉詡彎起脣角,“不過這小子現下和錦卿野到雪山北麈去了。”

雲揚笑着點點頭。

劉詡把雲揚往一側甬路上帶了帶。

“順着這條路,走過去,是中宮所在。”劉詡並未往前再走,而是拉着雲揚登上一座高亭。憑欄遠眺,遠處一片建築,前殿後宮,佈局規整。正是戶錦的中宮。

“外後宮裡不乏愛武之人,戶錦和天雨他們,在那邊鼓搗出一大片地方,平整了,做演武場。平時騎射、角力,玩得不亦樂乎。”劉詡遙指着中宮左近一處道。想到那大片地盤裡,被無辜拔去的奇花異草,景觀亭臺,就一陣好笑。

雲揚順着她指的方向望過去。晨光裡,遠處那方空地上,還有人在操練。

“是皇城鐵衛吧。他們也愛那裡寬敞,營裡的演武場倒不愛去了。”

雲揚頜首。

“西邊是幾個侍君的宮所。”劉詡又朝一邊指,“這園子雖大,不過衆侍君都在前朝供職,若不是休沐日,也沒空回外後宮。所以,都不願意多要人伺候。外後宮是太安靜了些。”

除了中宮和貴侍,劉詡從未幸過別的侍君。她雖是帝君,但也是女子。等閒男子侵犯她的龍體,實爲大不敬。所以侍君們入宮前,便也沒於此事上過於指望。公務必是繁忙,平時能在御前得一次奉茶,侍墨的機會,已是難得。情無所寄,便轉而存志高遠。男子行走朝堂,建功立業,也算遂報國之願了。

雲揚望過去,習慣性地用鐵衛先鋒營管代的視角,居高觀察一圈內後宮的地形地貌後,認真地點了點頭,“嗯。認得了。”

劉詡側目打量,她的雲揚臉上的表情嚴肅又認真,完全進入了有了紙筆就能埋頭製圖的狀態了。不禁抿脣笑,“嗯,是該好好記下了。京城不常走動,迷路也不稀奇,若是連自己住的園子都摸不着南北東西,可就真是貽笑大方了。”

雲揚臉一下子紅了。

劉詡晃晃他手,雲揚擡目,亮晶晶的眸子裡,映着劉詡的笑顏。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了句,“自搬來京城,也沒逛過。大哥書房倒是有京城佈防圖……大致方位我都記住了,但細緻到街巷,就……還是有些迷茫。”

聽雲揚坦承自己昨夜迷了方向,劉詡徹底笑起來。

“下回不會了。”雲揚有些窘,但仍低聲做了保證。

昨夜他費力擠出夜市,走到出口人少了些,才驚覺走反了方向。回目,長橋上下仍舊是滿當當的一街人。若要再擠回去一趟,必然誤了時辰。若是換條道,就得到避開必經的那座長橋,晚上的遊渡都歇了,整條河上,都是畫舫。鶯歌燕舞,絲竹嫋嫋。

“擠回去吧。”雲揚嘆氣。

“晚了。”四五道。

“是晚了。”雲揚瞅了他一眼,四五立時氣短。是四五要求來這條市集的,帶着雲揚走反了,原是爲着什麼,雲揚心裡已經大概猜着了。四五一心替他打算,責備的話,雲揚是說不出來的。

擠回來時,雲揚不出意外地看見了一直隨侍的那隊影衛,正三三兩兩等在街口處。雲揚無奈失笑,這幫小子呀。

手指被劉詡輕輕握緊,雲揚回過神來。兩人相偎遠眺,層層疊疊的建築,掩映在清晨的霧氣裡。

鐘鼓兩樓,報時聲悠揚而起。五更已過,天亮了。

清朗雲天,朝陽完全躍升出地平線。萬丈霞光,普照天地,給並肩而立的兩人,披了一肩的金燦燦。

劉詡轉過身,把手插進雲揚長衣裡,攬住他的腰。頭倚着雲揚的胸膛,整個人埋在男子清新的氣息裡。

雲揚腰線流暢,柔韌,漸漸升溫。

周遭靜謐,彷彿只有彼此的心跳聲,呼吸纏綿。

半晌,劉詡低聲解釋那三日的分離,“自回外後宮,月餘了,也沒讓你歇歇。在臨淵,我就總是管不住自己,盡是貪歡。所以,就就想着還是空下幾日再上島吧……”

雲揚略略紅了面頰,輕嘆氣,“我都明白,我無妨的,你不必顧慮。”

“你肯下島,我很高興。”劉詡看着雲揚的眼睛,“只是京城不是西北,你爲何還要易容?”

雲揚滯了下,“我……”

劉詡哪能不明白他的顧慮,多年易容,雲揚下意識覺得躲在那個假面下,才能給她少添麻煩吧。她不禁心疼地嘆氣,“十年經營啊。若在早年,我自不敢誇下海口,纔不得不委屈你。可如今,若是還不能讓你堂堂正正走在大齊的都城裡,我便也不必再爲帝君了。”

這話份量頗重,亦含着帝王的傲氣。

六年間,大齊已經成功地遷數十萬秦地百姓入西北,安居樂業。秦地與大齊,通婚通商,實是脣齒相依。近年來,於西北考取功名入仕的秦地移民,在朝堂已經有異軍突起之勢,更逞論有更多的官員,輸送到全國各地。早年曾估計,要徹底同化秦地,至少得要兩代人的時間。如今進展如此神速,受益的何止萬千百姓。

劉詡亮亮的眼睛看着雲揚。

許久,雲揚垂下長睫,輕聲,“嗯,以後都不易容了。”

“一言爲定。”

“嗯。”雲揚用力點頭。

劉詡踮起腳,在他脣邊蹭了蹭。雲揚的脣無意識地追了過去。

劉詡擡起頭,笑。雲揚才意識到這是在高亭裡,青天白日的,他立時紅了臉。

羞澀而清新的氣息,輕易點亮了劉詡眼裡的小火苗。

她輕輕推了一把怔忡的人,一邊欺身過來,品嚐他脣上的甘甜。

雲揚兩手攬着她靈動的腰身,微微向後傾了傾,背抵着柱子。全無退路。

劉詡開始專心地輾轉吻他。雲揚呼吸時被掠奪,一顆心彷彿被她的吻扼緊。他擡手輕輕推她。

“想不想?”劉詡輕笑着吻他。

雲揚輕嘆,怎能不想?但還是把她推離了些,“天大亮了,有人看呢。”

劉詡心裡輕笑,臉上卻雲淡風輕。她用手指掠過雲揚發燙的脣,“哎,要說你身邊的四五也是該得重罰了。主子回宮的時辰,他也敢誤?”說到此,劉詡也皺了皺眉,雖說雲揚和四五都少逛京都,但若說迷了路,找不到皇宮,這確實匪夷所思。再不濟,也可以開口問人啊,誰能不知道皇上住在哪呀。

雲揚趁她思索,從柱子旁繞了出去。回目,見劉詡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昨夜在京城,你和四五都逛什麼了?”劉詡突然問。

“城北市集。”

“在集上都做什麼了?”

“……閒逛。”

“除此,還有什麼?”劉詡追問。

還有什麼?雲揚心倏地收緊。張了張脣,卻答不出話來。

劉詡愈加狐疑。以她對雲揚的瞭解,雲揚被雲家教導得很好,斷不會對尊上妄言,犯下口戒。他答不出話來,就說明事有隱情。可雲揚出宮,有好幾十名暗衛遠近隨行。他若要做什麼,自然瞞不過暗衛的眼睛。可暗衛並未回報特別的事情。

方纔在竹苑,聽聞雲揚來求救,她只是一心想安撫雲揚,並未多想別的。如今冷靜下來,劉詡不得不對他這次突然的出宮,心生懷疑。

“揚兒……”劉詡沉下聲音叫他小字,聲音裡含着篤定,“到底做什麼了?不能讓我知道?”

雲揚垂目,不發一語。但他沒駁也沒辯,就已經說明了問題。

劉詡抿脣。

氣氛一時凝滯。

“陛下,四五帶到。”山腳下,傳來連升的聲音。

兩人一齊轉頭向下面看。

劉詡看了雲揚一眼,探頭向下道,“帶上來。”

雲揚垂目,緩緩收緊扣在身側的手指。

四五在禮監司,逃過一頓大板子,此刻心情如逃出生天。進了亭,就跪伏在地,一個勁地叩頭謝恩。

“你也不用急着謝朕。”劉詡淡聲,“且說說,昨天陪你主子做了什麼?”

“啊?”四五不明所以,擡頭看面前兩人。陛下臉色還好,只是他主子目光深凝,四五聽到陛下哼了一聲,便趕緊垂下頭,試探着道,“昨天就是逛逛……”

“別急說,記住,你說得實了,無論做了什麼,朕都能饒過你。”劉詡道。

四五額上一下子鋪下冷汗。後知後覺,他終於感受到亭裡氣氛的凝滯。他禁不住偷目又看了看雲揚。雲揚緊抿着脣,全身繃緊。跟了雲揚這麼久,他一眼便知這位小祖宗肯定是做下事了。

四五忙開足腦筋,回憶昨夜有什麼令人起疑之處。想來思去,忽地靈光在腦中一現。他驚疑不定地再擡目看雲揚。兩人電光火石間,四目交換訊息。他看到雲揚目光裡的倔強和堅定。

四五垂下眼睛,這下他全想明白了。怪不得一向不喜湊熱鬧的大人,一出宮,便同意去最繁華的西市,入了市,便朝人最多的地方擠,還擠丟了那麼一瞬……

“想全了?”陛下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四五全身一震。面對兩位主子,他遭遇了太監生涯裡,最艱難的抉擇。

四五滯了一會兒,咬緊牙,重重地,不住叩下頭去。額角一會兒便青紫了一大片。

劉詡見四五這樣舉動,不由看了雲揚一眼。四五伺候他的時間,加在一起也不過兩三個月,一貫油滑的四五太監竟是一心向他,雲揚識人、用人的能力,果然非凡。不過以劉詡現在的心情,無心他想,向下面沉聲道,“把板子擡上來。”

四五嚇了一顫。

雲揚先一步撩衣,跪在四五身前。

有太監擡着長凳和板子,氣喘吁吁爬上高亭來。見了亭上情形,都扎煞着手,不知如何舉動。

劉詡亦頭疼。板子都擡出來了,難道真要當着雲揚的面打他的人?何況雲揚的架勢,必是要代四五受刑的。她就更不忍心了。

四五到底機靈,擡起磕破了的腦袋,哀哀地一迭聲,“皇上饒命,皇上饒命……昨夜大人出了宮,也沒去什麼不妥的地方,逛了夜市,人太多,中間還衝散了一回,但也就一轉臉的功夫,就又匯合了。後來從市裡擠出來,就發覺方向走反了,再趕回前門,時間已經晚了……”

“衝散了一回?”劉詡聽到此,還有什麼不明白。走反了,是有可能的。夜裡視線不好,這兩人又不熟地形。可衝散,就不大可能了。雲揚是鐵衛出身,功夫自然不弱,怎能輕易被平民衝散?定是這一瞬,雲揚瞞下衆人做了什麼……

“揚兒怎麼說?”劉詡轉目看他。

雲揚咬脣,兩相權衡,他無法瞞得滴水不漏,“昨夜,是見了故人一面……”雲揚似想到了什麼,擡目鄭重,“但不是秦宮死士。”

“我知道。”劉詡點頭,“我信任你,如同你對我的信賴。”

雲揚垂下微溼的眼睛,無法直視劉詡。

劉詡探詢地看着雲揚。雲揚從沒做不利家國的事。那些秦宮死士,他早在沁縣時,便與慎言奉數交接乾淨了。西北的事,也是公事爲主,唯一有些私交的宛平,昨夜那時,也未入城。那麼,雲揚瞞着她的,必是私事。

劉詡凝眉思索,目光掠過雲揚繃緊的肩,他垂在身側的手指,也握緊。她突然警醒過來,對真相的猜想便就在一瞬間在腦中閃現。

“見的故人是誰?”

雲揚擡目,看着她燒起火苗的眸子。

“昨夜,私下見的人,是誰?”劉詡聽見自己因怒而發顫的聲音。

雲揚沉默地看着她,半晌,低聲,“……能回宮再說嗎?”

“回去說?”

“嗯。回宮去,全告訴你。”雲揚咬脣。

“好,好,好,”不能對外人言的事,劉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顫着手指,驚怒地睜大了眼睛。

“回宮。”劉詡一把扯起雲揚。回頭又吩咐了一個暗衛幾句,那暗衛領命,直接奔下亭,奔御書房方向而去。

雲揚收回憂慮的目光,又看了看驚怒的劉詡,抿脣嘆氣。

這回的事,是他自作主張。本計劃得天衣無縫,可誰知中途被四五帶反了方向,及至誤了回宮的時辰。四五雖是心存故意,但畢竟也是爲了自己打算,想讓他主動下島去找陛下。雲揚無法怪責他,可事情也就是這樣出了紕漏。

如今,不僅四五沒保全,又不知還要連累多少人進去。

雲揚心情頗爲沉重。回手拉住劉詡。

“怎麼?”劉詡因爲生氣而略喘息。

“步輦。”雲揚向後面招了招手。

有太監擡着陛下的輦跑上來。

“坐輦回去吧。”雲揚垂着頭看她,“早上還沒用膳,急着走路,看頭暈。”

劉詡垂目看着雲揚修長的手指與自己的十指相扣,心裡也是又酸又軟。她握緊他,澀澀,“你也上來。”估計雲揚從昨夜起,就沒心情吃東西了。

“是。”雲揚俯身輕輕抱起她送進輦,自己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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