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輕薄
“王后命我來,就是爲了幫助肖統領一臂之力。”
不同於肖放的清冷音色,這人的聲音雄渾厚重,聽起來應該是個中年人。
沈傾歡暗忖的功夫,只聽他又繼續道:“畢竟,這衛王都是我們最後的障礙,一旦拿下衛王都,衛國等於是我們的囊中之物,天下再無力量可以抗衡趙國,再滅了楚國,天下盡收我趙國所有。”
說到後面,那個陳監軍的聲音裡面已經是抑制不住的欣喜了。
且不說趙國是否真能覆滅衛國和楚國,就趙國如今這般的治軍和治國的方法,毀滅也是遲早的事情。
“陳大人說的極是,只不過,在下有一事不明,如今我們既然已經拿下了黎城,距離衛王都也不過數百里,爲何不乘勝追擊,直接撲殺過去呢?畢竟衛國如今已無可用之將,所剩下的兵力,也不過是殘兵敗將,毫無威脅可言。”肖放說着這話,腳步聲在大帳內慢悠悠的響起,看樣子應是有些按耐不住的焦急。
“肖統領莫急,王后自有安排,”言罷,那個陳監軍嘆息了一口氣,壓低了幾分聲音道:“如今大王倦怠朝政,大權都旁落到王后手中,而肖將軍和您又是王后的左右手,王后如何會不信你呢,只不過,這一次,王后決定要將衛王都逼至死路,讓肖將軍和您分別從左右包抄,現在只等着肖將軍的人馬一到,咱們就能立刻動身,鐵定將整個衛王都吃的死死的。”
“也不知道父親到底何時才能抵達,不過想來應該也是這幾日了罷,對於衛王都如何處置,王后可有什麼特別的吩咐?”
不知道是不是沈傾歡的錯覺,但提到對衛王都的處置的時候,肖放的聲音都變了一些,即使她身在漆黑的箱子裡,看不見肖放本人。卻也能感受到他說這句話的陰冷和狠辣。
“自然是但憑肖統領處置,不過王后特意吩咐了,對曾經養育過衛國公主楊素素的將軍府,要特別關照。你懂得。”言罷,那個陳監軍發出一陣朗聲大笑,笑聲裡帶着狂妄和嗜血的瘋狂。
“這是自然,在下一定不會辜負王后的看重,如果陳大人這一番來。是爲了告誡和警示,大可不必費心,我肖家的榮華富貴全是王后所給與的,所以我父子倆,願意爲王后死而後己,再者……即使我們再沒有眼力見兒,也應該知道如今趙國誰說了算。”
“哈哈哈……肖統領倒是個妙人。”
那笑聲聽在沈傾歡耳裡,卻覺得格外的刺耳。
關於此時趙國朝堂的局勢她已經無暇理會,她果然沒有猜錯,薛青青對着楊素素和秦修業的恨意會遷怒到別人身上。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將軍府的人,只是沒有想到就連整個衛王都都會被牽扯進去。
那不是一個詞語,而是上萬條人命,這些人怎麼可以說的這麼雲淡風輕!!
箱子裡的沈傾歡的恨意已經突破到了極點,而外面那兩個人的談話也已經接近尾聲,有一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卻聽到外面有士兵進來彙報道:“報統領,王參軍今日派人去黎城蒐羅來的最極品的貨色已經送到了帳內了。”
“下去吧。”
肖放的聲音一落,沈傾歡就聽到有腳步聲,一步一步的往自己這邊走來。
她又不傻。自然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雖然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有些擔憂,畢竟她沒有同肖放交過手。萬一不是對手的話……
悄悄的在心底裡將那個萬一抹去,沈傾歡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儘量讓自己看起來無比的悽楚可憐和嬌弱。
腳步聲在箱子面前停住,沈傾歡的呼吸也凝住了。
伴隨着咔嚓聲,栓子被拔掉的瞬間。剛剛還漆黑一片的世界裡,突然出現了一絲光亮,下一瞬,沈傾歡的眼睛再度恢復了明亮。
而那個面容清俊的人也映入了她的眼簾。
不過是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容顏雖姣好俊美,但眉宇間卻隱隱有暗青色的戾氣,讓人望而生寒。
這就是平平淡淡的說出了屠城兩個字的肖放。
沈傾歡在眸光對視上他的一瞬間,險些有些收放不了自己的情緒,不過這時候即使自己眼底裡帶着的恨意被他瞧去了,按照自己現在的處境,也並無半點可疑。
他看着箱子裡的沈傾歡良久,那目光起初還帶着打量,之後便多了幾分玩味和戲弄的味道,那樣子,看着沈傾歡,儼然沒有把沈傾歡當做是一個跟他平等的人,而是他掌中的玩物。
沈傾歡自己綁縛了手腳,也用布條塞住了嘴,所以這時候不發出聲音倒也不用同這人廢話。
“王霖辦事倒是越來越妥當了,果然是個美人,不過,美人兒,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說着,擡手就要來拉起沈傾歡。
而沈傾歡在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這時候要混入趙軍的大營,她怎麼可能那麼傻的用她本來跟薛青青一模一樣的臉,而她手頭上又沒有其他的面具,只有喬裝成素素,卻不曾想,這人是否曾經有在戰場上見過素素。
對素素有印象,所以纔會說出,是不是在哪裡見過的話來?
心底緊張的不行,但理智卻告訴她要冷靜,一定要冷靜,即使是見過素素,但聽他語氣,也並非是瞧的真切記得清楚,所以只要這個時候自己表現的跟素素的形象和氣質完全不同,應該不會勾起他的回憶,讓他想起來。
素素落落灑脫,行動間自有一身英氣在,而自己,這時候只要裝作是受了驚嚇沒用廢材的小姑娘就好了。
一瞬間有了這決定,沈傾歡當即在肖放向自己伸出手來要拉起她的一瞬間,將整個身子往箱內又蜷縮了一些,膽小且怯懦的避了開來。
而箱子本來就這麼大的空間,她哪裡避讓的開,倒是讓肖放探手將她整個人都撈了起來,一把抱了起來。往大帳後面的牀上走去。
沈傾歡努力的掙扎着,但在這人的面前卻是徒勞。
而且,她越是掙扎,這人竟然越興奮起來。臉上還掛着一抹邪邪的笑意:“放心,美人,跟了我,我自是不會虧待你。”
說着,擡手間就解開了沈傾歡嘴上被堵的布料。也放開了她被綁縛的手腳,不等沈傾歡掙扎就對着她撲了過來。
“放開我,你們這些畜生!”雖然心底裡對這人噁心到了極點,但卻不能再這個時候貿然出手暴露功夫,沈傾歡故作驚慌和失措,用了蠻力擡手就將這人推了開來,同時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
十分響亮的一巴掌在大帳內響起,被推翻在一側,還捱了巴掌的肖放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楞了一瞬。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被眼前這個卑賤的女子打了,當即情緒就暴走了,一雙眼睛瞬間帶上了嗜血的紅色,提起步子就往沈傾歡身上撲來。
“就憑你,這麼卑賤的女子,居然也敢打本統領!本來本統領見你姿色不錯,準備留下你,既然你如此不識好歹,那麼等下等本統領爽快了,也交給士兵們全部都嚐嚐滋味!”
說着就一把按住了沈傾歡的肩膀。另一隻手一下子就扯開沈傾歡的衣襟,露出鎖骨一帶一大片雪白如瓷的膚色,而他整個人也直接朝沈傾歡壓了下來,低頭埋首在她的頸窩上。
而一直按奈着心底的噁心的沈傾歡。等的就是徹底激怒他,然後在這個時機之下,趁着他沒有防備,擡手就在他的後頸要穴上,用了自己三分內力的一劈。
毫無疑問的,剛剛還情緒暴走一臉急色樣子的肖放。就這般軟軟的倒了下來,直接倒在了她身上。
沈傾歡長吁了一口氣,這才毫不客氣的對着他就是一腳,將他踢下了牀。自己則立馬翻身下牀,將衣服利落的整理好了,感受到剛這人的吻還落在鎖骨上,她胃裡就是一陣子翻江倒海的噁心,忍不住將地上躺着的這人又踢了兩腳。
同時,一個想法自腦海裡冒了出來。
要不要趁機殺了他?
這人一身罪孽,而且若是衛王都淪陷,在他手上的話,一定會重蹈當日陳王都 的慘烈,而且,看着他不下姦淫擄掠女子,也都是他縱容的,這樣的人,就是死上千次百次也不夠抵消自己的罪孽。
這樣想着,沈傾歡擡手間,就從腰際抽出自己的小刀,在指尖一個翻轉,就要對着這人落下。
但是在刀尖即將觸及他的頸部的時候,她又猶豫了,堪堪的停在了他頸間肌膚的半寸間。
就這麼殺了他似是也有不妥。
畢竟,如今趙國掌握兵權的是他的父親,肖雲飛,若是一旦發現自己唯一的兒子死在衛國的地界上,將來會不會對衛國的百姓進行瘋狂的報復?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有其父必有其子,肖放的殘暴和喜怒無常,他的父親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
如今卻不能殺他,至少在衛王都沒有脫困,楚國的援軍沒有到來之前,不能動他。
可是,就這麼放過了他,又會不會太便宜他了?畢竟是如此大好的機會!沈傾歡的小刀在他的脖頸上停留了幾次,有些猶豫不決。
這時候,大帳外卻響起了詢問聲:“肖統領,之前聽王參軍說,你找我嗎?”
沈傾歡對趙國這些人都不熟悉,所以聲音也基本都是陌生的,聽起來似是肖放之前傳喚的某個人。
肖放已經被她打暈,自然不可能迴應他。聽到帳內沒有聲音,那人又試探性的再問:“肖統領?”
沈傾歡的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在這人沒有聽到大帳內的迴應,後一句話已經帶了幾分狐疑,同時腳步聲漸起,似是要往帳內走來!
這個時候,怎麼能讓他進來!
沈傾歡想起之前肖放開箱子之前,外面都有士兵跟肖放所是王參軍送來的美人,那麼外面的士兵也應該知道這個時候肖放是在做什麼,難道不應該是要攔着其他人不要打擾肖統領的好事嗎?難道他們這些無恥的人,竟然毫不避諱有外人在場?
雖然覺得出奇的憤怒,但如今的環境和境遇看來,卻真是這樣。
那人又重複了一句:“肖統領?”
而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人已經在了門口,沈傾歡甚至看到了帳篷簾子上探出來的一隻手,下一瞬就要掀開簾子!
這怎麼行!
也不敢耽擱,也根本就沒有時間思考其他,沈傾歡用了自己能用的最快的身法,瞬間擡手熄滅了帳內的燈盞,同時掠身到了簾子的一側。
而隨着燈盞一滅,整個帳篷內陷入了無邊的黑暗,那人的身影也同時出現在了門口。
一見到裡面一片漆黑,本來就有些生疑的他越發覺得不對,迅速轉過已經進去了一半的身子,打算先退出去,但卻在腳腕剛轉,來不及退出去的一瞬,驀地感覺到脖頸一痛,同時自黑暗裡探出一隻手來,死命的捂住了他的口鼻,不等他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並看清那個襲擊自己的人到底是誰,他整個人就已經暈了過去。
雖然剛剛一瞬,她很想就一刀結果了這人,但在最緊要的關頭,還是改爲了手切刀。
要滅到這些趙國軍隊是遲早的事情,她不必逞一時之勇,現在事情暴露了,她也只是個逃走的平民女子,可是如果一旦是軍隊裡的高官被那麼利落的手勢殺掉的話,失態就嚴重了,她到時候可能已經逃走了,但難保殘暴的肖放不會遷怒到黎城的百姓身上。
沈傾歡毫不遲疑,利落的將他整個人拖進了大帳,同時擡手就開始扒拉他身上的衣服,用自己可以用到的最快速度穿到自己身上。
這一套動作做下來,也不過一分鐘的功夫。
而這時候,剛剛因爲這人生疑而擅自走近大帳,並且同一時間大帳內的燈都熄滅的事情也終於引起了大帳外的看守們的警覺。
“廖參軍?”
“肖統領?”
外面陸陸續續響起了警覺到不對頭的看守士兵們的腳步聲,而沈傾歡這裡也已經收拾妥當。
就在眼看那些看守即將接近大帳的時候,已經適應了黑暗的她抄起案几上的茶壺,對着簾子就是狠命一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