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月軒中秦卿,曾經被那麼多的人一度推到風口浪尖上,如今卻是在一瞬間,彷彿被所有人遺忘了一般。
失.寵.是什麼感覺,她並不知道,只覺得這日子過得悠哉自在。
寧王府中的所有人都變得忙碌起來,就連秦卿最爲交好的葉頤萱,也忙得一連十數日沒有時間來霽月軒安她一眼。
她,真的有那麼忙嗎?
未必吧!秦卿想。
雖說秦卿每日一個人在霽月軒中游玩賞花,彷彿兩耳不聞窗外事似的,但那些她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消息,還是準確而迅速地傳入她耳中。
秦卿每每聽聞寧王府中發生的那些驚心動魄的事情,也不過是垂眸輕輕笑笑而已。
在有着心狠手辣的皇后做後臺,蠻橫跋扈的端月盈存在的寧王府內,還能夠穩坐寧王側妃位子的女人,又豈是簡單的人物。
梅疏影不是,葉頤萱亦不是!
就在秦卿搬到霽月軒的第二日,也就是楚子仁終於向皇后問責的同日,寧王府內便傳出了寧王將不再有子嗣的流言。
以至於,皇后的罪名還沒來得及定下來,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都全部轉到了寧王的子嗣上。
之後的事情,完全按照某些人的設想發展。明明是那麼的離奇,卻無一人發出辯駁的聲音。
面對寧王無能力再生育子嗣的流言,所有人想的竟然不是怎樣將寧王的病治好,而是直接轉到了他那未曾出世的小世子身上。
時隔那麼久,皇上突然下令徹查梅疏影滑胎一事。任誰都知道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卻因爲知道此事因端月盈而起。那些曾被皇后一族欺壓的人,終於等到了這個報仇的機會,紛紛出力,不出幾日,便是所有人證物證俱全,只待皇上一聲令下,將端月盈這個殺害皇嗣的女人拿下,問罪處斬,株連九族,大快人心。
然而僅僅處置一個端月盈又豈能讓他們輕易滿足?
所以,端月盈很快就反水了,即便沒有證據,僅憑着幾句叫冤,便成功讓所有人信服,這一切的幕後主使是皇后。即便端月盈是真正出手的那個人,卻因爲主動供出了皇后,最終竟然保住了一條性命。囚在王府爲已故小世子唸經超度。
而皇后一干人等,卻是全
都下令處斬。就連那高高在上的皇上,因爲多罪並罰,也沒能逃過三尺白綾的下場。
雖然皇后最終逃了出去,但整個皇宮裡,再無她的容身之地。
一夕之間,瑞貴妃掌權,後宮已然換了一片天。
寧王府中,梅疏影終於大仇得報,卻也沒有再過上幾天好日子。皇后逃走後不久,梅疏影與人私通,所懷子嗣非寧王所出一事,便得到了證實。寧王沒有要梅疏影的性命,但卻被貶爲奴,發配邊境。
最終留下的那一人,只剩葉頤萱!
這些事情看似都與葉頤萱無關,她卻是從中最忙碌的一個。四處遊.走勸說,充分展現了她的智謀無雙。
秦卿就這樣一日日聽着外面發生的事情,算着日子,看看他們兩人可還有人會想起她來。
然而,事實總是會讓人失望!連那麼一丁點兒的期待,也只能落空。
曾經,楚子仁和葉頤萱,是那麼的關心秦卿。悉心照顧,情深似海,無時無刻不在關心着她。如今,卻是連她病得奄奄一息也無一人記起。
他們都以爲她過的很好,容貌恢復,蠱毒引走,還回到了無人打擾的霽月軒,就彷彿是在世外桃源一般快活。
卻無人知曉,就在她搬入霽月軒的當日,那種鑽心蝕骨的疼痛便再次捲土重來,日日夜夜折磨着她。
秦卿沒有去問究竟發生了何事,因爲從那日開始,楚子謙便再沒出現過,也沒有關於他的任何消息,只留了綠萼一人陪在她身邊。
又過了幾日,秦卿收到了一封密信,一封來自於靖王側妃,易蓁的挑釁信。
內容大致是這樣的:她確實知道萬毒蠱引出體外的辦法,但她告訴楚子謙的,卻是讓蠱毒加劇的方法。子蠱雖被引到了楚子謙身上,但母蠱卻還留在秦卿體內。只要兩人在可以感知的範圍內,一切都很正常,子蠱因爲剛剛離開,不太適應而表現出發作的症狀,但母蠱卻沒有任何跡象,彷彿蠱蟲全部引出來了似的。但一旦二者徹底分離,便會因爲抗拒而劇烈發作,一次又一次,靠着發作時的微弱信號,感知對方的存在。
即便易蓁知道,她與楚子謙之間,互利互惠的關係大於情愛,每日逢場作戲她也開心地裝糊塗。但當她發現楚子謙竟然愛上
了另外一個女人之後,她便再也沒辦法自欺欺人。
她得不到的東西,她寧願親手毀掉,也不會讓別人得到。
所以,她選擇瞭如此決絕而殘忍的報復方式。以爲秦卿解蠱爲由,先是將子蠱引到楚子謙身上,然後再將他帶走,讓他們日日承受蠱蟲發作,鑽心蝕骨的疼痛。她手裡握着讓楚子謙減輕痛苦的藥,只要楚子謙乖乖待在她身邊,不再想着秦卿,她就可以幫他。
至於秦卿,即便她最終因爲蠱毒發作而疼死,楚子謙也不會知曉,更不會再讓他們見面。
秦卿就遮掩一日日煎熬而痛苦地耗着,沒有人來看她,也沒有人知道她身上的蠱毒又發作了,就連綠萼都不知道,只當是她重創之後身子弱還沒恢復。
就這樣不知道又過了多長時間,秦卿默默離開了寧王府。
離開的那一日,陽光明媚,桃花緋紅,而她身上的蠱毒也停止了發作。
那一日,正好是皇后起兵謀反的日子,寧王忙着將他們一網打盡,好幾日都沒有回寧王府了,根本就不知道霽月軒中的人兒,已然離去。
秦卿不知道她身上的蠱毒爲什麼突然之間沒有再發作了,她只恍惚記得,那一個暴雨的夜晚,蠱毒發作得異常猛烈,她疼得一次次暈過去,彷彿耗盡了所有的氣力,連最後一縷心魂都消散了似的。
迷離恍惚之間,腦海中一遍遍回放着來到這個世界發生的所有事。初見時眸底的殺氣,曖.昧不明的調笑,無言的相互,冷戰,爭執……
一幕幕,竟然全都是關於楚子謙的。那個霸道強勢,卻又偶爾溫柔的男人。
他曾一次次逼問她,爲什麼同樣是利用,她爲什麼能相信楚子仁,卻偏偏要與他苦苦計較。
她也曾彷徨疑惑很久,心中有個隱約的答案,卻從不敢去正視。
當再次醒來之後,蠱毒再沒發作,秦卿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彷彿少了什麼似的。
她想起易蓁說過,子母蠱之間有着牢固的聯繫,即便距離再遠,也總有辦法感知到對方。
然而,她並沒有提起過,關於死亡的可能。
當秦卿終於明白,在乎,是怎樣一種滋味之後,她選擇了離開。
她想,她該去尋找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