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一動,用吐蕃語大叫道:“悄悄給他一掌。”同時長劍運足功力往那人疾刺。
那麻臉漢子聽他嘴裡嘰哩咕嚕亂叫,又見來劍絲毫不留後着,只要自己稍稍退後兩尺就能避過,那時對手舊力已盡無法收勢,輕易便能將其刺於劍下。他無暇細想對手爲何突然用出這樣拙劣的一招,下意識的退後兩步,忽覺腰上一麻,頓時攤倒在地。
蕭雲哈哈大笑,情知是喀吧和尚在背後打中他的麻穴,回身閃到門口,攔在正要趁機逃出門去的楊勇面前,擡腿將其又踢倒在月娘腳下,大叫道:“大哥莫慌,兄弟來了。”
卻見剛纔自己一番全力拼殺之際,溫承竟已將一人擊倒在地。此時聽見他的喊聲,士氣大振,猛然拳掌同出,又將一名對手打得鼻折齒飛,踉踉蹌蹌往綁在房間當中的月娘身上撞去。
蕭雲搶前兩步,挺劍自那人背後刺入,了賬一名對手。餘下與溫承對手那人眼見形勢驟變,心神一分,旋被溫承一個錐拳擊中太陽穴,打得眼骨爆裂,當場氣絕。
溫承大口喘息,望着蕭雲點了點頭,驀的拔出背後大刀,眼光落向倒在月娘裙下簌簌發抖的楊勇身上。
忽聽月娘高聲叫喊道:“別殺他,別殺他……”,蕭雲見她竟爲楊勇求情,心下奇怪之極,正覺迷惑不解,又聽她哭叫道:“溫承,溫承,你竟連正眼也不願再看我一眼了麼?”
溫承一番鬥巧鬥力,早已氣力不繼,垂頭喘息道:“月娘,我該死,我對不住你……”,月娘忽的淒厲狂笑,尖叫道:“我早知道了……早該知道了,男人得不到的時候,纔會覺得女人是香的、是滑的、是膩的,一旦得到女人的身子後,便會覺得女人是賤的、是髒的、是醜陋的……”,說着又是一陣瘋狂嘶聲大笑,神情顯出無限落寞悔恨。
溫承垂頭無語,又聽月娘怪聲叫道:“我不讓你們殺掉楊勇,可知是爲什麼?只因他從未沾染過我的身子,因此在他眼中,無論我變成什麼模樣,永遠也是香的,是美的,是嫩滑爽膩的,哪像溫承你,嫌了我也好,厭了我也罷,竟連看看我因你被毀掉的容貌的勇氣也沒有……!”
溫承眉頭緊皺,又聽月娘長吸一口氣,道:“我之所以日日被他鞭打也不願逃走,便是享受着被一個男人當做神女一般崇拜的快樂,雖然楊勇陰冷毒辣,但他心中卻將我看得極重,哪像你,只是因爲覺得虧欠了我,纔來拼命救我,卻只是爲了令你自己覺得良心能安?”楊勇本已面色鐵青,聞言竟驟然紅暈上浮,翻身跪在月娘裙下,死死抱住她一雙秀足“嗷嗷”低吼。
溫承面上肌肉抽動,搶上前去一刀將匍匐在地的楊勇砍爲兩截。蕭雲頓時大驚,想要阻止已是不及,又見月娘狂叫着竭力繃直身子撞向身旁執刀喘息的溫承,只聽“噗哧”輕響,她那潔白的胸膛竟被溫承手中利刃割穿,鮮血順着槽口如水流下,聽她陰冷笑道:“你當初如何對我發誓的?一生一世再不會多看其餘女人一眼,若違誓言,你便會遭受人間最極致的痛苦!哈哈……咳咳……,我要咒你……你必將痛……苦終生……”,隨着怨恨的語氣越來越重,聲音卻越來越小,終於氣絕身亡,猶如沉重的面袋垂吊在房間當中。
蕭雲心下大動,泛起一陣說不出的淒涼悲切,隱約覺得剛纔月娘挺身撞向溫承刀尖之時,他完全來得及撤刀避過,但眼前月娘屍身未僵,事實卻又真實得幾乎虛幻般的擺在面前。他的神思被這幅悽絕詭異的場面所奪,一時也無法去想明日該如何搭救禪西之事。
溫承怪叫一聲,放開插進月娘身子的紫金大刀,雙手捂臉猶如野獸般嚎叫哭泣。
房內驟然靜了下來,只聽見樓外有人高聲呼叫,卻無人搶進樓來,想是楊勇仗着那四名江湖高手埋伏在側,以爲定能將溫承一舉拿下,因此令府中護院不得靠近。
蕭雲暗在心頭思忖,溫承與月娘、楊勇三人之間的恩怨甚是複雜,卻不知溫承爲何要瞞着自己前來尋仇?楊勇又如何得知溫承必在今夜出現?他默然站在一旁,又見喀吧和尚與絲麗摩也不知是乖乖依照自己先前的吩咐只許躲藏不出,還是眼見如此悽慘的場面被震驚發呆,一直靜悄悄躲在窗外一聲不吭。
溫承蹲在地上嚎叫一陣,情緒漸平,猛然擡起頭來,只見月娘的屍身垂頭吊在眼前,長髮密密披下,插在胸間的紫金大刀從中突兀伸出,刀首環上殷紅色纏柄長出的一截紅巾隨風微動,瞧得他心頭砰然亂跳。
眼見蕭雲呆呆站在一旁垂頭沉思,當下不再耽誤,起身走到月娘屍身跟前,將雙眼一閉,摸到刀柄上,另一手哆嗦着按在月娘肩頭,牙關緊咬鼓起勇氣,“嘿”的一聲將紫金大刀抽了出來。
他心下驚恐羞愧等萬般情緒不一而足,抽刀竟試不着力度,用力過猛之下,竟將自己抽得往後一個趔趄,連忙睜開雙眼,正好看見月娘低垂的頭被這一下拉得往後蕩上,青白帶黑的遺容全無一絲陽間人氣,一雙生前柔媚似水的妙目神韻全失,張大到不可思議的程度與他對視而過,復又垂下頭隱去不見。他心下大驚,只覺渾身寒氣逼人,忍不住打個哆嗦,轉頭去看蕭雲,正要與他說話,忽見喀吧和尚從後面窗上騰身跳了進來,正伸手去接一臉驚愕的絲麗摩。
溫承虎眼圓睜,忽然大吼一聲,舉刀往身旁牆壁怒斬而下,只聽咔嚓巨響,竟將半尺厚的木牆砍裂一道大口,也不與幾人打招呼,騰身衝出樓去,旋即聽見外面喊殺聲大作,已與護院接上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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